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打擊
打擊
下午第一節課是體育課。
天氣熱的實在難受，就連體育老師也一副不想上課的态度，最後半個小時讓他們在操場上自由活動。
女孩子跑得離他們遠一些，全部都跑去花壇那裏去聊天。
幾個男生經過了老師的允許之後樂颠颠地去拿了籃球，其中也包含顧禦。
看到蘇遇一個人坐在樹蔭底下看着他們打籃球，顧禦跑了過去，“蘇遇，過來一起打籃球嗎？”
蘇遇友好地對他搖搖頭，非常禮貌地回複了顧禦：“我他媽紫外線過敏，你要是不想我在這裏暈倒的話，就趕緊滾。”
顧禦很乖巧地滾走了，然後找到了不遠處的林忘：“林大佬，來不來打球”
林忘給了他一腳：“我先天性心髒病，打三十分鐘的籃球能死在這裏。”
林忘板着一張棺材臉，說話語氣過于平淡，但蘇遇目睹全過程之後有點想笑。
林忘撇了蘇遇一眼，下一秒就坐到了後者的旁邊。
蘇遇“……”你能看的出來嗎，我現在好無語。
不過，其實他也不是真的很無語，他其實是有話想問林忘的。
那個周末的事情，他到現在都很好奇林忘去秋落巷幹什麽。
他抓了抓亂七八糟的頭發，還是張口問了林忘：“你那天去秋落巷幹什麽？”
說罷，他有點緊張地瞄了林忘一眼，總覺得自己問了什麽不該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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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吹過雲習，他們這裏離籃球場挺遠的，只能聽見蟬鳴延綿。
林忘有點錯愕，把嘴唇抿成一條冰冷地直線，半天沒說話。
“你要是不想說，可以不用說的。”蘇遇隐約覺得氣氛有點不對，趕緊說。
林忘有一瞬間顯得有點失望，他看起來是不想說了，但過了一會兒，他又一字一頓地回答了蘇遇的問題：
“去墓地，去看我媽去。”
……蘇遇頓了一下，好半天都沒說話。
現在氣氛有點僵硬，蘇遇不知道該怎麽辦，所以選擇不說話。
他現在起身離開固然不合适，只能坐在林忘旁邊，不吭聲。
“兩位，你叫蘇遇對吧，語文的年級第一，然後你是……”
突然間，他們班一個黑皮膚的男生從籃球場跑了過來，對他們說。
這人是十九班的體育委員，突然就跑了過來，打破了沉寂。
“他是林忘。”蘇遇也不知道為什麽，順口就替林忘回答了體委的問題。
那位體委“哦”了一聲，說：“下下個星期要運動會了，你們要不要參加”
蘇遇非常不理解地問：“半個月之後的事情為什麽現在就要問”
……真是個好問題。
體委感覺這兩個人不太好說話，于是自己的語氣都和緩了不少：
“或許是……提前準備一下”
林忘不吭聲，蘇遇也對這種事情不感興趣，無聊地搖了搖頭。
體委看蘇遇不行，轉頭又去看林忘。
林忘搖了搖頭：“我先天性心髒病，不能劇烈運動，長跑之類的都不行。”
于是那個體委愣愣地點了點頭，然後接着說道:“長跑不行啊那四百米應該可以吧，這個不算長跑。”
林忘“……”
體育課結束之後就是化學課了，顧雨婷的，肯定要試卷。
顧雨婷悠悠地進了教室，把試卷全都分好了組放在第一排往後傳。
“我們班這次考的還是挺好的，在年級排名很靠前，大家看看自己的成績。”
蘇遇瞄了一眼自己的成績，一百三十二分，還不錯。
他估摸了一下，大概在第十名的樣子，總體來說還是挺不錯的。
雖然說自己的學習态度有點散漫，但成績一直都挺穩的。
他高高興興地看了一眼林忘的成績，突然就不吭聲了：林忘一百五，滿分。
蘇遇莫名就不高興了，非常不爽地把試卷往後面一甩，态度異常惡劣。
林忘接過卷子，非常難得地和蘇遇主動說了話：“對我态度怎麽那麽差”
蘇遇很不爽地“哼”了一聲，沒有理會林忘，轉頭看自己的試卷。
“這次化學考試，全年級滿分有且僅有一個，在我們班。”
“靠，語文年級第一在我們班，化學還是在我們班，我們班真牛逼。”不知道哪個男生忍不住說了一句。
全班“咯咯咯”全都笑了起來，連顧老師嘴角都挂起一抹笑，剛剛那種緊張壓抑的氣氛瞬間就消失了。
顧老師正了正色，這才顯得稍微嚴肅了一些：“來公布一下，我們班的林忘同學，滿分。”
班裏又是一陣感慨的唏噓。
“剛剛也有同學說了，兩次考試，語文第一和化學第一，都在我們班，”顧雨婷的眼角滲出笑意，“我們班的水平還是挺不錯的，繼續保持。”
班裏莫名其妙地又是一陣掌聲，把蘇遇搞得有點懵，回頭看看林忘，人家照樣是一臉淡定，一副寵辱不驚的樣子。
至此，蘇遇終于相信了：他們班的人最多是皮了一點兒，但成績基本上在年級都能排的上號。
顧禦提前看過了學校今晚的菜譜，看起來不是人能吃的東西。
他指着菜譜一臉生無可戀，突然腦中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要不要作個死，我們今天一起去校門口的飯店吃飯去”
蘇遇把物理作業最後一道大題寫完，看了一眼菜譜之後顯得也有點抗拒：“出去吃太麻煩了，還不如點個外賣回來。”
他使勁眨了眨眼睛緩解了一下疼痛，轉過身下意識地問林忘：“哎，林忘，你是不是也跟着我們去吃完飯”
這幾天吃飯，顧禦幾乎每次都是喊上林忘一起去。
不過林大佬很忙，每天都忙着刷題，再不然就是老師找他有事情，所以并不是每次都能去和他們一起。
不過，這次大忙人看起來還挺悠閑的，把筆放下之後“嗯”了一聲。
“食堂菜太難吃的，我們打算去校門口的飯店吃。”顧禦說道。
“不是‘我們’，是他自己。”蘇遇冷厭地踢了顧禦一腳，把顧禦給逗樂了。
“去校外。”林忘一副沒聽見蘇遇說話的樣子，淡然地回答。
蘇遇：“……”我不去了。
下一秒，蘇遇果斷放棄，對着顧禦毫無波瀾地說：“你們去，我不去，一頓不吃餓不死的。”
蘇遇板着一張棺材臉被顧禦拉去了門口的飯店。
飯吃了一半，顧禦突然停下來，表情有點抽搐：“物理作業……是不是要在六點半之前交給老師？”
林忘夾了一口菜，點了點頭。
“啊——我還沒有交啊，你們為什麽都沒有提醒我一下？”
蘇遇：“那你猜猜你在教室找我們的時候我們兩個在幹什麽。”
顧禦臉色瞬間白了一個度，看到時間才六點十分，忙不疊就往飯店外面跑:“我來不及吃了，你們吃完自己回來。”
從飯店到校門口只有兩百米的路程，但是兩個人在路上耗了快半個小時。
原因就是蘇遇和林忘兩位在路上遇到林瑃冠了。
林瑃冠像是剛下班回來，走的有些匆匆忙忙，本來應該和他們兩個擦肩而過互相沒有被注意到，結果蘇遇偏偏停了下來。
他當時有點兒懵，看到他的時候很震驚，下意識就停了下來。
這一停，林瑃冠也就下意識擡起頭看了他們一眼，心中估計也是一驚。
蘇遇和林瑃冠對視了一秒之後，他緊張地看了一眼旁邊的林忘。
林忘滿眼戾氣，嘴角繃成一條很僵硬的直線，肉眼可見他是得有多不高興。
“念念……還有忘忘啊……”林瑃冠看了他們幾秒之後，嘴裏小聲念叨了幾句，然後眼裏放着光一般朝他們兩個走了。
蘇遇聽到林瑃冠喊自己名字的時候，立刻就覺得惡心。
林忘站在蘇遇前面一點，看見林瑃冠一步步地逼近，他朝後退了一步。
林忘往後退了一步，蘇遇也下意識地跟着往後走了一步。
“不是在上學嗎，怎麽出校門啦？”林瑃冠嘴角含笑地湊了過來，一副想和他們兩個套近乎的樣子。
蘇遇雖然在往後退，但氣勢不減，冷着臉對林瑃冠說:“我們馬上回學校，你他媽的別礙事擋路。”
林瑃冠眯着眼睛打量着他們兩個:“你們兩個關系這麽好啊……難怪呢……”
林忘有點排斥地蹙着眉頭，非常不爽地問道:“難怪什麽？”
雖然林瑃冠這話是對着林忘說的，但眼睛卻緊緊盯着蘇遇:“難怪呢，那天想想過生日，哪怕是喝醉了酒，居然還惦記着要給你發消息。”
林忘眼神一凜，回頭看了眼蘇遇。
蘇遇看起來冷厭厭的，但是腦子裏卻很亂，被林忘這麽一看，有點懵。
“你趕緊讓開，我們要回學校。”就這麽僵持了幾秒，林忘拽住蘇遇的衣服袖子就要從林瑃冠旁邊越過。
林瑃冠又攔住他們，這次他的問題是向着林忘問的:“忘忘，那你告訴我，你到底為晚上不肯回家睡，偏偏要住校？”
他渾濁的眼睛瞪得很大，聚焦着看着林忘，表情有點詭異和哀怨。
蘇遇本來在後面想說他不配問這些，突然卻感覺到林忘拽住他衣服袖子的力度大了一點。
他微微擡起頭，看見林忘的臉又冷了一個度，眼神裏多了一絲他從未見過的茫然與無助。
本來那種嚣張跋扈，好像都在一瞬間就消失了。
幾秒之後，林忘的手突然就松了，蘇遇的胳膊又垂了下去。
“你好好想想你每天晚上都幹些什麽。”
林忘一字一頓地說完，又拉起蘇遇的校服，朝學校走去。
林忘這次走路的速度很快，快到蘇遇都快有點兒趕不上了。
“林忘……”蘇遇低聲地喃喃着，不知道為什麽，下意識地就喊出了他的名字。
林忘沒有回頭，只是快步朝前走。
他不知道到底怎麽了，但他能感覺到那個賤人肯定是說到了林忘的痛處。
林忘的痛處……是他媽媽林嫣嗎？亦或者是別的什麽？蘇遇無從得知。
也有可能是林忘之前在家裏受過什麽沉重的打擊，剛剛又受到了些刺激。
晚上回去之後，能有什麽事把林忘搞得這麽不高興……蘇遇也快步走着，除了家庭暴力和林嫣，他想不出來別的了。
他擡頭看了看林忘，在夕陽下，他的面部柔和了許多，看起來溫柔了不少。
不過蘇遇能肯定，林忘剛剛受到了更大的刺激，他現在心裏肯定非常難受。
身邊的車呼嘯而過，揚起灰塵，人群熙熙攘攘而來，又熙熙攘攘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