第53章 面壁思過

第53章 面壁思過

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敢承認,更不敢面對自己曾經犯過的錯。

“我……”

紀安之并沒有期待他的回答,也不希望再聽他說什麽,便直接轉身下了樓。

之前館長給她的那件漢白玉雕花碗,她修複的非常好,

在高清的設備下都完全看不出修補痕跡,

副館長非常滿意,還和她透露了,這幾天可能會有一個一級文物需要她來進行修複,讓她調整好時間和狀态,

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她一定要做好。

在書房裏,她打開自己的電腦,鼠标滑動到那個帶鎖的隐藏文件夾,

點開之後,是一件宋拓本殘卷的資料介紹,以及詳圖,

這卷古籍是紀安之的外祖父家傳下來的,當年她的母親結婚時,外祖父把這個交給了她。

後來聽紀安舟說,父親一直都想要這卷古籍,連哄帶騙的總算是讓母親松了口,

不過後來,母親偷聽到父親的電話,他是把這個古籍賣給一個外國人,

母親不肯國家的東西流落到國外,便捐贈給了博物館,

只是這本古籍有不小程度的破損,這件事也一直都是她的心病,

其實紀安之對母親倒是沒有什麽印象,可是偶爾便會聽哥哥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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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本古籍能修複好,展示給大家看,那該多好。

所以,她也把這個當做了自己的目标,選專業的時候,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文物修複,

只是學着學着,她便發現,好像真的愛上了這個工作。

她翻看着早先的資料,

心裏琢磨着,如果副館長讓她修複一級文物的話,那大概率會是這個宋拓本殘卷吧。

她不像別的修複師,專攻一項修複,而是個多面手,其實在國外時,她便已經小有名氣了,

再生命垂危的文物,在她手上都能妙手回春,恢複生機,

所以對于這件一級文物,紀安之還是自信滿滿的。

她向來信奉,文物最好的并不是修複,而是維持現狀,

所以,不是有着十足的把握,她是一定不會接下來這個任務的。

連續的查找資料,消耗了大量的時間,她再一擡頭,才發現,已經是淩晨兩點了。

紀安之打了個哈欠,合上電腦,捏了捏疲憊的眉心,仰頭靠在椅子上休息了一會兒,

把工作的事情全部放下,才能好好休息。

慢慢的舒了一口氣,她起身活動了一下,拉開書房的門一瞬間,她吓了一跳,

客廳的燈沒有關,沈則一身墨色居家服,面對着牆角站的筆直,

僅僅是一個背影,都能看得出男人的悲傷。

“沈則?你這是……”

紀安之猶豫着,他折騰成這樣,自己總歸不好連看都不看一眼吧。

走到他的身後時,沈則才緩緩轉過頭,垂着頭額前的碎發遮住了表情,看不清楚他在想什麽。

“你怎麽了,為什麽在這裏站着啊?”

男人緩緩擡頭,紀安之這才發現,他的眼睛腫的厲害,雖然此刻沒有流淚,

可是他一定是哭過的,臉上的淚痕都清晰可見。

“之之,對不起,我說錯話讓你生氣了,我在罰站,你不用管我,

都這個時間了,如果沒那麽氣了,你就趕緊休息吧,如果還氣。”

他一把摸起一旁的雞毛撣子,上次許舒文帶來的,壓根就沒拿走,直接放到了客廳的花瓶裏,說讓紀安之用,

沈則把它塞進紀安之的手裏,

“你就打我一頓,消消氣。”

紀安之努力的回憶着,他這話從何說起,

自己什麽時候生氣了,氣的又是什麽啊?

兩個人最後的對話好像是在卧室的時候,沈則說的,備胎的事情。

他不會以為自己因為這件事生氣了吧,那就只是解釋而已,并不是氣啊。

見紀安之不動,沈則一下子慌了神,

所以,她連打自己一頓都不願意了嗎,就這麽不想和他溝通了嗎。

男人撇着嘴,從她手裏拿走雞毛撣子。

紀安之剛想說,那你回去睡覺吧,

就見沈則的手高高擡起,朝着自己的另一只胳膊上,狠狠地抽了下去,

只一下,他的手臂便起了一條蒼白的印子,跟着印子便又紅又腫,他跟着又抽了好幾下,從小臂到手掌。

“沈則!你這是幹什麽啊,你別這樣,我沒生氣!”

紀安之的阻止并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男人僅僅是往邊上挪開了一些,狠狠抽着自己的動作卻并未停下,

他的手臂瞬間被密密麻麻的腫痕布滿,看起來有些吓人。

紀安之也顧不得許多,直接從他手裏把雞毛撣子奪下,扔到了一旁,

“你幹什麽啊!大半夜的你折騰什麽,我都說了我沒有生氣,你為什麽啊!”

男人擡起頭凝視着她,眼中某些情愫在翻滾,

一張涼薄的臉上,此刻滿是深情,可眸底的絕望與恐懼,竟是生生都壓不住了,

他不敢大聲,只能低聲的控訴,

“你把自己關進書房,不就是不想見到我嗎,

這都兩點了,你從來都沒有這麽晚睡過,不就是在生氣嗎,

我想進去,我想道歉,可是我又不敢,要是讓你更氣了怎麽辦,

我不會講話,人可能也沒那麽好看,也不再年輕了,我沒有任何優勢,所以我哪裏敢冒險,

甚至連在這兒等你,我都是鼓起十足的勇氣才敢的啊。”

男人努力控制住的淚水再次不争氣的湧出,一片一片的像是開閘一般,

吧嗒吧嗒,落到地板上,映出無限的悲涼。

兩個人面對面,伸手就能觸碰到的距離,可心卻隔着一堵牆,他在牆外,

好像費盡全力,哪怕雙手鮮血淋淋,也扒不開這堵牆,見不到牆內之人。

“別哭,我在書房是在加班,最近有一項比較重要的工作,沈則,你知道的,我從不撒謊。”

紀安之輕聲解釋着,心裏莫名的也有些泛酸了,她終是沒忍住,在男人的肩頭輕輕地捏了捏。

沈則一下子怔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肩頭,擡起頭的一瞬間,滿臉是淚。

原來,沈則哭起來也和普通人沒什麽兩樣,像是打開的水龍頭,眼淚流到停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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