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憶
回憶
五點半,顧禦他們幾個才回來。
蘇遇早就從床上起來了,一個人戴着無線耳機聽歌寫練習題,對他們的回來并沒有顯得有多期待和熱情。
雖然戴着耳機聽歌,但他把聲音調的很低。
不知道為什麽,蘇遇他喜歡聽筆尖觸碰紙面發出“沙沙沙”的聲音。
他們幾個回來後蘇遇沒跟他們搭話,只是把耳機摘下來,看了他們一眼就繼續低下頭寫作業。
本來蘇遇期待着他們幾個回來之後可以不用那麽無聊,結果他們回來了,蘇遇突然又覺得無話可說,想一個人待着。
這種感覺很奇怪。
蘇遇把頭埋得低低的,想。
“真的是要熱死了,”顧禦從自己的抽屜裏掏出空調遙控器,“現在先開會兒空調,反正食堂六點才開。”
“為什麽會有空調遙控器?”盛辭随手拿起一本作業扇風,問顧禦。
“老師不是說了嗎,空調遙控器就在宿舍的其中一個人的抽屜裏。”
沒等顧禦回答,闫清趕緊就接上了盛辭問的話。
盛辭“哦”了一聲,仿佛想到了什麽,把手上的作業遞給蘇遇。
蘇遇回過神來,擡起頭看着盛辭,有點懵:
“這什麽?”他接過本子,看到封面上寫着“國防夏令營記錄手冊”,好奇地翻來覆去看了一會兒,問盛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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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訓這五天沒有作業,但是每天要寫一篇作文,第二天上交給班主任。”
蘇遇聽到他這話,還先消化了半天,然後才翻開本子,看着白刷刷的五頁紙,突然覺得有點無語:他根本就沒去軍訓,根本不知道該寫點什麽。
蘇遇有點懊惱地搓了搓臉,拿出一支黑筆轉着玩了半天,最後對着白紙發愣了半天也沒憋出一個字來。
六點出頭的時候,食堂開了門,顧禦拉着他們四個去了食堂。
四個人一路上聊着笑着,三個人都揶揄着蘇遇沒去軍訓,不知道這個鬼天氣裏跑圈是什麽感受。
蘇遇沒說什麽話,聽着他們三個無情地吐槽,偶爾笑一笑,其餘的時間他都安靜的像個孩子。
“那個教官長的簡直就像個賣國賊大漢奸,太恐怖了,”顧禦一臉感慨地看着蘇遇說,“說話的時候口水噴了我一臉。”
蘇遇本來因為林忘的事情還不太高興,聽到顧禦的話之後,笑了笑,心情這才舒暢了很多,覺得像林忘這種人就當他什麽也不是就行了。
鹽城的夏天就像蒸籠一樣,不僅僅是單純的熱,還有悶,潮濕。
這破天氣簡直讓人透不過氣,蘇遇和他們吃飯的時候沒說幾句話。
蘇遇實在悶得慌,食堂裏面的幾個電風扇離他們的桌子有點遠,有氣無力地轉着,毫無作用。
蘇遇跟他們幾個說了句自己先回後就回宿舍寫作業。
宿舍裏,他對着作業本構思了幾分鐘,寫了一篇很普通的記敘文。
雖然寫的不差,但只能算得上是中等作文,沒有多好。
想到那群倒黴蛋子從晚上七點半到九點還得軍訓,他就淺淺地笑了笑。
但是一想到林忘也不用去那個倒黴的軍訓,他就又很不高興。
這一天裏,他的心情堪比過山車,七上八下的。
不過接連着兩天,就這麽過去了,蘇遇也沒有再很巧合地遇見林忘。
第二天晚上又是很熱,幾個人回來之後又是大汗淋漓。
蘇遇這次沒寫記敘文,寫了個挺長的抒情文,覺得寫的還挺好。
至少這種臨時想的作文還是能歸入到一檔作文以內的。
把筆放下的一瞬間,蘇遇竟然感覺有點無所事事。
他感覺有點熱,于是穿上校服去樓底下買冷水喝。
但是非常地不巧,他去樓底下買水的時候看到了林忘。
林忘也是去買水,也是買冷水。
蘇遇不知道林忘有沒有看見他,反正他是看見林忘了。
他仔細地打量了他幾秒,總覺得他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為什麽永遠都是一副表情,總是冷若冰霜的,好像對別人也是極致冷淡。
他對着林忘白了一眼,買了水之後沒再小賣部逗留,快步走回了宿舍。
想到不久之後要和林忘這人在同一個教室裏上課,蘇遇就有點莫名的煩躁。
顧禦回來之後立馬開了空調,然後跑去宿舍的衛生間洗澡。
三個人滿身是汗,蘇遇也因為幾分鐘前才下樓在小賣部買過水,哪怕只穿一件短袖也覺得熱,于是他們就把空調的溫度直接調到了十六度吹冷風。
蘇遇一直性格都有點傲,甚至可以說有點孤僻,所以他一直都沒和三個室友說什麽話。
即使還沒睡覺,還有宿舍裏另外三個人還算愉快的氣氛,蘇遇都沒怎麽參與他們的聊天。
後來和他們說的幾句話,還是顧禦硬把他扯進來的。
蘇遇無奈地揉着太陽穴,覺得顧禦這種人如果不當宿舍長可惜了。
說不定以後年紀大了跳廣場舞都是帶領全員的c位主角。
想到這個,蘇遇低着頭,輕聲笑了笑。
不過蘇遇昨天晚上睡得遲,才十點半他就有點兒困了,迷迷糊糊開了幾把游戲就躲到被子裏睡覺了。
蘇遇從小睡眠質量就不好,如果他睡前不是特別累的話,上床要過将近兩個小時才能入睡。
這次蘇遇沒睡着的時候,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又想起林忘。
為什麽自己會恨林忘呢?蘇遇不想記起他,但滿腦子卻是林忘冷若冰霜和臉和他看向自己時悵然又倔強的眼神。
他本來和顧禦他們聊的開開心心,心情也還挺不錯的,偏偏又在這會想起他,蘇遇頓時清醒了不少。
闫清他們本來還在樂呵呵地聊天,看見蘇遇上了床,聲音就小了很多,一時間顯得宿舍裏很安靜。
蘇遇使勁揉了揉眼睛,翻了個身,拉上蚊帳,想趕緊入睡忘掉他。
偏偏蘇遇這個又覺得,其實說到底,林忘沒做錯什麽,這些根本就不能怪他。
當蘇遇腦子裏冒出這個想法的時候,他自己都驚出一身冷汗。
不過,他自己也從來都沒做錯什麽,這是事實。
他恢複原來的狀态,心想。
可是林忘,也沒做錯什麽,這也是理智的不可推翻的事實。
蘇遇把自己抱成一團,心裏不舒服。
或許這麽多年了,蘇遇自己或許還是活在一種對他媽媽的愧疚中。
蘇遇把頭埋進枕頭裏,不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