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一年前的往事
十一年前的往事
“這個小乞丐以為自己終于可以過上好日子了，結果就在那一天，他遇到了一直欺負他的一個小少爺，之前小少爺打他，都有點分寸，可那一天，小少爺好像是喝了酒，差點把小乞丐打死，要不是被人阻止，他就被打死了。那個小少爺殺了小乞丐的恩人，還派人追殺小乞丐，他被逼得沒辦法，跳崖了。”
這一段往事，小的時候，常常讓段靑在噩夢中驚醒，直到後來，學有所成，他才漸漸不再做噩夢。
“他很幸運，并沒有死去，還遇到了一位高手收他為徒。”
段靑想，那一定是他這輩子最幸運的時刻了。陳佳輕聲問：“段靑，那個小乞丐是你嗎？”
段靑承認：“是。”然後他盯着劉百川劉冬月，一字一字地說：“而那個逼得我跳崖的小少爺，他叫劉—俊—傑。”
劉俊傑這三個字一出，劉家人都變了臉色，其他人不知道怎麽回事，但想到劉俊傑，也是姓劉，和劉家有什麽關系嗎？
劉冬月有多少年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了，這是她一輩子的痛。劉百川擔心地看着她。“我沒事。”
段靑說：“劉俊傑呢？他也到萬木島了嗎？我這次到萬木島，就是想了結和他的事。”
阿秀擦了擦眼淚，說：“段靑，我二哥他，他已經過世了。”
“什麽？什麽時候的事？怎麽回事”
段靑沒有想到會聽到這個答案，這麽多年，他心心念念的就是報仇，突然告訴他，仇人已經過世了，他接受不了，怎麽可能呢，他那麽年輕，又是劉大俠的兒子，怎麽會死呢？
“段靑，我二弟，确實是過世了。十一年前。”“他是怎麽過世的？”段靑追問。
劉世平和劉阿秀不知道劉俊傑是怎麽過世的，當年父親突然說他沒了。其他的就不肯多說，也不讓他們多問，他們去問母親，每次都惹得她落淚，漸漸地他們也就不再過問了，也很少提起劉俊傑了。
看他沒有回答，段靑轉頭問阿秀：“阿秀？”
“段靑，我和哥哥不是很清楚，當年父親說二哥沒有了，也不讓我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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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靑看劉母很傷心的樣子，就把目光對準了劉百川，他沒辦法不追根究底，這是差點害死自己的仇人，也是殺了自己恩人的仇人。
劉百川嘆了一口氣，旁邊劉世平阿秀也看着他，他們兩個是希望父親能說出來的。
他們也想知道是怎麽回事？
二弟/二哥到底是怎麽沒了？
是病了？
還是被人殺了？
為何多年來都不肯告訴我們。
“這件事發生之後，我們還從來沒有和別人講過，一來是我們夫婦倆的傷心事，二來，也是一樁醜事。那天發生的一幕幕，我至今還記得一清二楚。”劉冬月擦了一下眼淚，想起了那天的事。
那是十一年前的事，天啓三年，一月四日，那天，天氣很好，劉百川和往常一樣，一大早在院子裏面練功，劉冬月坐在一旁的石椅上，給三個孩子縫衣服，小孩子正是好玩的年紀，又從小就練習功夫的，經常把衣服弄破，尤其是兩個兒子。
府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打鬥的聲音，劉百川停下了練劍，管家匆匆跑過來：“老爺，有人闖進來了，還打傷了好幾個手下。”
劉百川擦了擦汗水，正想去看看到底是誰的時候，對方就已經走了進來。
這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懷中抱着一個孩子，男人身上的衣服沾了沙土，手上滿是泥土和血跡，他的神色是那樣的冰冷：“叫劉俊傑出來見我。”
劉百川心裏咯噔一跳，他走上前去：“兄臺，劉俊傑正是小兒，你找他什麽事情？”
這時候，他注意男人懷裏的孩子有點不對勁，孩子的身上，尤其是胸口，大片的血跡，身上滿是泥土，好像剛從土裏挖出來一樣，孩子一動不動的，頭歪在一旁，胸口沒有一點起伏。
男人看到他的目光，悲憤填膺：“這是你兒子幹的好事，他殺了我的兒子！快叫他出來！”
劉百川不知道怎麽形容自己那一刻的心情，他的心直往下沉，劉冬月聽到這句話，驚駭的後退了兩步，嘴唇顫抖起來：“師兄。”
劉百川強自冷靜下來：“麻煩兄臺說清楚，如果小兒真的犯下不可饒恕的罪行，我不會姑息他的。”
男人咬牙切齒：“我這孩子跟我出來一趟，晚上還沒有回來，我出來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後來發現他的配劍在別人手裏，那個人叫焦老二，他交代，是他的少爺，也就是劉俊傑殺了我兒子的，為了掩人耳目，還把他埋了。”
聽到焦老二這個名字從對方嘴裏說出來，劉百川的心都涼了。他對一旁的管家說：“把他叫過來。”
管家自然明白這個他是誰，他急忙跑去把劉俊傑帶來，劉俊傑還在睡覺，迷迷糊糊地被帶到這裏。劉冬月已經腿軟的站不住了，倒退着坐到了石椅上：“夫人，沒事吧。”
“師兄，你說，真的是傑兒殺了這孩子嗎？”
劉百川不知道怎麽回答，應該他自己也不能肯定的說不是。
他們夫婦倆生下大兒子後，武林中的事情太忙了，大兒子大多數都是由他爺爺帶着的，生下小兒子後，他爺爺沒多久就過世了，都是府中下人照顧的。
孩子她娘總覺得虧欠孩子，每每回家對三個孩子都是溺愛有加，等他發現的時候，已經養成了這孩子桀骜不馴的性格。
老大以前是孩子他爺爺帶着的，倒是懂事得很，小女兒看着也是和她母親一個性格，只有這老二，他心裏面一直有種擔憂，就怕他走錯了路。
他已經有所察覺，正打算好好教養這孩子，如今，難道已經晚了嗎？
劉俊傑這兩天都睡不好，前天殺了人後，這兩天他就一直做噩夢，夢裏都是對方慘死的模樣，要來找他報仇，還有段靑那個小子，也陰魂不散。
早上好不容易才睡着了，結果就被管家帶到這裏，他迷迷糊糊的和父母請安，看到旁邊有客人，擡眼一看，“啊……”
他被吓得摔倒，魂飛魄散地爬到母親身後，他，他怎麽會在這裏，他是鬼嗎？他是來報仇的嗎？他瑟瑟發抖地抓着劉冬月。
劉冬月的眼淚落了下來，兒子這個表現，讓她很害怕。
那個男人一看到劉俊傑，就把目光釘在了他身上，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
劉百川走過來抓着兒子的胳膊，把他從劉冬月身後帶過來：“俊傑，我問你，這個孩子是你殺的嗎？”
劉俊傑驚恐大喊：“不是，不是我殺的，我不認識他。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撒謊，焦老二都交代了。”
焦老二！他什麽都說了嗎
劉俊傑只顧着搖頭。劉百川蹲下來。雙手扶着他的肩膀：“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訴我，人是不是你殺的？”
劉俊傑看着父親那洞察一切的眼睛，他再也說不出否認的話了，從小到大，他最怕的就是父親。
“是不是你殺的？”劉百川再問了一句。
劉俊傑的眼睛只往下掉，他太害怕了。但看着父親的眼睛，他不敢說謊，也不敢不回答。最終，他邊流淚邊點頭。
劉百川放開他，他就往下墜，無助地坐在院子裏哭。
劉冬月看着這一切，她走過來。“孩子，你告訴娘，你為什麽要殺這個孩子？”
她存在一絲希望，她從小到大就是個善良的性子，看到別人痛苦，她都會忍不住掉眼淚，可這一刻，她多麽希望是那孩子做了壞事，傑兒只是替天行道，這樣，她就可以救自己的孩子一命，她殷切地看着劉俊傑。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和他切磋一下，我是不小心的，我知道錯了，爹，娘，救救孩兒，孩兒真的不是故意的。”
劉俊傑回過神來，拉着劉冬月和劉百川的衣角哭道。
聽到兒子的話，劉氏夫婦再也沒有僥幸的心裏。
“我聽說，你們夫婦都是大名鼎鼎的大俠，這件事，你們要怎麽處理？”男人冷冷地道。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我沒有什麽好說的。”
劉百川這輩子行俠仗義，頂天立地，他又怒又痛。怒的是有人濫殺無辜，痛的是兇手是自己的孩子。
“那這個孩子，我帶走了。”
男人說着，走了過來。他臂力驚人，改成一手抱着一個半大孩子也輕輕松松，毫不費力，另一只手伸過來，把劉俊傑拉過去。
劉俊傑吓壞了，他知道，這個人是要為兒子報仇，他是來殺自己的，他不想死，他拼命掙紮，一會求饒：“我不是故意的，嗚，我知道錯了。求求你，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一會求救：“爹娘，救救孩兒，嗚嗚，救救我。”
劉冬月跪了下來，拉着兒子不放手：“是我沒有教好孩子，是我的錯，一命抵一命，你殺了我，我願意給這孩子償命，只求你放我兒一條生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