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個甘為人下無家可歸的洪易
一個甘為人下無家可歸的洪易
廖吉的面館慢慢紅火起來,一些達官顯貴也開始光臨了。有一次,廖吉剛算完上半天的賬。幾個穿着名貴絲綢的富家公子結伴走了進來。這幾人雖衣着光鮮,但談的卻是男女風流快活之事。點完菜後,他們上樓去包廂等着。廖吉送菜的時候,聽見其中一個人說:“玩女人沒意思,男人玩起來才爽,耐力還強,真是銷魂窟啊哈哈哈”其他同伴聽了紛紛問到在哪能體會到那銷魂滋味。
廖吉內心厭惡地放下菜盤才便走開了。走出房間的時候,房內的聲音不知羞的響起:“南風館,我每日都去。”
廖吉心想叔叔果真沒有騙我,這世上确實有玩男人的變态。
不過叔叔最近到底在做什麽,自己其實看見他偷偷拿着大筆銀兩外出,回來之後那銀兩便沒了,只帶回了一些根本不值許多銀兩的吃食。其餘的錢用到哪裏去了?
廖吉知道,以自己對叔叔的了解,他一定有事瞞着自己和爺爺。當叔叔有了小秘密而不和自己共享的時候,廖吉感到一陣失落,明明自己有什麽秘密都和叔叔說的。
廖吉雖然好奇,卻也抽不開身去探究叔叔的秘密。面館的生意太紅火,需要他裏裏外外地打點。只是那令他厭惡的幾個富家公子倒是來得更勤了,給他的本就郁郁不安的心情添加煩躁。
“那春雨以為自己是個什麽東西,本小爺付了那麽多銀兩,要好好爽一爽的時候,他竟然敢鬧脾氣不伺候本爺。”他身邊的同伴紛紛附和。那自稱小爺的人是梁府世子,從小喜歡男人,最喜歡花錢買情人包養。周圍人忌憚梁國公權勢,自然巴結捧着他兒子。其中一人憤憤道:“不如将那不知好歹的東西打一頓,諒他再不敢戲耍世子您了。”“沒用,小爺我又不是沒用鞭子抽過他,他倒是對一個叫洪易的土包子鐘情,死活不讓我碰他。”周圍人紛紛嗤笑起來,一個小館髒得不行,也配癡情?
廖吉被洪易兩個字刺得有一瞬間的耳鳴,“洪易?”他喃喃道:“不可能,肯定是同名同姓。”他有些狼狽地退出了房間,下樓時腳步還有些踉跄。
廖吉在夜深人靜時,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着,腦海裏全是那個梁世子口中的話。他的情感上覺得叔叔不可能喜歡男人,畢竟叔叔說過他就被這樣的變态看上才逃婚,不是嗎?可是,最近這段時間叔叔的行為,卻讓他開始向他不希望的方向想象。也許那些銀兩,全都用在了那個叫春雨的小館身上。而只要自己相信梁世子說的話,那麽叔叔最近一切古怪的行為都說得通了。最終,他決定停業一天,親自去南風館問問那個小館。
他欺騙了叔叔,假裝照常開店。叔叔心思本就不在家裏,自然也沒發現他撒謊了。他一路問一路找,終于看見了一個三層高的挂着燈籠和彩帶的樓閣,上面清楚地題着“南風館”三個大字。他用輕松地腳步走進,可誰也不知道他的內心有千斤重。老鸨熱情地招呼他,他拿出事先準備的銀兩說道:“我要春雨。”
老鸨本來喜笑顏開的臉僵了一瞬,然後又陪笑着說道:“實在不好意思,春雨生病了,他怕傳染給客人,請了假回家休息去了。我給您介紹其他小館,個個妖豔,您若是要雛,我們這小店也是應有盡有。”
廖吉沒了耐心,直接又遞給老鸨幾錠銀子,“我只要春雨,你告訴我他家在哪?”老鸨見錢眼開,這錢來得如此容易。她什麽都說了,卻是沒提洪易。她害怕這個有潛力的搖錢樹聽見春雨鐘情他人而惱怒,從此自己少了一位爺的金錢來源。
廖吉懷着忐忑不安的心踱步來了春雨家。不同于南風館的張燈結彩、富麗堂皇,春雨的家幾乎和自己兒時的家沒什麽兩樣。大門腐朽得只剩幾道木條,被風吹得嘎嘎作響。向裏望去,一個還算寬闊的前院打掃得十分幹淨,裏屋的門虛掩着。
廖吉問一聲“春雨在嗎?”,沒人應答。他便直接推開破舊的大門走了進去。他走路如他的人一般,總是溫柔的力度,踩在軟塌的泥土上,導致沒有腳步聲一般。
打開了裏屋虛掩着的小門,廖吉發現正堂黑漆漆的,裏面的窗戶簾子全都合上了,也不見什麽人影。
廖吉自知來得不是時候,春雨也許外出了,只是忘了關門。于是,他轉身離開,準備合上裏屋的門。可就在他轉過身時,卻突然聽見一個男人的嬌喘。那喘氣聲變得急促,更加清晰的傳送到正廳中。廖吉紅了臉,明白了這小館也許在接哪位客人,情動之時連門都忘了關上,而自己湊巧誤闖了他家。
廖吉連忙快步走到院子裏,準備離開。可他突然頓住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湧上心頭,如果,那個客人就是叔叔呢?他再也邁不開腿了,站在原地僵了許久,一咬牙又回到正廳去尋找那聲音的來源。
朝左繞過正堂,後面還有兩間狹小的屋子,聲音從左邊那屋斷斷續續的傳來。唐吉忍住心中的不舒服,強迫自己靠近那間屋子。他走到窗邊,看清裏面的場景後徹底呆了。他的腦袋像炸了一般,耳邊的嬌喘還在提醒他這不是夢。
廖吉逃了,他沒心思開店,一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廖吉打了冰涼的井水,手掌捧起來就往臉上澆,試圖讓自己冷靜冷靜。終于臉上的熱度被井水涼了下來,他開始思考。
毫無疑問,叔叔這些日子,都在與這個春雨厮混。那些叔叔說留着養老的積蓄也全便宜了那小館。看見了那樣的動情的叔叔,那樣yuhuo焚身的叔叔,那樣不知羞恥白日宣淫的叔叔。以後的日子,讓廖吉怎麽敢直視他?還怎麽若無其事地相處?
少年嗷嗚一聲,滿臉愁容地躺在床上,就這麽躺到死吧,他心想,這樣就不用管這許多煩心事。
洪易回家了,可卻沒有如往常一樣聞到飯菜的香味。那裏只有老頭的屋子點着燈。吉兒的房間一片漆黑,仿佛是已經睡了。洪易找到老頭,詢問這是什麽情況?老頭說吉兒中午回來便躺在床上睡覺,自己也不清楚他是遇上什麽事了。“那孩子只說讓我別擔心,他累了想休息。你去問問他吧!”
洪易心想,既然累了,還是不打擾他休息了,有什麽事明日再問。于是便自己動手做了些吃食,然後叫上老頭。兩人吃了點夜宵,匆匆洗了澡便也睡着了。
洪易早晨原本是要問那小崽子,可當他起床的時候,老頭說那小孩已經去開店了。洪易便想着去店裏幫幫忙,這些日子陪春雨已經夠久,沒怎麽顧着家裏的事。
他來了廖吉的小店,沒成想人山人海,門前和樓裏全坐滿了客人,趕着吃完面去做工的人坐在外面的棚子裏,稍稍有些小錢的便坐在一樓內,若是再精貴一些,便是上二樓包廂。
洪易看了看樓內的菜單,心想這小子生意真是紅火,不僅有招牌面,還會準備粥和飯菜,店裏的工人也正正好忙的過來。有個認識他的小二看見他連忙招呼他去廚房找廖吉。
洪易終于在嘈雜的廚房中見到廖吉,可這孩子剛一看見他就雙臉爆紅,眼神躲閃,急急忙忙地說着要上二樓招待貴賓,便丢下洪易一個人愣在原地。
洪易本就心大,也沒什麽架子,就沒太在意這孩子的無禮。于是問了工人,安排自己一些活做。等到一天忙完,洪易感覺自己長期沒有鍛煉的身體跑上跑下已經要散架了。這時店裏客人早走了,工人也陸續收拾完回家了。洪易和廖吉做着最後檢查衛生的工作,兩人之間雖然挨得近,可氣氛卻十分古怪,洪易覺得空氣在這少年的周圍都要凝固了一般。
洪易幾次想找話題和他聊聊昨天是不是遇見什麽事,可吉兒卻偏生要與他作對般。總是先他一步開口,“叔叔,你檢查一下廂房桌底吧”“叔叔,廚房我還沒看過,你幫我瞧瞧門鎖了沒?”“……”洪易無奈,就這麽一直被打斷,最後也沒問出一句。
回去之後,老頭說家裏媒炭只夠燒一桶水。聞着洪易和廖吉身上的汗臭味,老頭故作嫌棄說道:“我這老頭子就不洗了,你們倆将就着共用一桶水吧,趕緊洗洗,熏死了。”
廖吉點頭答應,進了卧房準備洗,卻沒看見叔叔進來。他轉頭一看,叔叔白晳的臉蛋漲得通紅,手指扭捏地搓着衣擺,嘴巴上下蠕動卻又什麽話都沒說。
廖吉恍然大悟,叔叔身上有歡愛的痕跡,自然怕自已看見。于是,他也顧不上羞恥,只想言語刁難叔叔,誰讓叔叔這般放蕩,甘為人下,還欺騙自己。這就叫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叔叔,怎地不進來洗?”廖吉勾起一邊嘴角,側目瞥向洪易。
洪易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他覺得廖吉的目光帶着十足的戲谑和嘲諷,可他又只能歸因于自已做了虧心事心虛罷了。
然後,洪易急忙轉身。他怕自己在少年的注視下現了原型,被少年看出破綻。他鎮定下來,“兩個大男人一桶水怎麽夠,吉兒你明日要待客自然要洗清爽,我将就一晚明早買了炭火再洗便是。”
少年的腳步聲傳來,他慢悠悠地走到洪易面前。在洪易愣神的功夫,廖吉那宛如白面團揉成的右手輕輕摸上了洪易高高的衣領,然後惡作劇般,拽了拽。
洪易瞬間警鈴大作,脖子上有春雨種的草莓啊!自己忍着天熱,穿高領底衫就是要藏住這不能見人的秘密。他連忙擡手想護住自己的脖子,可這時廖吉已經撒了手,洪易聽他說道 “叔叔這一衣領已經濕透了,就算不洗,也換件幹衣再入睡吧!”洪易瞬間松了一口氣,連忙點頭。“自然會的,吉兒不用擔心我,快洗吧!”洪易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連忙跑回自己的房間。
洪易強忍身上的不适,第二天一起床便去買炭火。
他推着推車到煤炭老板那兒,正準備進店,卻在人群中聽到春雨喊他名字。
春雨紅衣罩體,修長的玉頸皮膚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一雙颀長水潤勻稱的秀腿裸露着,這身裝束無疑是極其豔冶的,但這豔冶與他的神态相比,似乎遜色了許多。他的大眼睛含笑似妖,水遮霧繞地,額頭正中生了一顆美人紅痣,媚意蕩漾。嘴角微微翹起,紅唇微張,欲引人一親芳澤,無疑春雨是一個從骨子裏散發着妖媚的男人。
洪易不禁有些驚訝,問道:“雨兒,你怎麽在這裏?”春雨抱住了他的胳膊,溫柔的親了親他的側臉,說道:“你昨日不來,我想你了。”洪易咳了咳,有些不好意思的瞟了下四周,确定沒人在意他們之後,才開口道:“我昨日家中有急事這才失約,你別生氣。”春雨撇了撇嘴,勾起了洪易的一絲墨發,繞了一圈又一圈,才慢悠悠的說道:“我怎麽會生易哥的氣呢,只是易哥還未帶我見過家中長輩,春雨心中總覺得不安。易哥,你狠狠心就能把我抛下。”春雨說完便繞到洪易的背後,雙臂緊緊的從後面抱住了洪易,雙唇在洪易的脖間摩擦啄弄。
弘毅知道這是他想要自己,他很無奈卻也遷就了春雨,誰讓自己看中的小倌,原來是個在上面的才能得到趣味的。
回憶起自己撩撥春雨卻被反壓得沒有力氣,當時覺得一陣驚訝,春雨這般嬌媚的人兒竟然是個上面的主。
系統表示:主人你都這麽渣了,騙人家感情,那你在下面也算是補償人家了吧。
洪易白眼翻天,反正自己什麽位置都能得到趣味,何必在意上下,也只有直男才會在意這些面子問題。
洪易受不了衆人突然集中的目光,一手拉着春雨,一手拉着板車,急急忙忙要往春雨家去。
剛進門,推車随手扔到一邊,這兩人就沒羞沒臊的親了起來。春雨因為常年待在南風館,動作更是狂野放浪。他直接将洪易的外衣全部扒掉,洪易的底衫被蹭的開了一大片口,胸部半遮半掩的露出來,隐隐看見斑駁的紅痕。就這樣一路親到了他們慣常睡覺的卧房,洪易的衣服已經脫落到了腰間,長衫掉了大半。
正在興起情濃之時,春雨卻突然停了動作。“易哥昨晚是沒洗澡吧,家中煤炭可是用完了?”洪易不禁感慨,春雨真是心細如發。“正是,家中煤炭僅供吉……額……吾弟洗漱,因此這才想趕早買了煤炭回去。”
春雨輕笑,調戲道:“自古婆娘都是叫相公臭男人,果真是有緣由的。”洪易羞紅了臉,知道他這是故意調侃自己,便沒反駁,羞恥的想要穿回衣服。
春雨連忙攔住說道:“急着穿什麽衣服,就在我這兒洗了吧。我這就去燒水。”
說罷,親了親洪易的額頭,然後就快步往廚房去了。
春雨不一會便安放一個盛滿熱水的長浴桶。他招呼洪易坐進這泡滿花瓣熱氣蒸騰的清水中,手上的巾帕細心地搓着洪易的背。洪易被他搓得渾身都軟了下來,舒服地靠着春雨的手謂嘆。
春雨也進入了浴桶,更方便給他的易哥搓身子。許久,兩人才從水中起來,互相用毛巾擦幹。
春雨抱着洪易将他輕輕放到床上,不知餍足地蹭蹭他的脖頸。洪易敏感地顫了顫,雙手輕推春雨。春雨眼角笑彎了,在洪易耳邊甜甜地說道:“易哥洗香香,再也不是臭男人了。”
洪易被嘲笑了兩次,覺得頗有些沒面子。他捂住通紅的臉,翻個身,背對春雨,一聲不吭。
春雨在他身旁躺下了,精壯的小臂像一條水蛇一樣纏住了他的腰,讓人掙脫不開。“易哥,你買了我吧,我不想待在南風館了”春雨的語氣中帶着央求和期待。
系統這個時候就出來湊熱鬧了,它抱着自己短小的上肢,準備看好戲。
洪易知道春雨早就想離開南風館,只是苦于贖金太高。只是他奇怪,春雨怎麽突然就向自己提出了這個要求,自己的貧窮他應該也是知道的。
春雨知曉洪易不是有錢人,所以一直沒有向自己心愛的易哥提過贖身這件事。可最近他等不及了,梁府的世子如今經常帶着一幫人刁難他,他雖然憑借巧舌和挨打躲過了侍客之事。可也讓老鸨對自己很是失望,動辄謾罵,或是關進柴房不給飯吃。可嘗過了易哥的美好,他怎麽還能忍受每日雌伏于那些好色之徒的□□。
洪易猜想春雨肯定是遇上什麽事兒了,便問了系統。這才知道有一個梁府世子,一直在欺辱春雨。他雖然騙了春雨感情,自己也不是什麽好人,但也見不得那種仗勢欺人,恃強淩弱的行為。
“系統,能用愛意值兌換金錢嗎?”
系統這個時候倒是很給力,“當然可以啦,主人。”只是系統接下來的話又讓洪易陷入了沉思。“主人,如果你花費所有的愛意值購□□雨的贖金,那麽離開世界的愛意值需要重新積累哦!”
洪易猶豫了,他最初只是把春雨當作騙騙感情暧暧床的工具。現在卻要為了他,使自己之前的努力積攢的數據功虧一篑,這值得嗎?
他在春雨強有力的懷抱下轉過頭看向春雨,呆住了。春雨雙肩微微顫抖着,細長濃黑的眉下面那雙大大的濕漉漉的眼睛望着洪易。那眼神:信賴,感激,祈求,溫柔……洪易覺得這麽多詞也不能合适地形容出來。
對視過了許久,春雨垂下漆似的眼睛,兩行清淚滲了出來。
洪易這幾月對春雨微小的愧疚如今一股腦地全湧了出來,他覺得自己簡直過分 ,放在現代春雨好歹算是一個稱職貼心的床伴,簡直對自己不能再好了。自己之前算計他,他毫不知情還對自己死心塌地,不斷反抗老鸨,對抗達官顯貴。一個小倌尚且不畏權勢也要和自己在一起,如今自己竟然冷血到連這種補償也做不到嗎?
失去的愛意值可以再賺,失去的人卻不會回來。洪易想通了這點,便果斷的兌換了贖金,存放在了自己的虛拟儲物間裏。
他輕輕拍了拍春雨的背,然後拿起一旁的手帕為他擦拭眼淚。“我就算破産,也會買你。”洪易堅定的眼神看着春雨。
春雨覺得這是他歷經南風館無數恩客,這半生中聽到的最動人的情話。仿佛有一股甜滋滋清涼涼的風,掠過他的心頭!這種感覺很美好,帶着莫名的激動和喜悅。
南風館從此少了春雨這號人物,老鸨拿了贖金罵罵咧咧的把他和洪易趕出南風館。
正午的太陽越發猛烈,仿佛一團燃燒的火焰熾熱春雨的靈魂。春雨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仰頭眯眼看着驕陽。
日光毫不吝啬地照在洪易的臉上,他的臉仿佛鍍上一層金,浮光躍金,似乎一顆顆神奇的小星星在閃閃發光。春雨無聲地偏頭看着洪易心中微動,這個人,自己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了。
洪易認為春雨如今是自由身,應該思考自己未來想要從事的事業了。春雨卻絲毫不在意,只纏着問他何時能見家中長輩。洪易聽見這些一陣心煩意亂,這是當時随口一說哄哄他罷了,春雨太較真了。況且自己是要攻略目标的,他和春雨只能算個py關系。
如果帶他去了老頭家,洪易深有預感那一定是自己滿地找臉的場景。
他安撫地抱住春雨,誘騙道:“雨兒,你先找個正經事做。長輩問起來,也有個好印象不是?”春雨瞬間明白了洪易的意思,答應後依依不舍地與洪易吻別。
洪易下午買了煤炭匆匆回了家。可當他想要踏進家門時,卻聽見吉兒的哭聲。接下來的場景是洪易怎麽也沒想到的。張老頭滿臉是血,蒼老的雙手和殘缺的身體分離,斷口處的鮮血已經幹涸。洪易顫顫巍巍走近,摸了摸鼻息。他沒有感受到呼吸,怎麽會這樣?洪易跌坐在地上,眼睛撐大,露出了上眼白。
洪易恍惚中看見吉兒朝他奔過來,雙手猛地掐住自己的脖子,那力道像是要致自己于死地。洪易終于反應過來,用力掙脫吉兒的手,嘶啞地吼道:“小崽子,你發什麽瘋?老頭怎麽會這樣?”
廖吉聽了,捏緊了拳頭,牙齒咬得“格格”作響,一雙眼如鷹般地盯着洪易。“都是你,都是你,你這個變态,把梁世子那個狗雜種引來,爺爺才會被害。你怎麽這麽讓人惡心!”
洪易敏銳地捕捉到梁世子,這個人他今天又聽見一次,卻沒想這人竟然因為春雨鐘情自己,報複到獨自一人在家的老頭身上。洪易雙手捂住臉,崩潰地在老頭面前跪了下去。
系統在一旁看見宿主頹廢的樣子有些心疼,這個時候向宿主通報惡意值已經漲到100的消息也太不合時宜了吧。這個主人啊,總是這樣的嘴硬心軟。之前說只是騙騙春雨,可他卻是盡心盡力照顧春雨的奶奶,花費自己的積蓄給她治病;春雨受欺負了,他立馬便兌換所有的愛意值買了春雨;口頭總是嫌棄這個住了4年的木屋,可內心早已把老頭和廖吉當一家人了……
廖吉紅着眼,轉頭不再理會洪易,進屋拿了針線,他要把爺爺的手縫回去,讓他下輩子輪回做個健全人。
木屋門前臨時搭建了靈棚,上面挂滿了一條條長長的白色喪幡,伴随着秋風和落葉在空中呼嘯,盤旋,狂怒……
木屋裏寂靜非常,一人肅立在靈堂前,眼淚流幹了,內心還在恸哭。每個人都很忙,路過的行人也不在意裏面發生了什麽,也許只有老天才會悲憫地垂目吧。
廖吉将洪易轟出了家門,送葬時也攔着不讓他入內,并且還在門口立了個牌,寫着八個大字:“狗和洪易不得入內”。洪易自知愧對他們爺倆,不能強求廖吉在短時間原諒自己。他也只敢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去老頭墳前拜上一拜,燒點香火錢。
洪易如今只能暫時躲在一座破廟裏,平時去街坊鄰居四處打聽那天的情況,離得最近的一家的王嫂說道:“俺午睡正香,誰知道你家突然傳出張老頭的喊叫聲。俺當時匆匆忙忙起身準備看看啥子情況,路上便碰見那梁世子和一幫他的手下,他們拎着滴血的大刀浩浩蕩蕩地,俺吓得躲了起來。等他們走了,俺去你家一看,張老頭那慘樣可吓死俺了。俺趕緊去店裏找了他孫子呢。”
洪易很想一刀殺了姓梁的,可就如系統所言,他積攢的愛意值和惡意值還遠遠不夠,根本無法開挂殺人。這個強者生存,權勢壓人的世界,恐怕洪易還沒靠近梁世子,就會被那些古代“保镖”亂刀砍死。如今,還要提防姓梁的找上門來。洪易心想,其實,廖吉和自己斷絕關系,未必不是好事,他不想再害廖吉受自己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