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第 32 章

盛陽一中高二年級的最後一個暑假姍姍來遲，而且還只有半個月的時間，就這短短的暑假，老師還布置了一大堆作業。

方伊整個暑假哪裏都沒去，就呆在家裏做作業，空了幫忙做點家務，然後就是晚上睡覺前，和周楷聊會兒天，那是她一天之中最期待的環節。

每天她做作業短暫休息的時候，會拿出手機翻一下，看看他是不是在線，頭像有沒有亮，看見他在，即使不找他聊天，也會覺得很開心。

每天晚上早早洗漱完，她就看看他有沒有給自己發消息，如果沒有，她就會打開臺燈做一會兒作業，如果有，她就會快速鑽進被窩裏面，抱着手機跟他聊天，她很享受這個感覺。

有時候如果相互找對方的次數扯平了，她會挖空心思找各種借口來找他，這樣，她就又可以找他聊一會兒。

農歷七月十六那天，天上的月亮正圓，方伊上了床，關了燈，外面還是很亮，看着窗外的月色，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着。

她爬起來，拿出數學書翻了一道附加題，然後點出周楷的對話框，問他，這道題要怎麽做。

周楷沒回，一陣失落。

一般給他發消息，他基本上都是秒回。

等了一分鐘，兩分鐘。小小的手機屏幕都快被她盯出個洞了，手機還是一點動靜沒有，她看了信號，還有三格，還好啊，将手機舉高一點，還是沒反應。

是不是手機壞了？要不要把電池摳出來又放進去，重啓一遍？可又怕萬一關機的時候，他回複了，沒能及時看到。

過了十來分鐘，方伊的電話響了，一看來電顯示：周楷來電。

她心裏一緊，開始咚咚亂跳，這還是他們互存了電話號碼過後，他第一次打來。

因為怕隔壁房間爸媽聽到了，她響了幾秒就趕緊接了。

【喂，不好意思，剛剛在洗澡，沒看見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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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楷跟播音主持一樣好聽的聲音，從電話裏傳過來，就像是他直接對着她的耳朵講話，讓耳朵接收到的那一刻，立馬紅了。

【沒事。】

【那道題你會了嗎？】

【呃，還沒。】

他跟她講了一會兒題，方伊壓根聽不進去，只随聲應付。

講完過後，電話裏開始沉默，但都沒有說再見。

方伊忍不住說道，【今晚的月亮好圓。】

周楷在電話那頭輕輕笑了一聲；【是啊，很圓，很美。】

【那就陪我看一會兒月亮吧。】周楷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更顯低沉和溫柔。

方伊巴不得，無聲地彎了彎嘴角，【好。】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月亮，誰也沒有說話，但奇怪的是，一點兒也不覺得尴尬。

就像對方真的在旁邊，兩個人坐在一起，并肩賞月一般。

方伊：【還不休息？】

周楷：【你困了嗎？】

方伊：【還沒。】

周楷：【那就陪我再說會兒話，爸媽又出差了，不在家，就我一個人，怪無聊的。】

方伊：【嗯】

方伊看了看隔壁房間的方向，爬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聲音放得很低，生怕他們聽見了。

八月的天，捂在被子裏實在悶熱，她很快就出汗了，只從旁邊給自己開了一個小縫透氣。

她的身聲音都因為在封閉的空間而變得霧蒙蒙的，比平常更多一分乖巧可愛。

聊了一會兒，兩人互道了晚安。

方伊整夜做的夢都是香甜的。

早上一睜眼，第一時間是拿了手機出來看上面的通話記錄，看着昨晚那21分鐘的通話，才确定那通電話是真實的。

她躺床上，抱着手機，不由自主傻笑起來，在床上開心地蹬腿打滾兒。

這個夏天，因為總是抱着手機聊天，方伊打字速度的都變快了，兩個拇指飛快在手機小小的鍵盤上飛舞，比上計算機課敲電腦鍵盤的速度都快。

8月15日，開學第一天，方伊早早就去了學校，把東西在宿舍整理好，就去了教室看書。

因為這樣的話，周楷一來，她就可以第一時間看到他。

他今天來得也很早，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只隔了半個月，但每次放完假再看到他，都會覺得他比上次見到他更帥、更成熟了一點。

笑起來也更陽光，更好看。

半個月沒見，謝窈他們湊過來，有說不完的話，整個教室都叽叽喳喳，熱鬧不已，有開學的興奮，還有久別再見的欣喜。

整個學校，只有高二年級在上課，很清淨，還不等9月1日正式開學，他們就提前進入了高三的忙碌加速模式。

課程表排得滿滿的，晚自習從晚上三節加到四節，晚上11點才體育課從一周兩節變為一節，其他輕松一點的課全部取消，全力為不到一年後的高考備戰。

為了做怎麽也做不完的卷子，趕小山一樣不完的作業，大家都很忙，顧不上出去玩兒，周末那半天，只想好好休息，或者趕沒有做完的題。

方伊不是沒有想過擺爛，但是她之前高考失利，最後只考了個普通的二本學校，選了很一般的專業，然後做着很一般的工作。

從那以後每年高考的熱搜沖上來的時候，她都會遺憾那個夏天，自己沒有發揮好，以及那個匆忙的高三，沒有更加全力以赴。

所以，她想再努力一次，了卻這個遺憾，不想辜負青春，想更加用力活一次，哪怕結局早就注定了，哪怕她最後都還沒來的及收到錄取通知書，就必須得離開。

周楷也比以前要認真一些，不再每次下了課都出去玩兒，打球打到上課鈴響了才回來，呆在教室的時間也變多了。

趙寓明和謝窈兩個稍微要好一點，神經沒他們兩個這麽緊張，但畢竟大家學習的氛圍都在那裏，還是多少有一些改變，把更多的心思用在了學習上。

所以他們幾個少了以往那種輕松的氣氛，很多時候下了課，都是趴桌子上睡覺，不然下節課會打瞌睡。

高中那時候，真是感覺怎麽都睡不飽，上課總是忍不住要打瞌睡，理智與困倦不斷作鬥争，最後都是困意占了上風，總要在課堂上打幾個盹兒。

某個周日上午課間，趙寓明先忍不住了，叫起了苦：“我的天啊，這叫什麽日子，天天累得跟狗一樣！”

方伊笑道：“這才哪跟哪，高三還沒正式開始呢。”

謝窈哭喪着臉，“為什麽？不公平！我短暫的青春都浪費在做沒完沒了的破卷子上了！”

周楷轉過去，悠悠提醒：“現在不做這些破卷子，以後工作了社會的卷子可就更難了。”

沒想到，他想得還挺深刻，老氣橫秋的，跟自己現在的少年形象一點兒都不符合，就好像自己經歷過，然後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來說教一樣。

不過倒是很有道理。

最後，為了調節調節心情，勞逸結合，趙寓明提出中午吃完飯後，一起去看電影，大家一致同意。

電影院離他們學校有點遠，公交車8個站就到，對于小小的盛陽來說，已經是很遙遠的距離了。

大概是嫌太熱，很少有人出去，幾個人上了車，車裏沒幾個人，空空蕩蕩，方伊和周楷坐在後面第一排，趙寓明和謝窈坐在第二排。

女生都坐在靠窗的位置，男生都靠走廊。

好像還是第一次這樣跟他并排坐在公交車上，那次去看畫展，兩個人都沒坐到位置。

方伊靠在窗戶上，看着外面的風景，公交車很舊，裏面沒有空調，只有前面和後面一把風扇在裏面無奈地搖搖頭。

她将旁邊的窗戶打開一個小口，窗外的風立馬就趁虛而入，将她兩側的八字劉海吹了起來，風撫在臉上，很舒服，她不由得閉上眼睛，都沒有發現長發被揚到了周楷的臉上。。

她的感覺旁邊坐的人視線仿佛落在她的身上，她睜開眼睛轉過頭。

果然。

周楷有些慌亂地轉過頭，“這風吹得太舒服了。”

方伊微微揚了揚嘴角，掏出MP3來，分了一支耳機給他：“要不要聽？”

周楷接了過去，塞進自己左邊的耳朵。

她好喜歡在公交車上跟他一起聽歌的感覺，周遭的一切都随着耳機裏音樂聲而都變得美好而浪漫起來，他們坐的破舊又悶熱的公交車，仿佛忽然就變成了游樂場裏夢幻的旋轉木馬一樣，一路搖啊搖的。

趙寓明和謝窈在後面，早就見慣不怪了，他們兩個也經常這樣幹，沒覺得有什麽不妥，兩人都有些神經大條。

和喜歡的人呆在一起，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公交車很快就搖到了目的地，周楷将耳機還給她，方伊接過，那小小白色的耳機握在手心裏，還是溫熱的。

那是屬于他的溫度，如果可以的話，好想将它儲存起來。

她将耳機收好，站起來下公交車，趙寓明早第一個下去了，謝窈跟在後面，而周楷則站在門的旁邊，等她下去過後，自己再下去。

他總是這麽溫柔貼心，跟他一起出去，總感覺自己是個被小心呵護的小女孩，很有幸福感。

他們還是第一次來電影院，這個電影院不大，還有些老舊，能選擇的電影就三個，一個動畫片，一個動作片，另外一個名字很吸引方伊，是剛上映不久的外語愛情片《怦然心動》。

兩個女生一致決定看後者，兩個男生沒意見，雖然趙寓明想看動作片，但被謝窈一個眼神怼了回去，馬上閉了嘴。

他們買了兩桶爆米花，一人一杯可樂，據謝窈說，這樣比較有看電影的氣氛。

電影院冷冷清清，大概是位置太偏遠，又比較破舊，那個時候，大家還沒那麽喜歡看電影，十八線的小城市的人們，大多數人養活一家人都才勉勉強強，不太有那種意識。

進去坐下後，幾十個位置，稀稀拉拉地坐了幾個人，大都是學生，裏面很安靜。

還沒開場，他們進場落了座，人不多，他們每按位置坐，而是選了最中間的位置，兩個女生坐中間，男生坐兩邊。

屏幕上播放着廣告，幾個人吃着爆米花，也看得津津有味。

方伊看過這個電影，是大學的時候在宿舍電腦看的，當時宿舍的人一起，忘了情節，只記得也是講有關暗戀的故事。

很适合他們的這個年齡段看。

電影院門口的宣傳封面上，那張劇照她印象特別深刻，覺得就好像是畫的他們兩個。

男孩和女孩在夕陽中，坐在巨大的樹幹上，年少純真。

電影演的什麽，她沒太看進去，因為她一想到坐在旁邊一起跟她看電影的人，是周楷，她的心就忍不住狂跳，時不時拿餘光偷看旁邊的人。

她一個人抱着一大桶爆米花，時不時遞過去，讓周楷拿一些。

看着看着，大概是最近太累了，中午又沒有休息，不知道什麽時候，居然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聽到周楷在叫她的名字，聲音離自己很近。

她慢慢睜開眼睛，發現前面的大屏幕上，電影已經演完了，正在唱着片尾曲。

她感覺頭下的觸感很軟，好像不是枕頭，低頭一看，忽然“騰”地直接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