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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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甘挺意外。

他以為邢八風就算一直持有鏡片, 也不會那麽容易拿出來的。

“你想要這個,沒問題, 但有個條件。”邢八風叼着煙, 左手摸出了個盒子,“你得把你知道的告訴我。”

張甘:“……”

邢八風繼續道:“作為交換,我也把我知道的告訴你。不過, 你一旦聽了,就得幫我一個忙。你覺得怎樣?”

張甘謹慎道:“什麽忙?”

“那就和我要說的事情有關了。”邢八風狡黠道,“怎樣, 敢聽嗎?”

張甘遲疑:“您覺得我能幫得上忙……?”

“你只說願不願意吧,不想就算了!”他作勢要收回盒子。

張甘連忙攔住:“好!”

邢八風這才放下盒子。

張甘打開一看,果然是個碎片,和他手上的一樣可以看到末日。

“你小心點,這個東西, 有點邪門。我就是得到了之後, 手……廢了。”邢八風說着, 伸出右手。

張甘沒看出他的手有什麽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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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八風的手寬大厚實, 白裏透紅,是正常人的手,甚至不大像他這個年紀的, 皮膚白嫩,就是指甲長了點,不知多久沒剪了。

“你摸摸。”邢八風又把手往前伸了一些。

張甘就摸了一下。

沒摸着。

他穿過去了!

邢八風一點不意外, 老神在在繼續抽着煙。

張甘才發現不是自己的問題, 是邢八風的手, 穿過了他的手。

邢八風惆悵地吐了一口煙道:“其實我之前騙你的, 這碎片不是在海邊, 是我二十年前追捕一個犯罪嫌疑人的時候撿到的。嗯怎麽得到的,我也不大記得了。只記得那時人逃到了山裏,我們隊員分幾路搜尋,我運氣好,還真找到了,沒想到那人有槍,我腿上中了一槍摔下去,然後手上就被這個東西紮到了。”

張甘問:“那罪犯後來呢?”

“抓到了,槍聲一響隊友支援就過來了。不知道為什麽,當時我感覺人生好像被暫停了一瞬間,可能是中彈大腦忽然遲鈍了一下吧。”邢八風笑了笑,接着道,“後來幾次行動死裏逃生,都和這個碎片有關系。但是這個手,就變成這樣了,很奇怪,體檢沒毛病。別人碰的時候很正常,但是沒人看到的時候,我一個人的時候,這只手就好像不存在一樣,就是你現在看到的這樣。”

張甘不由再試了下。“我碰不到。”

“你是不是也有這個碎片?”邢八風問。

張甘點頭。

“那就對了,我想就是這個原因。”

“一開始,只有手指摸不到東西。”邢八風活動了一下那只手。

“最近,感覺手肘也有問題了。”

張甘:“……”

為什麽這經歷和他挺相似的。

不過,他的情況有些不一樣,他的手是能摸得着的,還能控制是否穿過物體。

“你呢,對這個知道些什麽?”邢八風終于把問題抛了過來。

張甘考慮一下,道:“你有沒有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麽?”

如果說邢八風被碎片紮了手,不知道有沒有進過末日世界。

“嗯,是有點這種感覺,但是我年紀大了,健忘也很正常。”他點頭,“還有嗎?”

張甘踟蹰道:“這個碎片,可以進入另一個世界,一個末日世界。你被它紮到的時候,可能就是進去了。”

但他記得末日世界的時間裏,外界的時間是不會流動的。邢八風遇到危險進去,那麽出來的時候,面對的依然還是危險,所以邢八風每次死裏逃生,應該是自己的本事,和空間的關系不大。

但邢八風猛地站了起來,又連忙坐下,拍桌子道:“你說的對!”

張甘:“……”

兩人四目相對。

邢八風又抓抓頭發,走來走去道:“啊,其實我每次危急時刻,總覺得好像去過哪裏,在哪停留下來,深思熟慮過一樣,所以後續采取的行動都很有用。你說的,非常有可能!”

張甘意外于他居然信了。

邢八風慘笑道:“我的手變成這樣,你覺得還有什麽不可信的?”

張甘也覺得奇怪。

他的手被碎片紮了并沒有事。

“我需要确認一下。”他說,“如果我們進入的是同一個地方,應該能碰到。”

邢八風道:“如果碰不到呢?我這只手,可是劃到哪兒,就廢到哪兒。”

張甘:“就一次。”

邢八風還是很有顧慮:“碰到了又能怎樣?我的手能好?”

張甘語塞。

“我盡力。”他想了想說,“我會幫你一起想辦法治療。”

邢八風盯了他好半天,才道:“好吧。”

兩人便各自準備東西再會和。

進入前,張甘又叮囑了些東西。

“拍照?”邢八風驚訝。

張甘更驚訝,這人進去了居然從沒拍過照。

“每次都是要命的時候你知道吧。”邢八風不好意思道,“之後滿腦子都是任務怎麽辦,隊友怎麽辦,嫌疑人是不是跑了,根本沒心思想別的。等我處理完案件,就什麽也想不起來了。”

“……”這人敬業的,張甘都崇拜起來了。

“開始吧。”他不但敬業,還行動果斷,二話不說就拿起碎片,劃過了手背,然後,果然消失了。

張甘:“……”

為了保持同步,他只能趕緊進去。

鏡片十分鋒利,越來越鋒利了,輕輕劃一下,很快皮膚上就有細小的劃痕。這也足夠了。

眼裏紅色浸染,再慢慢褪去,張甘又回到了熟悉的末日世界。太陽斜挂在天空,放射着柔弱的日光。

他順利找到了自己的自行車,騎上開始尋人。

邢八風不知道在哪,能不能聽到他的聲音?會不會和他背道而馳,擦肩而過?

但是這無限空間裏,如果相隔很遠,就像地球的兩端,就算是信號彈,也不一定能看到。

但願對方能記得拍個照吧。如果他們進入的是同一個世界,或許可以多一個幫手搜尋這裏。

這一天果然又一無所獲。

但他還是決定過一夜再回去。

反正無論在這裏待多久,出去後的時間并不會改變。

最近住出租屋隔音不好,他睡眠挺差的,在這兒難得清淨一晚上。

他舒舒服服躺下,仰望月亮,拿起鏡片怼着看,還是看不出什麽門道。

邢八風的那枚鏡片,也和他手上的兩塊拼不起來。

當然,按照老技師的說法,如果說鏡片很大,這麽少的數量,能夠恰好找到可以拼合的碎片,需要極大的運氣。

他睡了一覺,醒來繼續清理垃圾,找人。

人沒找到,垃圾倒是撿了一大袋,陳舊腐朽的垃圾,鐵制品都生鏽了,不知何年日丢棄的。

他撿了一口袋,眼看裝不下了,才開始研究出去的事情。

上一次是被牆砸了,那麽不妨穿過牆試試。

他伸手摸了摸牆,僵住了。

“……”他沒法調動粒子。

這些空間會抑制粒子,而他暫時還沒能找到在這裏激活它們的辦法。

等等,如果說上次是危險之中出去的,那是不是表示……

張甘後退幾步,深呼吸一口氣,猛地撞向斷牆。

他特意選了一面土牆,這樣萬一失誤了,大概也不容易撞出重傷。

沒想到,這面牆久經滄桑,十分脆弱。

他甚至沒來得及收力,就發現牆沒承受住沖擊,轟然倒塌。

同時,身體中的粒子噴湧而出,遍布全身。他穿過飛揚的塵土,回來了。

邢八風果然就在屋裏,兩人仿佛沒離開過。

邢八風一眼就看到了他肩上的一麻袋垃圾瓶子,忍住了吐槽,遞給他手機。

照片裏果然是末日場景,月亮是個破碎的銀盤。

張甘确定道:“我們進的是同一個地方。”

至于雙方為什麽碰不到,也許是因為末日世界太大了。

邢八風:“我果然不是第一次進去了,一進去就能想起來之前進去的事,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每次出來之後很快就忘了。”

這次他聽從張甘的意見,拍了照,還寫了筆記,這樣就算腦子不記得了,還有文字作證。

張甘:“你之前沒記錄過?”

“沒有,之前哪有時間。而且一出來就什麽也不知道了,從來沒準備。就像做了個夢,越是想記住,越是忘得快你知道吧。”邢八風又抽起了煙。

張甘思索着。“那怎麽辦……”

“你幫我找到恢複手的辦法。”邢八風扔了燃盡的煙頭,又點起一支,說道,“作為交換,鏡片送給你。其餘的我就不管了。當然,作為我們共同的秘密,我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

張甘驚訝道:“你肯把鏡片給我?”

邢八風癱在沙發裏,閉眼抽煙:“反正我也用不着,趕緊的接着,一會我忘了,說不準就不給了。”

張甘接過鏡片,答應道:“好。”

他收好東西,繼續看邢八風拍的照片。

屋裏安靜了一會。

邢八風忽然睜開眼,去扒拉了一下他口袋裏的瓶子。

張甘擡頭詢問地看過去。

“沒什麽。”邢八風叼着煙,拿着個瓶子看,“看下生産日期是……”

他忽然頓住了。

張甘:“??”

“又忘了想幹嘛了,媽的。”邢八風面無表情地說着,扔了瓶子,掐了煙,“走了,反正我記着你剛才說的,會幫我治好這只手,我等你的好消息。”

張甘:“……”

然而此後很長一段時間,他再也沒和他聯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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