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捉奸
捉奸
一進家門,氛圍果然同以往不同。嬷嬷丫鬟們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雖然仍是敬着的。
莫雨清直往最裏頭那間房走去。
宗世昌的婢女見狀趕忙攔她,“夫人,您不能進去……”話還沒說完,就被她一把扒到一旁。
屋內一張大床,一對男女正自快活,被她的闖入打斷。
宗世昌皺着眉頭從床上坐了起來,上半身還裸着。
“你在幹什麽?這女人是誰?”
“我表妹。”宗世昌只默了一瞬,即刻精神起來,“你不是進宮了嗎?怎麽這麽快回來?”
在親眼看到這一幕之前,她還對他報有一絲希望,只可惜現實粉碎了所有。
“怎麽,我回來了,攪擾了你的好事。”
宗世昌這時扯了件衣服穿上,下了榻,冷笑着朝她走過來。
說氣話來也全不似平日裏溫柔如水的樣子。
“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像莫大小姐這樣的妒婦,也該收斂一下你驕傲的脾氣才是。這兒不是你娘家,是我宗世昌的府邸。
既然你都看到了,那擇日不如撞日,我這就把你休了。”
“宗世昌!我莫雨清哪裏對不住你?你這麽忽然翻臉,可是受了什麽刺激?”
“刺激?當然。我受你還有你家的刺激可多了,數都數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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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是天之驕女,我娶到你實屬癞蛤蟆吃了天鵝肉。可人要臉樹要皮,我一個男人總被人說是仰賴你的裙擺活着,有什麽意思呢?”
他說着笑了,朝榻上的女人看了眼,“表妹可不一樣,我就是她的天。”
“原來你是這樣想的。”
宗世昌看着她,好似要将數年的心裏話一股腦道出,“在這個家裏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每年的臘月十五還要去城外孤山上祭奠不三不四的男人,我竟然都沒權力阻止。”
“那不是什麽不三不四的男人。我和你說過,那是我的親人。我從未瞞你。”
“親人?呵。莫雨清我告訴你,我從來沒喜歡過你,當初娶你就是想利用莫家的關系罷了。你父親之前做過國子監祭酒,士林的領袖之一,多好的名望!和主考官打個招呼,我就能輕輕松松拿到想要的東西。
本來,以莫恒的脾氣是絕不會做這樣的事的,可為了他的寶貝女兒又有什麽不可以呢?
我和表妹是幼時的婚約,之前沒娶她就是因為給不了她優渥的生活。現在,我官至戶部侍郎,我什麽都有!”
雨清噎住, “好……算我之前識人不明。我家這麽幫你,在你看來卻是駁了你的臉皮。大楚朝堂上有你這麽個東西,簡直是奇恥大辱。”
她的話雖不多,卻句句又刺到了他的心尖上。宗世昌怒極反笑,“有我這麽個東西,還不是拜你父親所賜?你大可去告我,牽扯出了令尊我可管不了。
想來也是可惜啊,莫恒一身傲骨,卻為了幫我這麽個東西走後門而晚節不保,傳出去豈不是整個士林的恥辱?”
原本是一家人,現在他卻将她舊日裏助他的恩情,變成刺向她的一把刀。宗世昌得意地看着她,這位名門貴女吃癟的樣子可真叫他享受。
她一向是高傲的,豔如薔薇。
但薔薇也會被踩進泥土裏。
“好得很。”雨清道:“既如此,那就一刀兩斷。”
“算你爽快,休書我早就寫好了。”他往裏找了休書過來給她。
莫雨清接過,一把撕了個粉碎。
“你!你剛不是說了一刀兩斷麽?”宗世昌驚了數秒,忽笑了,“莫非你還舍不得我?”
“宗世昌,”雨清撕碎了休書,抱臂而立,“你太擡舉自己了。要休,也該是我休你。”
他被這話激得怒不可遏,“自古以來只有男人休女人的,你別太嚣張!”
“你只管寫。你寫一封,我撕一封。你若想強迫那也只管來,只要你有能耐打贏我。現在,由我去寫休書,你來簽。”
“你……!”他看着那驕傲遠去的背影,未曾想話說到這一步了,她還能這麽驕傲,愈發氣不打一處來。可要論武功,他又怎麽是她的對手?
“表哥,你們還是和離吧。”一直待在榻上看戲的表妹開口道:“你就與她和離算了,給休書她面子上過不去。人家好歹也是世家貴女。”
“你怎麽反幫着她說話起來?”他轉過身道:“你是我的人,凡事都該順着我的意思才是。”
“我不也是為你想嗎?”表妹道:“莫家現在雖不如從前,莫雨清卻還有個好姐妹在宮裏,就是如今風頭無兩的霜貴妃。如果她去找她幫忙,貴妃和皇上一開口,保不準真同意讓她把你休了,到時你面子上豈不更難堪?
不如各退一步。一紙和離書,一別兩寬,她也不會來找我們麻煩的。”
宗世昌一拳打在牆上道:“這些年我退讓的夠多了,到現在莫非連休妻的能力都沒有?”
“一口井水都吃了,也不差最後這一瓢。你既是真心愛我,就當是為了我,再與她妥協一次吧。”
卻說莫雨清從他房裏出來,正好遇到婆母堵在半路。
“喲,這是怎麽了?”
路只這麽寬,她攔在這兒,她便沒法過去。
“讓開。”
“莫雨清,我是你的婆母。你見到我了不行禮問安,竟敢叫我讓開?”
雨清看她一眼。那精明的眼神裏藏着笑意,是看她笑話的意思。
這對母子原來是一個樣,都想看世家貴女從雲端跌入泥濘的狼狽相。
默了默,擡眸笑道:“都說家醜不可外揚。若大家都退一步,我大人有大量,與你們一刀兩斷了幹淨。可若你們蹬鼻子上臉,我也自有辦法收拾。”
“媳婦還要收拾婆母了?我倒要看看,你怎麽收拾?”氣了一陣子,也笑起來道:“橫豎你也與我家做了兩年兒媳,把我們抖出去了,你以為自己能撇的清?”
“我自有我的辦法。你不信的話,大可試試。”
“夫人,夫人!”那表妹這時候追了上來。
雨清皺眉看過去,對方忽跪了下來,拉住她的衣角道:“夫人,我知道您和霜貴妃娘娘是閨中密友,求您不要對宗家不利。我會勸他與你和離的,絕不用休書這種方式!”
宗世昌這個鄉下來的表妹都比他們母子兩個看得清形勢。莫雨清冷笑,“你沒有資格求我做什麽,是宗家不義在先。”說着就抽離了衣角,硬擠着宗母的肩走了過去。
回到自己房內,簡單收拾了下東西,她帶着豆蔻從正門出去,回娘家。
豆蔻一路都瞧着她,安慰道:“姑娘,你別難過。”
“我沒有難過。為這種人,不值。”
父親和弟弟恰好不在,她回到自己做姑娘時的閨房裏,看着牆上懸挂的一柄弓箭。
這是她以前最喜歡的朱弓。自從嫁了人就沒碰過了。
玉手撫上那弓背,正打算把他拿下來,耳邊忽聞“嗖”地一聲,一支羽檄精準地透過窗縫射進她的屋子,紮在地上,箭頭上帶着幾張紙。
她機警地朝外面一看,卻只見到幾只麻雀。
走過去,把箭頭上的紙拿起來,竟然是宗世昌和幾個朝中要員的往來書信并一些契約文書。她疑惑地一張張看過,不覺睜大了杏眸。
這不是他的罪證嗎?是他為官以來與人結dang、收受賄賂、侵占私田的鐵證。
對這些事,她隐約知道幾分,但以前因着他是她的夫郎,只能裝作不知。
可這個射箭給她消息的人又是誰?
宗世昌這件是事發突然,她都還沒緩過來,就有人送上他的罪狀給她,是什麽人如此關心她的事?想來竟覺得可怕。
她把東西收好了,出去将府上的丫鬟侍衛都盤問一遍,卻什麽結果也沒有。
雨清走後,黛霜覺得有些擔心,差花泠出去打聽消息。下午的時候她回了,說好像是吵了一架,莫小姐回了娘家。
花泠出去後,紅藥又進來了,壓低聲音道:“姑娘,你的信。”
“什麽信?”
“自然是顧公子的。”
黛霜展開一看——
“見字如面。今夜有桃花開,望至城西一擋。”
黛霜:……
欠人代價嘛,不得不去。只是不知怎樣這第一個代價算完成。應該是讓那桃花對他死心了就算吧?
*
江上一葉扁舟,顧子獨正與友人小酌。
他對面坐着位隽秀的女子,墨發編了幾根長長的小辮,餘者披散下來,頂上的發髻邊上簪着一朵山桃花,寶石和羽毛制成的額飾在眉心閃光。
她伸手摸了摸鬓邊那朵花,滿臉的不高興。
“你知道我平時最讨厭戴花。又不能叫它掉下來,我打起架來都不自在了。”
顧子獨慢悠悠地喝酒。
“喂,我和你說話呢你沒聽見?”江雪拍了拍桌子,“要不是打賭輸了,這等糟心事我才不做。”
“願賭服輸,你有什麽好說的?”
“顧子獨,你再擠兌我,我就告訴慕華哥哥,讓他揍你一頓,哼。”啐了他一口,就轉向渺渺的江景。
“不過你也是,喜歡誰不好,怎麽喜歡上宮裏的娘娘,也不知你有幾個腦袋。我真是舍命陪君子,竟要裝作對你死纏爛打的樣子。
想我江雪一世英名,從不對哪個男子有好顏色的,竟要毀在你的手裏!”
他放下酒杯道:“我給你計時。你陪我演戲多久,回頭我就讓慕華陪你多久。”
江雪一下子轉怒為喜,“真的嗎?可不準耍賴!”
“我何時賴賬過?自然說到做到。一會兒霜霜來了,你可給我演得真些,不要露出什麽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