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紅山茶
紅山茶
按理說周末回不回寝室是學生們的自由，但簡隐月從小就規矩慣了，除去和父母一起外從沒在外面過過夜——有家回家，有寝室回寝室。
見他猶豫，樊聞川低聲誘哄：“隐月，我的想法是明天早上我們一起出去逛逛，你留在我家的話這樣也方便不是嗎？”
“而且，我已經好久沒有吃你做的飯了。”男人嗓音中若有若無地帶上了一點兒撒嬌的意思，“我想吃你做的那碗面，可以嗎？”
簡隐月看着男人投來的憐憐目光，嘴裏實在是吐不出有關“拒絕”的字眼。
“好吧，那我們明天去哪裏？”
“驚喜得留在明天揭曉。”樊聞川照例揉揉青年的頭，“走吧，去吃飯。”
其實樊聞川也沒具體計劃去哪裏，只是托詞好讓簡隐月留下來而已，不過他早就吩咐好傭人把東西準備好了。
依照簡隐月的性格現在如果要“深入了解”似乎不太可能，他至少還要溫聲細語裝上幾個星期又或是幾個月才能徹底将青年攬入網中，嘗到他的味道。
樊聞川現目前倒是有耐心陪青年玩這場名為“戀愛”的游戲，但他等待纾解的欲望不行。
正常男人誰能憋幾個月？不可能。
要去一趟“PH”嗎？
“樊先生。”簡隐月溫柔的聲音将男人扯回現實，“這些花都好漂亮。”
他們吃完飯在園子裏散步。
樊聞川思緒回籠，瞳孔對焦在青年和煦笑顏上，自動忽略了背景裏在夜色籠罩下而有些黯然失色的紅山茶。
“是啊，很漂亮。”男人從背後環住簡隐月纖細的腰肢，下巴輕輕搭在他有些硌人的肩膀上，“你喜歡嗎？”
“喜歡。”簡隐月伸出手用指尖摩梭葉脈清晰邊緣帶有齒喙的綠葉，“山茶花連掉落都是一整朵一整朵的掉，不像其他花一樣一瓣一瓣落然後枯萎，很有生命力。”
“就像是……”他垂頭在腦海中搜索詞語組成合适的字句，“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盡情綻放美麗然後轟轟烈烈地死去。”
如同壯士斷腕，決絕而灑脫。
樊聞川擡眼望着那一片紅山茶，夜幕中挂着一輪殘月照亮周圍靜谧的白雲，晚風徐來撫過天上的雲，地上的花草樹木，最後繞過親昵的兩人飄向遠方。
世界仿佛在這一刻徹底靜止，男人加重手上力氣環住青年，整張臉埋在簡隐月肩窩處汲取他身上淡淡的香氣。
樊聞川甚至能想象到簡隐月把衣服放在充滿泡沫的洗衣盆裏，潔白纖弱的手臂浸泡在水中，青蔥玉指用力扭幹水而後擡起手臂晾衣服時，水滴順着皮膚一路滑到肢窩腰側，白色襯衫在經過太陽的不斷烘曬後變得幹淨柔順，他又将衣服取下穿在身上并将扣子一顆一顆扣好的幀幀畫面。
熱氣噴灑在脖頸旁，簡隐月怕癢于是縮了縮肩膀，但也沒有出聲制止任由男人蹭來蹭去，他們很默契地沒有出聲打擾這一刻的安寧。
良久之後，男人才道：“你比山茶花漂亮。”
簡隐月一愣随後笑開，他在這方面一直不善言辭只能羞澀輕聲回：“謝謝，你也很美。”
樊聞川劍眉微挑，沒想到還能有人用“美”這個字來形容他，“美？我哪裏美了？”
“你的眼睛很美。”簡隐月側過頭認真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一本正經地道，“像是亘古宇宙裏存在了上萬年的星雲，而且你的鼻子也很完美，鼻梁高挺平直，和我在博物館見到的古希臘的雕像一樣。”
“睫毛也濃稠，唇形好看唇色和薔薇一樣淡粉，骨相立體臉型也很流暢，總而言之，是很完美的一張臉。”
無可挑剔。
樊聞川活了三十多年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在他面前剖析他的長相，感覺還挺新奇，不禁啞然失笑調侃道：“你是在做什麽面部分析測試題嗎？”
“不是你問哪裏美嗎？”簡隐月目光仍停留在男人臉上喃喃道：“我只是如實說而已。”
“哈哈哈哈哈——”樊聞川爽朗笑聲驀地在空曠的草地上散開上揚，“所以我能不能覺得你答應我的表白是因為我這張臉？”
“啊……”簡隐月耳尖又開始泛起粉紅，一幅嗫嚅的模樣，然後扣了扣腦袋不自在地小聲說了一句，“也有這個原因吧。”
樊聞川實在是沒忍住，埋在簡隐月肩膀處笑出了聲。
簡隐月感受着男人身體的顫動，有些羞赧地問道：“你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見男人還是笑個不停沒有回答，他話鋒一轉，“那你喜歡我什麽？能一直喜歡嗎？”
其實這個問題簡隐月在樊聞川表白的那一刻就想問了，或許他在一定程度上算得上優秀，但放在彙川大學，放在樊聞川身處的圈子裏，他只能勉強給自己打一個合格的分數，他很清楚有時候努力沒有階層有用。
他也知道自己在以後會面對什麽，簡隐月這種沒有背景的人只能将希望放在努力和運氣上，但樊聞川不一樣，他面前的機會一抓一大把，家裏也有足夠的資金讓他去拼去闖，當然男人自身也很優秀。
簡隐月已經從當初那股巨大的喜悅當中抽離出來了，他從未忘記自己和樊聞川的身份差距，正如彭錦他們所言，正常人如果談戀愛了都會官宣告訴朋友們自己已經有對象了，但簡隐月不能，他要思考此舉會不會給男人帶來麻煩。
他會同意樊聞川的表白一個原因是有好感，另外一個原因是相信愛可以抵萬難，相信自己能成長得足夠優秀和樊聞川并肩攜手。
戀愛需要責任感，簡隐月不會拿這種事情當兒戲，稀裏糊塗莫名其妙的陷入愛河。
誰知道這條河會不會淹死他？
他接受了樊聞川說他真誠幹淨和別人不一樣的說法，因為喜歡這個東西就是這麽猝不及防且不可理喻，但他現在需要樊聞川一個堅定的承諾，讓簡隐月知道他們是站在同一戰線的戀人。
從背後抱住他的男人微不可查地一頓，而後又恢複平常的模樣，輕聲細語在簡隐月耳邊緩緩道：“你還記得我們當初第一次見面嗎？”
“我去應聘那次？”
“對。”男人将簡隐月搬過來面對面，“那次關沁昕上樓睡覺去了，店裏只有我們兩個人，你就坐在我對面安靜地看着書，陽光照在你身上，你知道我當時在想什麽嗎？”
“想什麽？”
“你真的好漂亮，我一定要把你追到手。”
簡隐月眨巴着眼睛，四周靜谧到他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快要跳出胸腔，緊接着他又聽見男人繼續道：
“你是我第一眼就認定的人。”樊聞川動作表情都極為虔誠地拉起青年右手并親吻，“我這個人很執着，就算有一天你不喜歡我了我也不會不喜歡你，我就是你的月亮，不管到哪兒都能找到你。”
吻明明很輕然而簡隐月卻覺得熾熱，從手背一路蔓延燒至全身，這攀升的高溫讓大腦都停止運轉了。
“我也不全是因為你好看才和你在一起。”害羞這種情緒或許被蒸發消散了但青年說話還是有些磕磕巴巴，“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其實我沒有看清楚你的臉。”
樊聞川：……
“第二天你不是也來咖啡廳了嗎？關姐讓我把咖啡端過去的時候我才看清楚了你長什麽樣子。”
男人笑着插話：“怎麽樣？帥嗎？”
簡隐月失笑：“帥，特別帥。”
“看來我們都是一見鐘情？”樊聞川擡手輕揉青年臉頰，青年無意識地歪了歪頭，像是一只在求主人撫摸的白貓。
“如果更貼切一點兒，這應該叫見色起意。”簡隐月淡淡出聲。
樊聞川忍俊不禁，“嗯，你說的确實沒錯。”
兩人目光對上不約而同笑了起來，樊聞川将人擁入懷，簡隐月也抱住對方，他整張臉埋在男人胸膛，果然——超級軟啊！
他繼續剛才沒有說完的話，“你真的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但讓我心動的點有很多，比如我在咖啡廳時只要一擡眼就能看到你。”
樊聞川的背脊永遠挺直，如同一座傲視萬物的高山，當他靜靜地坐在那裏時，即便什麽都不做也是所有人的視線集中處。
簡隐月會在空閑時和其他人一樣朝他投去目光，如果他會畫畫，那麽他不會遺漏任何一處細節，周圍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但男人卻始終在那裏，青年已經将男人坐在那裏的畫面爛熟于心了。
“我第一次當店長什麽也不懂，你會耐心的教我，也會給我講你在生意場上遇到的趣事，會和我一起看書讨論，對我來講，你真的很溫柔體貼。”
“我從來沒有看過海，謝謝你帶我看海。”
樊聞川這輩子聽過很多情話，真的假的他懶得去分辨，有時候氣氛到了誰都可以說上兩句，但毋庸置疑，簡隐月說的肯定不是假話，畢竟他眼裏的真誠都快溢出來了。
男人沒有用話語回應簡隐月而是用激烈的吻來表達，只不過這次他的手不再保持紳士的風度，靈活地鑽入了青年衣服下擺觸碰那滑膩細嫩的肌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