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幹涸
幹涸
“有什麽事情嗎？”金曼群問。
高旻旻俏皮地笑了一下“我瞧你們啊，般配。”
半點不提高中時候的過節。
也半點不提曾經有多麽覺得兩人不般配。
“我現在在旁邊傳媒大學念書，前些日子在你們學校校園報紙上看到了你的故事，作為老同學，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采訪你呢？”
金曼群點了點頭“你可以去找這個人，蘭姐，我給你留一個她的電話，你們聯系。”
話音剛落，蘭姐的電話就來了。
“美女！咱這邊有西安電視臺采訪，你去我去。說是一個什麽大學生創業新星杯，咱獲獎了！資料是行政部門那邊提交的，你當時簽過字，還有印象嗎？”
事情很多，哪裏還記得。
幸好，蘭姐靠譜，照片很快就拍了過來。
金曼群看了之後确認了，讓她帶領幾個員工去，然後擡起頭看見了站在那裏的高旻旻。
“啊，我這還有一個事，咱隔壁學校校園報紙那邊說要采訪。你看着安排一下。”
“哎，成，我讓行政部那邊抽一個人去。”
“搞定。”
随後，金曼群把手機遞過去，讓高旻旻存下那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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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的時候，她有一點不自然。
回過頭來，金曼群發現谌矞托腮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麽。
在金曼群似笑非笑的眼神中，谌矞笑了一下，收回了那樣奇怪的眼神。
但，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等高旻旻走了之後，他說
“我知道你跟你爸爸媽媽關系不好。”
“我也知道你很厲害。”
“但是，沒想到，你厲害的程度，已經超越了我的阈值了。”
随後，他漫不經心地提了一下。
“你媽媽還在賣菜嗎？”
“在H市做生意，我爸媽離婚了。”
谌矞連忙道歉“抱歉。”
随之，便閉口不言。
對待這件事情，他似乎又很理解。
“我身邊也有這樣的，父母離婚之後，對孩子影響特別大。我小時候也經常見不到爸爸媽媽，他們也就周六周天，還經常加班，出差，每一次回家給我買很多東西，但是，我永遠記得我靠在沙發上等爸爸媽媽。”
金曼群注視着他，想到了他對家庭的重視。
上一輩子也是這樣啊，他從不加班，到點就回家陪孩子。
可見，人不管富貴或是貧窮，總是會有一些心結。
她的視線很柔和，又熱乎乎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臉上，還有脖頸上。
帶了一點重量，像羽毛一樣，撓得他癢癢。
多可愛啊，在他心底，過望的貧窮的日子好像和家人親密的相處畫上了等號。
這樣想着，金曼群忍不住笑。
？
笑什麽？
“我笑你傻，富有的家庭有的問題，貧窮的家庭半點不會少。富有家庭沒有的問題，貧窮的家庭多的是。而且你有沒有想過，有時候幸福是一種能力，比賺錢的能力還高級一點。如果練賺錢的能力都不具備的話，幸福又從何處來呢？”
谌矞自然不同意。
只是他舉的例子大多是有錢但不快樂。
金曼群就舉例說沒有錢更不快樂。
谌矞辯駁“可是錢就能解決他們生活中遇到的問題，可是，對于這些人來講，金錢根本解決不了，我覺得這才是真得痛苦。”
“我和你在喝咖啡，十多年前，我吃不飽飯，天天生病，因為家裏亂糟糟，基本上家裏每個人每月都要生病，冬天手長着爛瘡，夏天總是拉肚子，你的意思是，這種痛苦是不真實的？是輕而易舉能夠解決的。對，一百塊錢就能讓我用一個月，可是我沒有這個錢，我父母也不會有。痛苦只要存在它就是真實的。它降臨在我的身上，就是實實在在的。”
谌矞聽了，伸出自己的手，纖細潔白。再看看她的手。
“我之前，還在想，我從沒見過這麽粗的手指頭。有些奇怪。”
纖細的手指落在鋼琴上的時候，帶上繃帶拉二胡的時候，她的手抓着剛剛割下的草，抓着小羊羔，拽着剛剛曬好的麥子的篷布，抖擻着，讓麥子彙聚。
回去的路上，打開微博，谌矞突然就留意到了一些紀錄片，一些鄉村孩子的新聞。
這互聯網，這手機，還帶監聽功能嗎？
就好像這樣的事情突然出現在他的世界之中一般。
想也知道，不是這樣的，這樣的事情一直存在，不過過望他視若無睹，沒有真實感。
生活中驟然闖進這麽一個人。
一下子就變了。
他有點煩躁。
一進門，老媽，表姐，鹿皎月都在。
“.....”
更煩躁了。
不知道為何，老媽總覺得自己和鹿皎月般配。
但是！怎麽可能啊。
鹿皎月眨巴眨巴眼睛，解圍道“我和阿矞去玩。”
谌矞送了一口氣，兩個人去了工作室。
“你又拿了獎啊。”
谌矞挺了挺胸“那是當然。”
突然他又有些懊悔！今天在咖啡廳的時候為什麽忘記提起這件事情了！
可惡，下一次一定記得給她展示一下自己的成長記錄，所有的，要讓她曉得，自己到底有多麽牛逼！
想到這裏，高旻旻那句般配回響在耳朵旁。
他的耳朵突然就紅了。
“喂，回神？發春了。惦記上哪家姑娘了？”
鹿皎月揮了揮手。
“你少來，我有點事情。你要不下去和我媽聊天。”
“好啊你，見色忘義，重色輕友。”
谌矞哼了一聲，把人支開。
然後他把門打開一個縫隙，看着鹿皎月下樓。
她指定去告狀了。
鹿皎月還沒下去，但是已經開始嘟囔了“阿姨，你看阿矞.....他趕我下來。”
谌矞輕嗤一聲，鹿皎月半路回了個頭，兩人視線正好撞到了。
“......”
從小長到大就是這樣，誰不知道誰啊，煩死了。
在他注意不到的地方，他的眼睛裏寫滿笑意。
一個從小到大一起長大，一個從天而降，有些特別。
兩個人都喜歡他。
哎，真是為難。
我好迷人啊！。
腦袋裏冒出這麽一句話，然後谌矞将這句話揮退。
“好傻啊。我。”
熬了幾個夜，意氣風發地寫完了未來的計劃，準備投身互聯網大幹一場，賺夠養老金。
帶着笑意入夢的時候，卻夢見了自己行走在一片幹枯的沙漠之中，眼睛因為幹燥一點一點裂開，沿着眼睛眼角膜，結膜的結構，一點一點開裂，就是幹涸的河床。
6：15分，鬧鐘沒響，但她清醒了，眼睛澀澀的能夠清晰地感受到眼球轉動時候的滞澀。
6：16分，谌矞醒來，蹑手蹑腳去了工作室，工作室裏有一個很小很小的自行車模型，也有一輛小汽車的模型，還有一架飛機。這是他準備的禮物。
6：17分，她爬起來，拿了個鏡子，仔細看着，眼睛泛紅，眼球活動很不适。
6：18分，他抱着箱子傻笑。
6：19分，她坐在床邊，拿起了手機。
6：20分，她給老師發了休學的申請。然後找了眼罩，用力閉上眼睛，躺在床上。
7：30分，谌矞坐在後座，抱着禮物，司機叔叔開玩笑，他罕見地臉紅了。
8：00 她還沒來。
9：00谌矞發了一條消息
沒有收到回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