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破碎
破碎
蘇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個暧昧不清的周末是怎麽度過的,反正他就記得自己老是黏着林忘,到哪兒都是跟着他。
除了很小的時候哭哭啼啼地要媽媽,蘇遇再也沒有這麽黏着一個人。
周一上課的時候,甚至連蘇遇的精神狀态都是處于一種極度恍惚的狀态。
“蘇遇,看着你的種種表現,我真的嚴重懷疑你是早戀了。”顧禦說。
要是以前顧禦和蘇遇說這種話,蘇遇要麽翻一個白眼給他,要麽就是給他豎個中指讓他趕緊滾別多廢話。
心情不好的時候還能罵上幾句。
但是這回,蘇遇居然還鬼使神差地反問了顧禦:“為什麽這麽覺得?”
看到蘇遇沒讓自己滾,顧禦立馬就來了興致:“我覺得我和你講話總心不在焉的,而且經常聊着聊着就沒了後文……
“你是失戀了嗎?”顧禦突然惴惴不安地問道。
蘇遇冷笑一聲:“我沒有談戀愛……話說你們怎麽都覺得我早戀了?”
顧禦一本正經:“憑直覺。”
蘇遇給他豎了一個中指。
蘇遇和林忘之間的小動作很暧昧,但兩個人總是偷偷摸摸的,班裏只是偶爾會有人揶揄他們兩個的關系好。
但敢這麽開玩笑的人都和他們兩個關系很好,何況也沒人往同性戀這個方向想。
這兩個不合群的少年,在一個不為人知的春天裏,成了對方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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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遇和林忘的朋友圈都很小,除了顧禦外在班上沒幾個朋友。
當然,還有盛辭和闫清。
除了他們三個外,蘇遇和林忘兩個冷漠的人真的沒什麽朋友。
偶爾有幾個和他們還算關系好的人會和他們開玩笑,說他和林忘的關系好到快要比盛辭和闫清還要好了。
蘇遇很不解:“這跟盛辭還有闫清他們兩個有什麽很大的關系嗎?”
那人說:“你自己看看他們兩個關系是得有多好?”
蘇遇擡起眼,好奇地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然後……
他看見闫清正乖巧地寫着作業,盛辭就坐在他身後玩弄着他的頭發。
闫清回過頭去氣鼓鼓地看着盛辭,盛辭也不惱,湊近他拿下闫清金屬框的眼睛擺在那裏逗着他玩,看他什麽反應。
闫清微微一愣。
然後蘇遇非常震驚地看到,闫清看向盛辭的時候,臉居然紅了。
他逗着闫清玩,闫清就伸手跟他要,盛辭也不給,就拿在手裏玩。
闫清要了一會兒也沒要到,有點失落地眨了眨眼睛,轉過頭去。
盛辭等了好久也沒等到他回頭,又站起身到闫清的前面去。
闫清猛然擡起了頭,呆呆地看着盛辭又傻了一會兒。
盛辭又把眼鏡戴回到闫清的臉上。
……好刺激。蘇遇想。
他突然覺得這種相處方式有點像他和林忘,只不過是他們兩個沒盛辭和闫清那麽鬧騰,也沒他們那麽無聊幼稚。
但是蘇遇回想一下,覺得自己明明在別人面前酷得不得了,結果在林忘面前幼稚得像個傻子。
無論是運動會寫稿子的炫耀,還是莫名其妙的小脾氣,還是秋游的抓蝴蝶……現在想想都挺尴尬的,好沒面子。
他沒臉再想這些破事,腦子裏卻突然冒出來一個奇怪的想法。
難道盛辭和闫清也是……
他緊張地把這個想法抛出腦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想別人。
但如果仔細對比一下真的會發現,盛辭和闫清的行為與大部分男生相比較确實會顯得更親密一些。
但是怎麽可能呢。
蘇遇覺得自己的想法很荒誕,但又覺得不是沒道理。
可是他以前也沒這麽想過。
算了,肯定是自己和林忘關系太好了,導致他現在看誰都像他們這樣。
不行,不能有這種想法。蘇遇恐慌地在心中默念這句話。
倒是傅俞玺,對蘇遇還是念念不忘。
蘇遇從小學到現在喜歡過他的女生有很多,追過他的女生也有很多,但就是沒見過傅俞玺這麽執着的。
他有的時候會想,能不能告老師傅俞玺這算是性騷擾,好讓他趕緊滾。
其實,蘇遇這個想法如果以前就付諸行動那倒也還好,但現在是絕對不成立了。
因為他和林忘也早戀了,而且他們兩個還都是男的。
所以有些東西他不敢講,怕講出去之後顧雨婷會注意他這一塊兒的問題。
萬一查到他和林忘的事情,那該完了。
不過萬幸,蘇遇和林忘關系那麽暧昧不清,傅俞玺也是個同性戀,看到他們兩個關系那麽親密,居然連他也沒往談戀愛的這個方向多想。
蘇遇突然意識到林忘的生日快到了。
林忘比他大四個月,四月十九日。
後來他索性就懶得想這件事情了,每天晚上都跑去林忘的房間玩。
在校的四天晚上,他至少有三個晚上都是待在林忘的寝室那裏,直到睡覺的時候才慢吞吞地回自己的宿舍。
顧禦之前問他為什麽最近一段時間很晚才回來,蘇遇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
“我去圖書館寫作業了,那裏比較安靜一些,而且學習氛圍濃厚。”
他以前是問什麽答什麽,但這次因為過于心虛,蘇遇甚至還和顧禦胡亂地解釋了一番來掩飾他去林忘那裏的事實。
顧禦沒聽出來蘇遇在撒謊,還忍不住揶揄道:“你怎麽突然變這麽好學了?我們這種宿舍容不下你。”
蘇遇嗤笑一聲。
蘇遇的話比以前多了一些,和林忘聊天的時候有點兒欠揍的感覺。
“你平時和別人講話态度都那麽冷淡,怎麽到我這裏來就作的不得了?”
有一天晚上,林忘實在忍不住,問。
好像确實挺作的。蘇遇突然想。
他每次在別人面前拽得不可一世,這會到了林忘面前老是無緣無故地發小脾氣來吸引他的注意力。
總之就很作。
蘇遇很不高興地撇了撇嘴,摟着他的脖子朝前面靠近:
“那我對你能和別人一樣?”
林忘看着蘇遇越來越近,一手摟着他的腰,微微挑眉,“念念,那我以後是不是可以這麽喊你?”
蘇遇頓時臉紅,但還是故作鎮定地湊近林忘的肩膀,沒回應,在他的肩膀上很輕柔地咬了一口。
林忘很敏感地抱緊了蘇遇,沉重的呼吸聲環繞在蘇遇的耳旁。
林忘突然把蘇遇扭到自己的眼前,又吻上了蘇遇冰涼的唇。
十一點,蘇遇把課外的練習卷寫完。他每晚十一點半睡覺,林忘十二點半。
剛剛好像太猛了一些,林忘的力度也比上次要大,蘇遇嘴角滲出了一絲血絲。
林忘沒什麽反應,倒是蘇遇蘇遇,他一個人在椅子上羞澀了好久,面紅耳赤地都不敢擡頭看一眼林忘。
蘇遇剛剛被林忘親的有點低血糖,這會兒看着作業腦子裏都會浮現出林忘的臉。
他小心翼翼地瞄着林忘,看到他像個沒事人一樣。
……怎麽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态度。蘇遇一時間有點無語。
林忘突然站起身走到床邊,蘇遇沒回頭看,轉着筆看題。
倏然間,蘇遇聽到“啪”地一聲。
他猛然站起來轉過身去,看到林忘正坐在床沿發愣,目光呆滞地看着地上那個破碎的小夜燈。
“怎麽回事?!”
蘇遇猛地一驚,站在林忘面前,林忘這才回過神來:“不小心打碎了。”
林忘剛剛還有些失神落魄,現在回過神來,語氣裏徒然多了點驚恐,立馬要撿地上的玻璃碎片:“燈,我的燈,碎了……”
蘇遇怔怔地看着他,突然一把抓住林忘的手:“你手怎麽回事?”
林忘錯愕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着蘇遇,語氣很慌亂:“剛剛劃破了。”
林忘的手還在顫抖,手腕上幾道傷口還留着血,看着讓人觸目驚心。
他突然掙脫了蘇遇,忙不疊地又要低頭撿玻璃碎片。
“你還撿碎片?你手都這樣了!”蘇遇又一把拽住林忘的手,沖他大喊。
林忘的表情又一瞬間的空白,他顫顫巍巍地放下手,呆呆地看着滿地的碎片,又沒了剛剛那分的手足無措。
林忘恢複了平時的冷靜,但語氣裏透着一股失望和迷茫:“我的燈,碎了。”
蘇遇眯着眼睛看了看他,發現他淡然的眼神中夾雜着恐懼。
林忘站起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看了一眼那盞燈,拿起掃把掃地。
“你手都這樣了還想掃地啊?”蘇遇一把奪過掃把掃着玻璃碎片,林忘在旁邊呆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要拿創可貼。
蘇遇掃好了地就回來,林忘有點失神地看着自己的作業發愣。
“你每天晚上都要開夜燈?”蘇遇問。
林忘點點頭:“但是只有一盞。”
蘇遇心中一驚,又問道:“所以你在哪裏過夜你就把燈拿到哪兒?”
林忘點點頭。
蘇遇沒心思管那夜燈,他只是很在意林忘的手怎麽樣了。他看了一眼,血還在往外流着,根本止不住。
四五道七八厘米長的口子,用創可貼根本就沒有多大用處。
蘇遇在林忘的宿舍裏翻箱倒櫃找了好久才翻出來當時林忘給他買的繃帶。
“用這個。創可貼沒用。”
林忘接過繃帶往自己的手上纏。
“你……疼不疼?”雖然知道自己問的是廢話,傷成這樣當然疼了。
林忘有一瞬間似乎是習慣性地就想搖頭說不疼,但是他的動作微微一頓,語氣變得有點生疏:“疼。”
蘇遇沒再問,他不知道該怎麽說。
安靜了好一會兒,蘇遇裝作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問:“就非得是這盞燈嗎?”
林忘沒反應過來:“什麽意思?”
一瞬間,蘇遇有了些許的煩躁,“我的意思就是說,到底是這盞燈對你很重要,還是只要是一盞燈就可以?”
林忘:“只要是一盞燈,都可以。”
“那你今天晚上怎麽辦?”蘇遇看着垃圾桶裏的玻璃渣,問。
“開臺燈。”林忘回答。
蘇遇仰起臉看了看閃着白光的臺燈,過了一會兒就捂住了眼睛。他突然又想起了泛着橘色光芒的夜燈。
“這燈這麽刺眼,你确定你要開?”蘇遇惴惴不安地問。
林忘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今晚就開臺燈湊合,夜燈我找時間再買。”
可後來他去林忘的宿舍時,那個本該擺夜燈的地方,一直都是空蕩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