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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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院》一群老戲骨，演技自然用不着操心，哪怕是偶像派的魏明亮（大少爺）、新人溫孟玺（二少爺）也沒有太拉胯，能跟上進度。
姜棠一上戲就是群戲實在叫人捏一把汗，一個新人還是個美貌目眩的新人，頭一個就讓人聯想到花瓶。這角色是內定沒有走面試程序，別管是誰塞進來的都有背景，體驗生活也好哪個老板小蜜也好，都讓人對其演技不報期待。
群戲是最難演的，一個鏡頭被人物全覆蓋着，一個不好就會崩掉。每個演員都有自己的戲，在鏡頭裏彰顯存在感，鏡頭的主角拉胯就很容易被搶戲，分出主次來。
但姜棠首先樣貌給他們一驚，不說演技咋樣吧，就這麽一個長鏡頭下來看不出，至少沒有讓這段合家歡垮掉。或許是本抱着六十分的心，做出了八十分，給人感覺就有了一百分，給人驚喜感。
天熱，導演抹了把腦門的汗，“保一條，再來！攝影師特寫跟上啊！”
實際上這遍計劃是預演，根本沒錄下，攝影師們不會拆臺，頂頭上司說啥是啥。
姜棠接下來的表現也沒讓導演覺得是昙花一現，他回放特寫還有着重觀察她的表現，表情、肢體語言，都讓沈五小姐這個角色立起來了。
沈五小姐知世故而不世故，帶着點文人的清高，世家的矜持端莊與新式女性的自信明亮，兩種特質在她身上并不矛盾，诠釋的成功。
平平無奇的角色，好像有了活氣。
要說演技，實際上看不出來，這段很平沒有情緒爆發也沒有什麽沖突，比起私底下暗流湧動而言，在幾個老戲骨下沒有被掩蓋住光芒，綻放出自己，獨這一點就讓導演欣慰了。
畢竟誰也不希望一根木頭來演戲，他導的累觀衆看着也累啊。
對其他人來說這是一個驚豔的亮相，對姜棠并沒有挑戰而言，這段戲、或者說沈五小姐這個角色沒有額外發揮的地方。
姜棠當了些日子的透明人，往常知道這麽個人，但內定角色加上沒怎麽露過面，沒人招惹她也沒人記得她就是了。這乍一亮相的，可不就給人驚着了。
這天氣正熱，穿着不透氣的戲服只覺得悶壞了，在拍戲時還好，進入角色周圍有空調對着吹沒覺着，等戲可沒對着風口，人來人往的就覺得熱了。好在她經驗豐富，從待機包裏拿出小風扇吹着，倒也怡然自得，全然沒發覺被關注着。
因為好奇，所以下意識會留意着姜棠，光是那副樣貌就惹人在意。坐在小馬紮上絲毫不見嬌氣，額頭熱的冒着細汗，細碎的發絲在小風扇的吹拂下跳着舞，臉白皙透着粉，就像剛采摘下來的水蜜桃，多汁誘人。
道具大哥默不作聲地将風扇稍稍移了點，自己挪了個位置，涼爽的風吹過姜棠舒适地眯起眼。
再嘈雜，再複雜的環境，她好似都獨特成為一座風景，任誰都無法忽視。
小喬來給她補妝，不着痕跡地沖她眨眨眼睛，“perfect。”
完美亮相，給人都看傻了。
姜棠補妝需要崩着臉沒敢笑，也回了個眨眼。
她進劇組能低調這麽久，多虧小喬給她通氣，作為不算起眼的工作人員，就是奔在瓜田裏的猹，表面沒有什麽，私下裏天天給姜棠分享各種八卦。
靠着她的通風報信，姜棠才不想被卷進争端裏去。
繼續開拍，還是那場合家歡的戲，因沈五小姐的事飯桌上個個都有小心思。
沈家主母提起近日的流言，讓沈老爺顧忌顏面，有相好便一把轎子擡進來，別鬧得滿城風雨。
沈老爺當着這麽多子孫的面既尴尬又憤怒，想甩手走，又被老母親壓制着不好發作。
幾個姨太們表情變換的跟掉色盤一樣，二姨太依舊慈眉善目的看不出什麽，其他幾個姨太可沉不住氣，飯都沒心思吃。沈五小姐親媽八姨太臉色更難看，一張帕子都快絞變形了，頻頻對女兒使眼色。
一場飯在怪異沉重的氣氛下落幕。還有戲演員被分幾個組，拍戲的拍戲，等戲的等戲，沒戲的就離開了。
今天的行程，姜棠還有一場戲，是跟八姨太的。
換到了另外一間布景房，是沈五小姐的卧室。八姨太見着好不容易回家一趟的女兒，肯定要說些體己話的。
“那什麽新月書會真有那麽多名流？”八姨太打聽道。
“有的吧。”沈五小姐心不在焉道。
八姨太湊近她，帶着母親的殷殷期盼，“上點心曉得嘛，遇到那年輕有為的抓住一個下輩子就不愁了，我兒容貌身段誰比得上？”
“我們是正經讀書會。”沈五小姐無奈道。
“沒說你們不正經，就順便解決人生大事，哪兒不正經了？”八姨太雖大字不識，但曉得外頭亂，找個有權勢的男人比皮相靠譜，“你念過書也要強，比你弱的你嫌窩囊，只能找個比你學問好的人，才有你說的共同語言是吧？”
“哎呦媽，有進步啊？”沈五小姐挑糧眉，有點小壞，整個人靈動起來。
見沈五小姐還是一副沒放在心上的樣子，八姨太拍打她的背，“你個死孩子，調侃老娘了是吧？給我上點心聽到沒有？”
“你爹是靠不住的，眼見着又有新人進門，到時候不知道把咱娘倆抛腦後了，你婚事也沒着落，指望太太随便打發個人我是不依的。”八姨太拈酸道。
她本是秀才家的女兒，家裏沒糧擡進來的，長得漂亮雖不認字但家學熏陶，有別的氣質進門就挺受寵的。自她後好些年都沒新人進門，外邊的花花草草誰都沒放心上，只當老爺收了心。
這次鬧得太太都拿到飯桌上來說，想來不簡單，以後後宅有的熱鬧。“我就你一個女兒，我難道會害了你？你老大不小了，長點心眼吧。”
沈五小姐見八姨太要抹淚了，糊弄道，“我知道了，看情況吧。”
媽在後宅還能監視她外邊的事不成？到時候還不是看她怎麽說？沒合适的，不喜歡，沒感覺。沈五小姐眉眼帶着狡黠，桃花眼深深潋滟，明媚得很。
八姨太破涕為笑，用手帕掖掖眼角，“早照着做不就好了，非惹娘哭一場。”
沈五小姐陪小心，不一會兒八姨太便被哄好了。
“雖說讓你自己看着辦，但那抛妻棄子離了婚的負心漢可不能要，年紀大的也不行，家裏有姨太太也不行……”八姨太細數女婿的要求，沈五小姐明智的任她說，免得又招來一陣唠叨。
八姨太見她一一應了，滿意她的态度，又愁起來，“不知道要進門的九姨太是什麽來路，連太太都沉不住氣。”
年紀漸大了，沒生兒子，沈老爺外邊莺莺燕燕沒斷過，争寵之心沒那麽強烈了，但見新人進來心裏還是不舒服，還有一個是她其實還是想生個兒子的。
大人的事她不好評論，外邊的風言風語多少有傳到沈五小姐耳朵裏，她知道媽說這些不是要她回答什麽，只是在抱怨而已，沈五小姐貢獻出削弱的肩膀。
八姨太撲上去，“我的命苦啊。”
沈五小姐露出個無奈的表情，伸手小心地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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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戲拍完直到月亮高懸在空中，太陽下山沒有帶來涼意，反而更加悶熱。
本來一場戲應該很快收工，但對手演員演技實在算不上好，狀況頻出，臺詞也抑揚頓挫像朗誦一樣很讓人出戲，姜棠好懸才忍住。好在後期配音，不然會很搞笑。
姜棠現在極其需要空調續命，趕緊将戲服換下出來。
飾演對手戲的演員名叫辛雪，看起來因為耽誤拍攝有些不好意思，讓助理買了冰棒、奶茶分發給劇組人員。
“姜老師喝奶茶還是吃冰棒？”她笑着問，臉頰有一對酒窩。
化妝刻意往成熟的話，實際年齡沒比姜棠大幾歲，演員是種很神奇的職業，可以往小了演也能往老了演。而演員在青年的時候很難看出實際年齡。
“叫我姜棠就行，可不敢當老師。冰棒就好了，謝謝。”伸手不打笑臉人，姜棠沒推辭，從袋子裏拿了一條綠豆冰棒，沒急着拆開，先用作冰袋往脖子貼了貼。臉上帶着妝，沒糊上去，有點美女包袱，笑~
“今天不好意思哈，耽擱你時間了。”很不想承認，眼前這位不僅人長得好看，還不是想象中的花瓶，對手戲NG的基本都是她。她覺得自己沒那麽差的，但不知道怎麽回事，導演總是卡卡卡，都有點陰影了。
辛雪打起精神，道，“我們約了燒烤，你一起來嗎？今天還是第一次見面，就當交交新朋友。”
果然年輕人活力無限，這麽熱的天還有勇氣出去吃宵夜，在委屈自己和交朋友，她……選擇從心。
“不好意思啊，我減脂期不能吃油膩的。實話說，天氣這麽熱，我都想随身抱着空調了。”姜棠抱歉地說。
“理解，理解。”辛雪沒想到會被拒絕，但話說到這份兒上不可能強求，“但你這麽瘦還要減肥啊，這屆演員這麽卷的嗎？”
姜棠不好意思的一笑，又不熟，能找個借口回絕就不錯了，沒再解釋什麽。
辛雪哀嘆一聲，看看姜棠那臉，那身材，“果然美女都是有代價的，我暫時還不想付出。行，不耽擱你了，你回去吹空調吧。”
姜棠點點頭。
“等下，掃一掃？”辛雪手忙腳亂的把袋子擱地上，拿出手機點開二維碼。
姜棠掃了，加上好友。“再見？”
“明天見。”
姜棠遠遠的走了，演二姨太的演員劉蓓離得不遠，這時過來望着她背影撇撇嘴，“不知道在清高什麽。”
辛雪跟劉蓓更熟些，就沒多說什麽，轉移話題，“大夥都約好了嗎？走嗎？”
劉蓓：“嗯，走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