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南喬去純夜拿回來的文件, 似乎并不重要,許光塵看過之後就丢在了一邊。

文件就被随意的放在客廳茶幾上,南喬一次都沒有因為好奇翻看過。

她知道許光塵的擔心, 所以什麽都不想知道。

難得的幾天安逸, 似乎是因為上次不小心讓南喬撞破的事情,李明浩心虛的沒有再出現。

許光塵的傷漸好,南喬的心情也跟着好起來, 就像窗外的天氣一樣的好。

陽光透過一整面落地窗灑滿整個卧室,像是給人都打上了一層柔光。

南喬心血來潮的收拾房間,自從來了臨城之後,她還沒有收拾過行李。

原本只是覺得暫住沒有必要, 但一想到現在有許光塵在,她就莫名很有歸屬感。

許光塵坐在床上,捧着的解刨書已經讀了大半,此刻的心思卻全然不在書上, 一瞬不瞬的盯着南喬。

大概是出于醫生的習慣, 南喬的長發被随意的挽起,只有零星碎發散落耳邊, 脖頸連着下颌線白皙修長,殷紅的薄唇挂着淡淡的笑, 一襲白裙像是被陽光加了層濾鏡。

和三年前相比, 她好像沒有一點變化。

比窗外光線還直白的眼神, 引得南喬側目。

“你幹嘛一直盯着我?我臉上有東西嗎?”

許光塵猛然收回目光, 視線落回書上描畫清晰的消化系統, 輕咳了聲:“我沒看你。”

“是嗎?”

南喬狐疑的看着他, 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側臉,故作困擾的說:“總感覺臉上麻麻的, 是長痘痘了嗎?”

許光塵下意識回複:“沒有啊。”

說完才擡起頭。

南喬唇角瞬間高揚:“沒有長痘痘,是長眼睛了,還是你的。”

知道自己暴露了,許光塵幹脆收起書,肆無忌憚的看着南喬。

南喬抱着一件疊到一半的衣服,走過去。

“現在知道我長得好看了?”

許光塵的淺眸溢着弧光:“我一直都知道。”

他淡淡的卻很真誠的語氣,南喬很受用,就準備禮向往來的誇誇他。

“那你知道你自己也很帥嗎?”

許光塵唇角勾着好看的弧度,極真誠的搖頭。

“我不知道。”

“……”

幼稚鬼。

南喬不打算順着他的意思說下去,轉而道:“你怎麽能不知道呢?這還是你自己說的。”

許光塵一臉困惑:“我什麽時候說了?”

南喬抱着衣服好整以暇的坐下。

“三年前,我們和你隊友一起吃飯那次。”

“孫明說你手臂上的傷疤醜,你說你長得帥,他說你脾氣臭,你說你長得帥,他說你不正經,你說你長得帥。”

見南喬把舊事翻出來,許光塵清了清嗓子:“我之前這麽自戀嗎?”

“不止自戀,而且臭屁。”

“那你為什麽喜歡我?”

南喬突然笑了起來,明媚的如同窗外的陽光:“因為你長得帥。”

“……”

下一秒,許光塵識趣的打開一旁合上的解刨書,任由自己沉浸在知識的海洋,不再幹擾南喬疊衣服。

南喬見目的達到,愉快的起身。

其實許光塵日常還算收着,但凡喝一點酒,體內的臭屁因子就開始亂竄,并且變得極其粘人,像是害怕被丢下。

但據孫明說,許光塵喝醉之後粘人的狀态,是遇到南喬之後才觸發的。

所以孫明一度懷疑,許光塵是裝的。

南喬卻覺得一個人喝醉之後的表現,最能反應內心需求。

就像很多父親喝醉了之後,就會拉着孩子長篇闊論,只是因為他們日常很少插手孩子的教育。

而許光塵從幼年時期,一直都是被丢下的那一個。

南喬剛把衣服整理好,就接到了劉晴雲打來的電話。

“喬喬開下門,我到你門口了,”

到門口了?

這四個字在南喬腦海裏強行轉了一圈,南喬才反應過來,脫口而出:“到門口了?!”

“對啊。”

劉晴雲沒想到南喬會有那麽大的反應,解釋道:“今天不是要去選婚禮宴會廳?”

南喬拍了下額頭,應道:“想起來了,你等一下,我馬上過來。”

許光塵坐在床上,看着南喬原地轉了兩圈,然後跑出卧室,并順手帶上了卧室門。

“……”

他這麽見不得人嗎?

南喬在門前平複了兩下氣息,才笑着開門。

劉晴雲也沒注意南喬的反常,一進門就在南喬面前轉了幾圈。

“有沒有看出我今天那裏不一樣?”

“……”

一上來就是致命題,難住了南喬。

既然是轉圈,沒有把重點放在臉上,就說明這個‘不一樣’在身上,南喬把她從上到下掃了一眼,試探性問:“是你這件大衣?”

“……”

見她沒回應,南喬繼續道:“是這雙鞋?”

南喬的重點完全歪了,劉晴雲無奈的雙手叉腰,挫敗道:“你沒發現我的腰細了嗎?”

南喬委屈道:“現在是冬天啊,衣服那麽厚。”

劉晴雲聳拉着腦袋,呢喃道:“也是。”

南喬見她狀态不對,狐疑道:“你不會是在節食減肥吧?”

見劉晴雲不答話,南喬急切道:“都是學醫的,你不知道節食減肥的危害嗎?”

“我知道,可是正常的減肥來不及了。”

劉晴雲滿臉痛苦:“下個月就婚禮了,我只是想更瘦一點。”

南喬忍不住勸道:“你只是比大學的時候重了三四斤,這是在肉眼完全看不出來的重量。”

“可是穿婚紗能感受的出來。”

“……”

南喬隐約覺得劉晴雲像是陷入了一種怪圈,什麽話都聽不進去的。

見南喬臉色不好,劉晴雲打圓場道:“哎呀,我只是想美美的穿婚紗,婚禮過後我一定正常吃飯。”

說着推了推南喬:“你快去穿外套,我們還要去選婚宴廳呢。”

想到卧室還有個人,南喬瞬間站直,轉頭交代道:“你這兒等我就行。”

南喬走進卧室,一邊快速的翻找着衣服,一邊用氣聲和許光塵交代道:“我出去一趟,你在家等我。”

“外面的就是你的大學同學?我不能見嗎?”

南喬擡起頭扯了扯唇角:“你們見過,而且他對你的印象超級不好。”

“為什麽?”

“那天晚上,你拿煙頭燒別人的時候,她就站在我身後。”

許光塵恍然大悟的點頭,這麽說确實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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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天氣就沒有上午那麽晴朗,天氣陰了下來,溫度也跟着降了下來。

南喬和劉晴雲都估錯了天氣,穿的一個比一個薄,好在婚宴廳早早的開了暖氣,唯一的弊端,就是有些昏昏欲睡。

這次選婚宴廳胡東輝沒有跟來,南喬就只是陪着劉晴雲,并沒有給任何意見。

因為是在冬天,劉晴雲最先排除了戶外婚禮,在夢幻星空主題和華麗中式主題中糾結。

南喬一言不發的看着劉晴雲訂了夢幻星空主題的婚宴廳。

她有種預感,總感覺最後胡東輝會改成華麗中式主題婚宴廳。

因為只是預感,南喬也沒辦法和劉晴雲多說什麽,她更希望自己的感覺是錯的。

選完婚宴廳,劉晴雲直接帶南喬去吃晚飯。

南喬雖然惦記家裏還有個人,但也不好拒絕,在點菜的時候着重看了一些能外帶的菜。

目光在菜單上的特色月子餐上停了很久,南喬對一旁的服務員說:“打包一份這個月子餐。”

面對劉晴雲的困惑,南喬淺笑着解釋:“就是看宣傳圖不錯,可以帶回去當宵夜。”

南喬帶飯回去的時候,許光塵一臉淡定,像是知道跟着南喬一定餓不到。

只是他沒想到南喬會給他帶月子餐,看起來很豐盛卻沒什麽味道。

他慢吞吞的吃着月子餐,看着南喬在一旁準備拆線的工具,調侃道:“拆了線,我這個月子是不是就坐完了?”

“對啊。”

南喬手下忙着,随口順着他的意思胡說八道:“而且還能給你評個英雄父親的封號,畢竟別人肚子裏出來的是孩子,你肚子裏出來的是子彈。”

許光塵喝了口豬蹄湯,惬意的說:“那我也不該是子彈的父親,應該是子彈主人陳嚴敬的父親。”

說起陳嚴敬,南喬就想到在衛生間聽到的關于他的傳言。

“我聽說陳嚴敬很,嗯……”

南喬抿着唇,在腦海裏搜刮一圈能準确形容陳嚴敬的文明詞彙,最後只吐出兩個字:“變态?”

許光塵淺笑:“你在哪兒聽到的傳言?”

“就純夜呀,說他喜歡的女生都有很幼态,但又不能真的幼。”

“他的審美确實挺變态的。”

南喬若有所思道:“她身邊的女孩兒,好像挺怕他的,是被迫的嗎?”

“是自願的,但也是被迫的。”

“怎麽說?”

許光塵轉頭看向窗外,晴朗了幾天後又開始飄雨,今年臨城的每一場雨,都會帶走一部分溫度,像是要挑戰幾十年最寒冷的冬季。

他此刻的聲音像是慰嘆,穿過層層心境飄忽而來:“被環境逼迫,不得不自願。”

南喬的心思沉了下去,慢吞吞的說:“陳嚴敬會被抓嗎?”

“會的。”

許光塵轉過頭,琥珀色的瞳孔泛着志在必得的眸光:“他一定會付出代價。”

看過了那麽多罪惡,許光塵只想把那些罪大惡極的罪犯,全都繩之以法,讓他們為自己的罪惡贖罪。

漸漸的,他像是只為此而活着。

在接受任務的時候,熟悉林濁行事風格的領導給了他很多忠告,最重要的一點,是絕對不能善良,不能不忍心,不能有一瞬間的心軟。

因為這些在窮兇極惡的亡命徒看來,就是警察的特征。

十三年前那場任務,卧底的死亡,就是因為一時的心軟。

所以很多事,他只能看着。

就在他以為自己的心越來越冷,越來越硬的時候,南喬出現了,堅定的告訴他,他究竟是一個怎麽樣的人。

再堅定的人,或許在午夜夢回,也會有瞬間的茫然。

南喬成為了他心中的錨點,就像一望無際的大海上,一盞豁然亮起的燈塔,給他帶來的是更多的堅定和勇氣。

根據林濁多疑的性格,未來幾個月的時間,他大概也接觸不到業務的核心。

他這段時間沒有多餘的行動,就不會被懷疑,那麽南喬就也是安全的。

或許這幾個月的時間是來自神的饋贈。

黑暗中,許光塵抱着南喬,輕聲說:“明天我要回純夜了。”

南喬知道,許光塵拆完線就要回純夜的,只是在他炙熱的懷裏點頭,悶悶的“嗯”了聲。

既定的事實,許光塵的內心沒有一絲波動。

他終究還是要回到那裏,繼續他未完成的任務。

只是這次他不是走進黑暗被黑暗包圍,而是面向黑暗,因為身後有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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