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三月的第一個周末，四人很早約好周日下午一起去放風筝。
感覺三月是很适合放風筝的季節。
大家選定去盛陽的一個運動公園玩，放完風筝還可以在那租自行車騎。
去買風筝的時候，方伊選了一只黑色的鷹，謝窈選了一只漂亮的五彩蝴蝶，周楷的是一只白色的鳥，款式不多，最後趙寓明選來選去都不太滿意，最後拿了勉強能過得去的黑色蝙蝠。
出來玩過幾次，因為放風筝需要人幫忙，方伊自然而然地跟周楷一隊，謝窈和趙寓明一隊，兩個人男女搭配。
周楷先讓方伊放。
方伊看着他，有點尴尬，“我從來沒放過這個，不會......”
“沒事，我教你。”周楷溫和地說，他的語氣讓人感覺很安慰。
接着他很專業熟練地指導方伊，讓方伊負責拿着線辘，自己則拿着風筝跟她隔開一段距離，他觀察了下風向，教她站在上風處，其他都教給他。
整個過程很順利，風筝很快飛了起來。
放好風筝，周楷跑過來，幫她一起調手裏的線，他就站她身後，兩個人離得很近，他們的手通過手裏的白線，連接起來。
無端感覺兩人很近，讓人很容易浮想聯翩。
很快調整好之後，周楷站到了一邊，跟她一起看着那只黑色的鷹翺翔在廣闊的天空。
趙寓明他們放了半天，風筝幾次都掉在地上，兩個人一個嫌一個笨，一個嫌一個不會放，周楷看不下去，過去簡單說了兩句，擺弄了兩下，慢慢風筝就起來。
謝窈不平道，“我就說你還是技術不到位嘛，哼！”
Advertisement
趙寓明正寓辯解什麽，張了張嘴又閉上 最後恨恨只說了句：“懶得跟你計較。”
現在只剩兩個男生沒有放了，周楷先幫趙寓明拿着風筝，讓他先放起來。
三個風筝都飛了起來，就差一個還沒有歸隊。
可也沒人幫周楷拿風筝了，附近又沒有什麽東西可以先系一下。
公園裏放風筝的人很多，天上密密麻麻飛的都是各種顏色和樣式的風筝，很怕一不小心就跟誰的打架了。
方伊自己都還是新手，駕馭兩個風筝明顯不行，于是趙寓明将她手裏的線辘拿了過來，暫時幫她放着，“方伊，你過去幫周楷拿一下風筝，盡量快點。”
“哦，好。”
她乖乖小跑到周楷的面前，幫他将風筝拿起來，盡量舉高一點，聽着周楷的指揮跑了一段然後就放下。
剛開始沒放起來，周楷也沒有生氣，沒有半點不耐煩的樣子，耐心溫柔地跟她講技巧，之前她放的時候，基本上都是他在把握，她只需要跟木頭人一樣不動腦子，聽他指揮就好。
站在哪裏，放多少線，什麽時候停，什麽時候快，什麽時候慢，所以她以為很簡單。
現在幫他放的時候，才知道其實沒看起來那麽容易，是他剛剛幫自己承擔了大部分的工作。
不過好在第二次嘗試，那只白色的鳥就飛上了天空。
這時候風正好，微風，适合放風筝，幾個人站了一會兒累了，就并排坐在草地上，将四個風筝排成一排，仰頭看着天上飛的四個風筝。
天上整整齊齊一排，地上也整整齊齊坐了一排。
方伊看着這場景，真的很有歲月靜好的感覺。
多希望一直像這樣，無憂無慮地留在青春的歲月裏。
可轉而又有些傷感，這些風筝，看起來是那麽自由地翺翔在天際，實則像提線木偶一般，被人掌控，要借助風和人的力量和技巧，還有線的支撐，才能飛起來。
而自己并沒有飛翔和掌控自己命運的能力。
有點像她現在的處境。
看起來很自由，回到了過去，但實則完全無法掌控自己的未來，無法讓自己永遠留在這裏。
哪怕就這樣四個人一起，無憂無慮地過着青春年少無知的日子。
哪怕一輩子都這樣暗戀着周楷，她也心甘情願。
這裏實在美好得有點像童話世界，讓她舍不得離開。
想到這，方伊鼻子有些發酸。
忽然發現自己思緒走了這麽遠，趕緊拉了回來。
“放得手都酸了，要不咱們去騎一會兒車吧。”方伊向大家提議。
謝窈開心附和，“好啊，一直仰着頭，脖子都酸了。”
他們将風筝慢慢收好，放進袋子裏，由周楷一個人提着。
在門口租了四輛自行車，幾個人沿着公園的綠道騎了起來。
方伊暗自慶幸，幸好後來她學會騎車了，不然現在大家都會騎，自己要是不會的話，就尴尬了。
但在以前讀高中的時候，她是不會騎的，家裏從小窮，自行車又不是必需品，家裏沒買，而且學校離家比較遠，南方的城市路坡度比較大，騎車壓根到不了，還是後來大學她才學會了騎自行車，于是憑着記憶騎的。
四個人一會兒列成一列，一會兒排成一排，有點兒像遷徙的大雁，自由前行，在綠道上你追我趕。
騎了一個多小時，方伊忽然感覺自行車蹬起來有點奇怪，使不上力，仔細一看，原來是鏈條掉了。
她停了下來，被三個人遠遠甩在最後。
“怎麽了，方伊？”周楷見她停下來沒走，蹲下來看着車輪，在前面喊道。
“車壞了！”方伊大聲回：“鏈條掉了！”
周楷加快騎了回來，屁股離開坐墊，只微微弓着身子，風吹起他校服的衣擺，衣服鼓起來，少年感十足。
趙寓明見他回來了，喊了聲：“需要幫忙嗎？”
周楷擺了擺手，“不用！”
然後趙寓明和謝窈就自己騎車往前走了，只留了句在前方的空氣裏：“前面等你們！”
他下了車停好，蹲下來查看，鏈條已經滑了下來，耷拉着挂在車輪上面。
他挽起袖子，“沒事，小問題，我修一修。”
鏈條上面很多機油很髒，他也一點不在意，用手用力拉了幾下，把鏈條重新挂上去，他認真幹活的樣子，比平常更帥好幾倍，用力拉鏈條的時候，手臂上的線條很好看，方伊忍不住在一旁欣賞。
上鏈條弄得他一手都是機油，又黑又髒，就連手臂上也蹭了一點。
他一向愛幹淨，她的印象裏，他的校服從來都是幹幹淨淨的，喜歡穿的白色運動鞋，也從來都是白白的，哪怕他經常打球運動比較容易髒，他也每次都會在結束的時候，在一邊的臺階上，用濕紙巾仔細地在擦幹淨再進教室。
不到一兩分鐘後，鏈條就被他修好了，他轉了幾下車輪，确認可以正常騎過後，才放心，“好了。”
他終于松了一口氣，朝他笑笑。
他的笑也總是讓她很安心。
這個人也真是，他難道不知道自己笑起來很迷人嗎？還老是喜歡笑。
別的帥哥都是酷拽冷臉型，可他偏偏從來一點架子都沒有，不故意耍帥，這點反而更給他加分。
方伊回過神，“謝謝。”
他攤開兩只手看了看，兩只原本好看的大手沾滿了黑色油污，四處看了看，好像也沒有洗手的地方，正發愁要怎麽弄。
方伊這才後知後覺，慌忙從自己的小包裏拿出一包紙巾遞給他，可惜她沒有随身帶濕紙巾，不然會好擦一點。
周楷拿了紙巾擦了一遍又一遍，還是不太滿意，結果一小包紙巾很快就被用完了。
她想了想，将自行車車簍裏放的一瓶礦泉水拿出來擰開，讓他站到邊上。
“我用水幫你沖一沖。”然後示意他把手放在水下方。
周楷聽話地照着她的話做，方伊站在左邊，周楷站在她的右邊，因為只有這麽一點水，她怕洗不幹淨，就一點點地往外倒，水流控制得很小。
她好喜歡這個感覺。
只不過因為有油，一瓶水倒完，手也還是沒洗幹淨，還有一些油污，只是比最開始好太多了。
也只好這樣了。
他就這樣把手晾外面，低頭看着自己的校服口袋，想要伸手去找什麽，卻發現手是濕的。
這時，他擡頭看向對面的女孩，“要不，再幫我個忙？”
“嗯？”方伊看着他的樣子，忽然猜到了。
周楷用眼神示意衣服口袋，“幫我拿下兜裏的紙巾，上衣口袋裏。”
“哦，好。”
方伊有點不好意思，臉微微發熱，不過他那麽愛幹淨，手上油污還沒完全洗掉，而且又有水，可能自己确實沒法拿。
周楷補充道：“不過哪個口袋我不記得了，你要看下。”
她向他走近一點，兩人就隔了十來公分的距離，她先是很小心地用食指和拇指伸到他的左邊口袋裏探了探，發現沒有。
“喂，我口袋燙手嗎？看你這麽小心。”周楷看她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忍不住笑道。
方伊臉被他這麽一說，臉上迅速升溫，由發熱轉而開始發燙。
她轉到他的另外一邊，也不好再像剛剛那樣拿，不然弄得好像自己很介意很矯情，好像他們之間真有什麽似的，于是大大方方将手伸進去，果然摸到了一小包紙巾。
她拿了出來，從裏面取出兩張，遞給他。
“謝了。”周楷接過，看了她一眼。
方伊将紙巾塞回他的右邊上衣口袋，然後迅速走開，假裝去試下自己的自行車是不是修好了。
她怕她再站在那裏，會發現自己臉都羞紅了，被他發現破綻。
兩人很快又一起騎上了車，兩個人不約而同，都騎得很慢。
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下午的陽光，灑在兩個人身上，惬意而溫柔。
等他們還了車準備回去的時候，已經是下午5點了。
他們這才發現，天不知何時開始變暗，太陽也悄悄藏了起來，風也變大了。
看來要下雨了。
幾個人沒有坐公交，打了個車，怕趕回去下雨，下午看着天氣很好，壓根沒想着帶傘出來。
幸好盛陽不大，公園離學校沒有很遠，打車也不太貴，學生能接受的程度。
不過不早不巧，他們到了學校後街，剛吃完飯準備回教室的時候，大顆大顆的雨滴就落了下來。
等了好一會兒，雨稍微小了一點，但看這架勢是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眼看就要上課了。
趙寓明提議:“要不，我跑快點，去學校門口的小賣部買幾把傘。”
方伊：“算了吧，你從這跑着淋過去都到學校了，雨好像小了一點，還不如我們直接沖進去，也沒幾步了。”
大家一致同意。
謝窈用下午的風筝擋在頭頂，趙寓明脫下校服護着謝窈先跑進雨裏。
周楷将書包遞給她，也脫下自己的校服，撐成小小的雨傘，站在屋檐下，側頭笑着問她：“準備好了沒？”
方伊看着他輕輕點點頭，将書包頂在自己的頭上，跟他一起鑽進雨幕裏。
兩個人在校服搭建的小小空間創造的小世界裏，踩着雨水，互相遷就對方的步伐，盡量保持一致，跑到一半的時候，她沒忍住擡頭看了看旁邊的人，這時，周楷也正低頭看着她。
四目相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