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037
第37章 037
都說人類會用21天形成一個習慣, 長久去做同一件事會将生活習慣刻入骨髓中。身為特警的季清時很了解這個，她日複一日的高強度練習不僅塑造了堅韌的性格和體格，更是将射擊的每一個動作都刻入靈魂變成習慣。
現在看來不僅僅是在訓練上, 有些生活上的習慣更是如此。
和任嬌在一起相處了兩個月, 如今驟然間拉開距離，讓季清時感到煎熬。這兩天每天起床打開房門的時候, 就下意識想象會在客廳看見任嬌的身影, 每次面對空蕩蕩的屋子時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搬走了，和她不在同一個屋檐下了。
季清時有忍不住想上去看看, 尤其是那天吃了岑姐拿下來的飯菜, 這種沖動最為強烈。不過最終理智占據了上風，她還是把這種沖動生生壓了下去。
開玩笑，她也是有自尊心的。才剛被任嬌毫不猶豫的拒絕, 她不想去她面前晃悠。
其實季清時的這場表白結束的過于倉促, 任嬌從頭到尾除了“對不起”之外就沒再說過別的。季清時甚至都不知道她為什麽要說對不起, 又為什麽要露出那樣的表情……
當時滿腦子只有被拒絕的傷心和無地自容, 季清時只想着從任嬌家裏趕緊搬出去, 避免表白失敗再天天在一起面對對方會尴尬。
等過了兩天冷靜下來之後，她又開始想自己到底算不算是被拒絕了, 任嬌就只說了對不起, 她到底對不起什麽？又為什麽在拒絕自己之後還讓岑姐來給自己送飯？
季清時被這些想法折磨的抓耳撓腮，她這樣給拒絕自己的人找借口想理由像極了戀愛腦, 甚至有沖動想上樓直接去問任嬌。
所幸最後還是忍住了，她的自尊心止住了她的腳步, 讓她不要再去做可能被下面子的事了。在現在止步，還能勉強維持住工作和任務上的關系, 如果再去問，得到她親口說一句“我就是不喜歡你”，那季清時覺得自己大概連這個任務也沒辦法繼續了。
現在這樣挺好的……
起碼還能以任務為理由繼續守在她身邊，直到某一天任務結束。
想到最近跟戚雪松聯系時聽到的行動進展，季清時覺得這一天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要到了……
兩人就這麽各懷心事誰也沒主動找誰的過了幾天，4月13號，季清時收到專案組召喚，讓她在14號的時候跟随戚雪松去執行一向狙擊任務。
說是召喚，其實組長杜天瑞只是詢問了季清時的意見，問她方不方便臨時出來行動。如果任嬌正好在14號這天有什麽外出計劃的話，杜天瑞就會換別人去執行這次狙擊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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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在季清時保護任嬌的時候還優先考慮到她，實在是因為特警隊的神槍手必然是這種高難度任務的第一選擇。
季清時當時沒立刻答應，她确實沒收到任嬌14號要出門的通知，但為了謹慎起見，她還是準備先問問。
這也成了這幾天來她們第一次聯系的一個契機。
季清時猶豫了一會兒，主動給任嬌發了信息過去。她沒打電話，因為還不知道應該怎麽面對任嬌，不知道自己在聽見對方聲音時會是怎麽個狀态，所以季清時可恥的選擇逃避。
她這輩子很少遇事逃避，這是第一次，恐怕也會是最後一次。
收到季清時信息的時候，任嬌手都是哆嗦的，心裏期待和忐忑交雜在一起，她顫唞着點開微信。
信息內容很簡單，只是詢問她第二天有沒有外出計劃。
看着屏幕上那簡短的一句話，任嬌期待和忐忑的心一點點轉變成失落，她覺得很可恥，自己拒絕了季清時，又無數次在心裏期盼繼續擁有人家的偏愛。
憑什麽呢？
這麽自私。
最後，任嬌只是敲下幾個字作為回複，告訴季清時自己不出門，就在家呆着。
季清時輸入一段話，告訴她自己明天要出去執行任務，既然不用工作就在家呆着不要出門。
一大段話打完，想發送的時候又猶豫了。手指懸在發送鍵上方，季清時猶豫片刻，最後又一個字一個字的删除了。
算了，沒什麽意義。她的關心此刻在任嬌眼裏不一定是什麽好事，或許還會讓對方反感。
退出和任嬌的聊天框，季清時給杜天瑞去了消息，确認自己明天會到現場。
這之後，她又聯系了岑數，告訴她自己明天要出去一趟，請她有空可以去陪着任嬌，讓她不要出門。
……
4月14號中午，季清時按照約定提前到達任務地點雁山。
這次的行動是戚雪松得到了确切的情報，豐博集團有一批違法藥品藏在了雁山的廢棄工廠裏。涉毒集團的犯罪證據正在逐步收集，這個情報非常關鍵，專案組提前制定了完備的埋伏計劃。
季清時是其中非常關鍵的一環，她必須提前到達雁山上指定的位置控制住狙擊的最佳位置。
作為這次任務的指揮，戚雪松其實比季清時到得還早，并把她帶去了這座廢棄工廠外最适合狙擊的制高點。
季清時找了最佳的狙擊位置架好槍，“整個工廠只有這個位置能同時兼顧到上下兩層，就這麽兩扇小窗子，狙擊難度很大。”
戚雪松低頭看看她，問：“有把握嗎？”
“小看我。”季清時調好瞄準鏡，盤腿坐在地上仰頭看戚雪松：“放心交給我。”
“好，我還安排了輔助狙擊手，就在你不遠處，都是你們隊裏的成員。”
“我知道了。”
都安排好了，戚雪松還是站着沒動，看過去的眼神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季清時不知道她怎麽了，出聲問：“戚隊，你有話跟我說？”
都被看出來了，戚雪松也沒藏着：“你看上去不太對勁……心情不好？”
季清時頓時眼神閃躲：“沒有啊，挺好的。”
她這副表情能騙得過戚雪松才有鬼，直覺告訴她，這事兒八成跟任嬌有關系。
戚雪松眯着眼睛，問：“任小姐最近在做什麽？”
季清時垂着眸子，臉上的假笑有點兒維持不住，最後強裝若無其事的說：“準備新專輯，然後她們公司有意讓她演戲，可能也看看劇本吧。”③
就提到任嬌後季清時這個跟踩了貓尾巴似的表情，戚雪松就更篤定她和任嬌之間發生了什麽事，而且應該是不好的事。
作為外人，別人家感情的事戚雪松不好摻和，她憋了憋，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她和季清時不是很熟，更不知道她和任嬌之間發生了什麽，多說無益，還可能影響季清時今天的狙擊狀态。
狙擊位安排好，戚雪松就先一步離開。季清時一個人呆在隐蔽的位置等待信號，此時此刻這個廢棄工廠好像只有她一個人，戚雪松走了之後就不知道去了哪裏，她也不知道大部隊藏在什麽位置，就只能等着。
4月份濱城的天氣還不熱，就算太陽曬着也只會覺得暖洋洋的，倒也不算難熬。
時間來到三點的時候，季清時耳朵動了動，聽見有車開進了工廠院子裏。她這個位置只能看見工廠上下兩層的窗戶，看不見前院，但她耳力極好，聽見車裏下來五個人。
沒有戚雪松的命令，季清時就安靜蟄伏起來。很快，那五個人都進了工廠，季清時通過小窗戶從瞄準鏡裏看過去，這五人一共是四男一女，看清那個女的長相時季清時驚了一下。
是秦老師？
季清時知道自己絕不可能看錯，那個女的就是戚雪松的女朋友秦聲。
在這一刻季清時肯定了之前自己的猜測，秦聲突然從特調隊消失就是去執行秘密任務了。
季清時通過瞄準鏡觀察着裏面的情況，發現他們好像在一層布置了很多炸|彈。
“戚隊，有炸|彈，你們小心。”
“明白。”
大概在這些人在一層二層分別行動的時候，早就埋伏好的刑警和特警在戚雪松的命令下沖進了工廠。
季清時盯着一層三個男人的一舉一動，歹徒在窮途末路時總會做出困獸之舉，既然提前埋好了炸|彈，在确定被警察包圍無法逃跑的時候，窮兇極惡的惡徒一定會希望同歸于盡。只要引爆炸彈引發山火，就能帶着這幫警察一起死。
果然，季清時看見那個光頭的手摸上了遙控器。
只是一瞬間，季清時果斷扣下了扳機。
子彈帶着破空之勢又快又準地貫穿了光頭的前額，他在那一瞬間只覺得腦門發涼，嗖嗖灌風，卻再也做不出其他動作。
季清時按住藍牙對講機，目光淩厲：“擊斃一人。”
她的槍法幾乎到了例無虛發的地步，哪怕她在擊斃對方的時候目标藏在了集裝箱後，而她的位置只能通過一個小小的窗戶去尋找目标，她卻還是在瞬間就精準的抓住了對方的位置，并且一擊致命。
這次的行動順利完成，季清時回專案組做了彙報，等回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
折騰一天還是有些疲憊的，季清時琢磨着到家要先泡個澡，然後好好睡一覺。
結果讓她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的是，在家門口看見任嬌靠着牆站在那。
好幾天沒見面，任嬌看上去有些憔悴，眉眼間藏着很重的倦意。
看見季清時回來，任嬌瞬間站直了，目光
不停在她身上打量。
“你……怎麽在這？”季清時走過去，猶豫着先開口。
許是見她完好無損，任嬌松了口氣，而後又後知後覺感到尴尬：“我……我聽岑姐說你今天出去是有任務……給你發信息你沒回，打電話……你關機了……”
季清時睜大眼睛，拿出手機看了眼，又道：“沒電了應該。我沒注意。”
“哦。好。那……”任嬌知道她沒事，懸着的心落了回去，便準備走人：“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絲毫不猶豫的邁步想離開，卻在擦肩而過時被季清時一把拽住手腕。
“你這是什麽意思？”
季清時攔住她不讓走，問了這麽沒頭沒腦的話，語氣又急又帶着火氣。
任嬌下意識擡頭看角落裏的監控，用力想甩開她：“姐姐，你先松開。”
“我不松！”季清時火氣上頭發了狠：“你這算什麽？你是在關心我嗎？你才拒絕了我就跑來關心我。你擔心那個攝像頭嗎？你剛才在這等着的時候怎麽不擔心？”
“你到底什麽意思？這樣吊着我好玩兒嗎？”
季清時說着說着，語氣裏就不僅僅是氣了，還很委屈。
她就不明白了，任嬌到底什麽意思，一會兒拒絕她，一會兒又這樣關心她的。現在想來之前也是，對自己總是那麽關注，甚至有各種各樣暧昧的親近之舉，她的那些言語行為、甚至神态表情，統統落進季清時眼中，讓人誤以為飽含纏綿情意。
任嬌被她的委屈刺到了心，停下掙脫的動作，甚至本能地想去哄她。想安慰她，想讓她不要這麽委屈。
可她的話在唇齒間停留片刻，最後又一字一字咽了回去。
“我，只是擔心你的安全。”任嬌琢磨了用詞，盡量克制着表情，用無比冷靜的語氣說：“我們認識這麽長時間也算是朋友了，我不知道你的任務會不會危險，所以……”
“夠了。”季清時出聲打斷了她，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着她。
這種眼神像錐子一樣戳進任嬌的心裏，讓她差點兒哭出來。
“我的每一個任務都不一定安全，你沒必要這麽擔心。”季清時松開拽着她手腕的手，垂眸道：“以後不要做這些讓人誤會的事了。如你所知，我喜歡女的，你太關心我我會想歪的。”
她沒再看任嬌，頭也不回的開門進了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