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公主和爛泥

公主和爛泥

見家長的事情很快就被他們提上日程。

雖然時硯和他家裏人的關系都不是很好,覃晴依舊還是很緊張,在上出發去濰澤的飛機時,覃晴就已經緊張到手心出汗了。

下飛機後,兩人把行李箱放到提前訂好的酒店裏之後,覃晴就拉着時硯去買東西了。

第二天去見時硯父母時,兩人手裏都拎着滿滿的東西。

時硯在門口刷了指紋,一開門,覃晴就看見了坐在院子裏秋千上的小孩子。

看起來大概有八九歲的樣子,穿着板正的小西裝,發型裁剪有度,戴着一副小圓框的眼鏡,樣子看着和時硯也有些相像。

覃晴反應過來,這應該就是時硯的弟弟,看着他的樣子,與記憶中當時給她遞死亡通知書的夫婦重合,小孩子的眉眼都與他們有些相似。

“哥哥!”小孩子清脆的嗓音在看見時硯的那一刻響起。

随即,就從秋千上蹦了下來,跑過來抱住了時硯的大腿。

看見小孩子跑過來,覃晴和時硯并排站着,覃晴趕緊閃了下手,才沒讓手上的禮盒撞到小孩子。

時硯不清不淡地“嗯”了聲,随即又開口:“爸媽呢?”

小孩子抓住時硯手裏拎着的禮盒帶子,把他往屋裏帶,邊走邊說:“在屋裏呢。”

時硯回頭看了眼覃晴,見她一直在後面跟着走,才由着時欽帶着他往屋裏走。

進屋就看見時硯父母坐在沙發上,聽見開門聲擡頭,本是笑意盈盈的雙眼,在看見時硯的一瞬間,笑容收回。

覃晴在後面進來,本就瘦小,在時硯身後被擋的嚴嚴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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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時欽扯着時硯往前面走了幾步,拿出拖鞋讓時硯換上的時候,他們才看見跟在時硯後面的覃晴。

沙發上的婦人先站起身,在看見覃晴的那一刻,嘴角僵硬又娴熟地挂起一抹笑,“我們見過。”

覃晴揚起笑,聞言微微點額:“我記得。”話落之後,似乎又覺得有些不妥,加了句:“阿姨。”才收尾。

時硯媽媽似乎毫不在意之前發生的事情,看見他們進來,也知道是什麽意思,“叫什麽名字來着?”幾步走過來,略顯親昵地挽上了覃晴的胳膊。

“我叫覃晴。”

“哦,對。”應完覃晴的話後,時硯媽媽又朝在廚房忙活的保姆喊道:“章姨,今天中午多做些菜。”

“好的,夫人。”廚房裏很快傳出回音。

時硯媽媽挽着覃晴的胳膊,拉她去到沙發上坐下。

時硯爸爸始終沒說話,就只有在覃晴剛走進門來的時候,擡頭看了她一眼,随後就低下,沒再看她,盯着手中的報紙看。

時硯也和時欽坐到沙發上,時欽拉着時硯的手不放,好奇地問道:“哥哥,這個姐姐是你女朋友嗎?”

時硯還沒開口,旁邊時硯媽媽聽到後,直接就笑着開口回答:“是啊,怎麽樣啊?小欽,你哥哥的女朋友漂不漂亮啊。”

“漂亮!”時欽歡快回應。

覃晴也朝他笑了笑,說:“你也很帥啊。”

一直到午飯時,時硯媽媽都拉着覃晴閑聊了許多。

吃完飯,時硯媽媽又拉着覃晴上樓,要帶她去時硯房間看看。

時硯起身想跟上,被時硯媽媽攔住,沒讓他跟上來。

時硯不放心地看向覃晴,看見她朝他搖了搖頭,擺出一副讓他安心的表情,才沒跟上去。

進房間後,時硯媽媽關上門,在櫃子裏面拿出一本相冊來,笑着遞給覃晴。

覃晴接過,翻開來,裏面都是時硯的照片,只不過看照片裏都是時硯日常的樣子,不像是在專門的照相館裏拍出來的。

倒像是日常被人拿着相機記錄下來的,背景看起來是在鄉下,連翻好幾張,背景都是在鄉野田地裏。

時硯媽媽坐到覃晴的身側,開口道:“小晴啊。”

覃晴回過神來,視線短暫離開手上的相冊,擡頭詢問:“怎麽了?阿姨。”

“你信命嗎?”

覃晴搖頭,半開玩笑半認真道:“我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知道你因為當時叔叔阿姨給你假的報告那件事情,肯定看見我,會有些不開心,但是我們也是不想其他人受到傷害。”

“阿姨,您這話是什麽意思?”覃晴不明白。

“時硯小的時候,我和他爸帶他去廟裏算過一命,結果當時那個人說,他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克身邊人,克身邊萬物,當年生下他來之後,他爸就開始生意受損,公司狀态一度下沉,差點到破産那一步。”

“我們本來想,這樣的孩子留着也是禍害,想着不要了,可他爺爺奶奶非不同意,我們就把他送到鄉下去跟着爺爺奶奶了,這些年,我們也就都好過來了,可誰知道,他又把他爺爺奶奶克死了,那年我們剛生了小欽,他傷害我們沒事,可是小欽還小啊,我們不能讓他害了小欽,就把他送到外地去了。”

覃晴皺了眉頭,随着時硯媽媽的話,她的眉頭越皺越緊,一字一句都像是戳在了她的心口上。

在她的腦海裏,不斷重複着,時硯媽媽淡如水說出來的那句話“我們本來想,這樣的孩子留着也是禍害,想着就不要了。”

“禍害。”

“不要了。”

幾個字像錐子一樣,刻進她的骨頭裏,生疼。

可時硯媽媽的話還在繼續,說着,還覺得自己很委屈一般,幾度哽咽着說:“沒想到,把他送走之後,還會給你們惹上麻煩,害得你和你的朋友們受傷,還克沒了你的父母,他後來想起來之後還要回去找你,我們想攔着…”

“不是這樣的!”時硯媽媽的話沒說完,覃晴就已經聽惱了。

“時硯的爺爺奶奶,還有我的爸爸媽媽都不是時硯克死的,如果你們關注一點時硯爺爺奶奶的身體狀況的話,就會知道時硯奶奶患了癌症,是因為癌細胞擴散死亡,時硯爺爺也是因為身上有大大小小的病,又因為時硯奶奶的離世,傷心過度,年紀太大,才沒挺過去。”

“我爸媽是因為廠裏的事故,而且事故也是在你們把時硯帶走之後才發生的,廠裏幾百人,最後只活下來了幾個人,你們所說的,因為送走了時硯,你們的公司才好起來,也是因為那些年一直都是時硯爺爺拿着自己曾經的關系,在給你們應酬,還為此肝髒損傷,這才保住了你們的公司。”

覃晴一段話一次都沒停頓地說下來,時硯媽媽愣了愣,似乎沒想到她會說這些,一時震驚到說不出話來,只愣怔地看着她。

“你說時硯害我們受傷,可你不知道,當年我們都在學校被校園欺淩,是時硯保護了我們,受傷最多的人,是他,是你們的親兒子,是時硯!”

說完,覃晴拿出手裏的手機,在相冊裏面翻了許久,才找出一張截屏來,擺到了時硯媽媽的面前。

截屏時間過了很久,是很早之前的一段新聞——

近日,濰澤市一寺廟外,逮捕一詐騙團夥,僞裝成廟中和尚,對行人進行坑蒙拐騙,現已被我地警官抓捕。

文章下面配着幾張警察逮捕的照片,上面被逮捕的人剃着光頭,穿着廟裏和尚的衣服,人并沒有打上碼,樣貌可以看的很清楚。

“這張照片是時硯發給我的,當時你們帶他去算命的時候,他已經有記憶了,所以也記得給他算命的人長什麽樣子,其實按理來說,他不應該記得那麽小的時候,見過的一個不重要的人,可他記得,阿姨,您知道是為什麽嗎?”

覃晴說完,擡頭看時硯媽媽,見她發愣的樣子,繼續道:“因為就是這個人不知道跟他的父母說了什麽,在那之後,他的爸爸媽媽就不愛他,說不要他了,要把他扔掉,再也不見他了。”

“阿姨,您還記得當時您帶去給時硯算命的那個人長什麽樣子嗎?”

覃晴的話,像是自問自答,問完問題之後,又自己回答:“您一個大人過了這些年都忘記了,可時硯當年才幾歲,他直到現在都記的清清楚楚,您說是為什麽呢。”

時間在覃晴不說話後,仿佛被人按了暫停鍵,空氣好像都剎停了。

覃晴從床邊起身,站到時硯媽媽的對面,手裏拿這那本厚厚的相冊,禮貌詢問:“阿姨,相冊我能帶走嗎?”

時硯媽媽擡起頭,看了她許久,終于閉上眼睛,朝她點點頭。

覃晴拿着相冊往外走,走到門口時,又轉頭道:“阿姨,如果不是因為時硯的爺爺奶奶的話,那他差點被一個江湖騙子,和一對無知的父母,毀了一輩子。”

說完,她不再去看時硯媽媽一眼,拿着手中珍貴的相冊,下了樓。

樓下,時硯正坐在沙發上玩手機,腿上還躺着已經熟睡的時欽。

聽到她下樓梯的聲音,時硯擡起頭,随後又小心捧起時欽的腦袋,拿了個抱枕墊到下面後,擡腿朝覃晴走了過去。

見她臉色不太好的樣子,時硯頓時緊張起來,忙問:“怎麽了?”

時硯并不害怕他的家裏人不同意他和覃晴在一起,因為他不在乎那些人,可他絕不會允許他們欺負覃晴一分一毫。

聞言,覃晴只搖搖頭,朝着他勾唇笑了,随後輕言道:“時硯,我有點頭疼,我們走吧。”

時硯聽見她頭疼,剛想詢問怎麽了,随即就反應過來,剛剛在樓上肯定發生了什麽,讓她想離開了。

“好。”時硯淡淡道,餘光瞥見母親走出房間。

他什麽都沒說,牽起覃晴的手,走了出去。

時硯不難想通這件事情,無非就是他的家裏人對覃晴說了天煞孤星的那些事情,讓覃晴心疼他了。

剛剛覃晴下樓時,看他的眼神裏,有心疼的情緒在。

在他父母眼裏,他是如同爛泥一般的存在,而覃晴可是他們只見過一眼,就稱之為公主的啊。

他們在一起,在他父母眼裏,無異于公主踩進爛泥裏,還愛上了這種感覺。

時硯不由苦笑,在上車時,擦掉眼角一滴快滴落的淚,上車帶覃晴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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