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繡線

第24章 繡線

慕辰安休沐的日子結束了,次日的早朝是太子離京數月後第一次上朝,皇帝有意讓他休息幾日,但李洛白堅持要來,他跟慕辰安對立而站,如果說以往兩個人還能淡然而對,那現在就是看見對方一眼都厭煩的地步。

皇帝先是稱贊了一番太子的赈災功績,然後便是做手處置太子從北地帶回來的貪官,自他登基以來,官員腐敗接連不斷,在場的京官都搜羅起來沒幾個是幹淨的,以此他才會如此重視這件事。

京中的重臣他輕易動不得,但敲山震虎之後總能起點作用讓他們收斂些。

皇帝還未判罪時,戶部侍郎顧回就出列跪在大殿之上揚聲道:“陛下,臣有本奏。”

皇帝皺眉,目光卻落到了慕辰安身上,“顧愛卿先退下,等朕處置了罪人再奏。”

顧回跪在大殿上的身子屹然不動,答道:“臣所奏之事正是與太子殿下所帶來的罪臣有關。”

皇帝臉色逐漸發沉,心裏認定他要說的不是什麽好話,只是礙于仍在大殿之上不得不聽,“講吧。”

“臣奏太子殿下牽連無辜,冤枉忠良。”顧回的聲音回蕩在大殿之上,讓不少人心頭一跳。

皇帝正了正神,“太子,你怎麽解釋?”

李洛白心中冷笑,認定這是慕辰安授意專門來給他找堵的,“顧大人說話要有證據,此次認罪伏法的一幹人等都已簽字畫押,白字黑字,他們罪行确鑿,顧大人慎言,污蔑本宮罪行可不小。”

顧回不卑不亢,答道:“是認罪伏法還是屈打成招,太子殿下心中自有成算。”說着他便從懷裏掏出一張被鮮血浸透的紙鋪到自己面前。

“回陛下,這是殿下口中的罪臣北城巡撫曹東陽之妻張氏的血書,她聲稱自己丈夫一直清廉正直,卻被太子殿下強壓着認罪伏法,她孤身一人來京只為伸冤,但大理寺不肯收她的狀紙,還将人趕出門外,臣昨日碰巧遇見,實在不忍心良臣受陷便将她的狀紙帶到朝堂之上。”

大理寺卿彭宣聽完疾步出列迫不及待地反駁道:“顧大人慎言,大理寺近日從未有什麽遞狀紙的民婦,皇上明鑒,顧大人這是誣陷,不僅誣陷太子殿下還來構陷微臣。”

顧回瞥了他一眼道:“彭大人盡可以去問昨日大理寺門外路過的百姓,問問是否有人被趕出來,殿下是否失職陛下自有定論,臣只怕太子殿下被有心人利用,有礙于殿下的聲譽。”

李洛白眉頭直跳,他抓回來的人全是徹查過的,不可能有被冤枉的,何況是顧回是慕辰安手底下的人,這事肯定經過他的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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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宮自認問心無愧,顧大人才是應該小心些,別被區區一張血紙就給蒙蔽了。”

皇帝眼前是被孫公公捧上來的血書,如果換作其他時候看見眼前的血書他說不定真會有些動容,“顧愛卿覺得該如何?”

顧回跪伏在地道:“臣提議将太子殿下帶回的罪臣交由大理寺重新查辦,以便冤枉忠良。”

皇帝點頭,“就依顧愛卿的意思辦。”

孫公公看見皇帝如此正要宣布退朝,這是慕辰安風輕雲淡地開口道:“陛下,臣以為無論顧大人所言是否為真,大理寺卿都有過錯,理應停職查辦。”

太子接着他的話,“安王殿下此言差矣,大理寺卿向來勤勉,但人總有疏忽大意的時候,不如給他一次将功補過的機會。”

慕辰安嘴邊輕笑,“太子殿下真是宅心仁厚。”

彭宣跪在地上,背後已經被冷汗給浸濕,無論是太子還是安王,他一個也惹不起,無論是被太子求情以後得罪安王,還是現在被苛責停職都非他想要。

皇帝扶額,有些頭疼,“便依太子所言,大理寺卿彭宣負責審問此事,如有差池便革職查辦,退朝。”

彭宣等皇帝走後擡起袖子擦了擦汗,還未到夏日,額頭上便出了一薄汗,他半點不敢耽擱,下了朝就趕回大理寺查證昨日是否真的有人來遞狀紙。

結果得到的結果是昨天正午之時确實有一個瘋瘋癫癫的婦人闖到了大理寺,但那婦人言語瘋癫,剛進來就被趕了出去。

彭宣氣血上湧差點被氣暈過去,想他在朝堂之上為官多年,不管是太子還是安王他都不敢多牽扯,一時不察就被牽扯其中,輕者革職重則丢命。

……

安王府裏,沈玉嬌心血來潮讓何管事送來個繡架放在屋子裏,綠夭給她找來了些絲線,“小姐不是最不喜歡這些嗎?”

沈玉嬌理着手裏的絲線道:“可是現在忽然感興趣了。”

綠夭着手幫她固定繡布,其實她覺得依自家小姐這突如其來的興趣,根本用不上繡架,一個手繃就好,還簡單些。

沈玉嬌挑出來自己想要的繡線,頗為認真的引線穿針,回憶起女紅師父的話。

她繡藝不怎樣,能搞出來朵花就行,要不是她太無聊了也不會想到繡這東西。

綠夭站在她身旁看了半天猜出來了沈玉嬌是想繡朵芙蓉,只是确實有些不怎麽像。

“奴婢還以為小姐會繡對鴛鴦?”

聽見她的話沈玉嬌穿過繡布的針險些刺破指尖,“好端端的我繡勞什子鴛鴦?”

綠夭接着道:“給王爺啊。”

沈玉嬌瞥了她一眼,“閉嘴,他跟我有什麽關系,給你我也不給他。”

綠夭連連擺手,“奴婢可消受不起。”綠夭看着繡布上已經初見雛形的芙蓉,這真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

她本看着小姐和安王近日的相處還以為小姐對安王有些上心了呢,看來是沒有。

沈玉嬌本就繡得不順暢,被綠夭一打斷手下更沒了感覺,繡布上的芙蓉越看越醜,她本想閑來無事做個香囊,趁着院子裏的芙蓉還未開敗摘些花瓣放進去,現在看來她還是及時收手的好,這東西想也戴不出去。

慕辰安過來時便看到沈玉嬌發呆般地看向面前的繡架沒動靜,綠夭見他過來忙行了一禮,“王爺萬安。”

沈玉嬌回神之際下意識将繡架上的絲線掃到繡布上,蓋住了她繡到一半的芙蓉,太醜了,她不好意思讓其他人看見。

慕辰安察覺她的動作,目光在繡架上的散落的絲線上轉了一圈落到沈玉嬌的臉上,“王妃這般動作會讓本王以為你是在繡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沈玉嬌道:“王爺還管我繡什麽東西,我就算在上面繡秘戲圖王爺也管不着。”

慕辰安被她這話給逗笑了,“沒想到王妃還有這等興趣,看來不該去給你找話本,而是該給王妃找幾本春/宮圖來,好讓王妃對着繡。”

沈玉嬌剛才有多理直氣壯,現在就有多羞憤,她随手将繡線一撥,露出了下面還未完成的芙蓉,“我才不會繡那玩意。”

慕辰安道:“你要的話本本王讓人找來了。”

沈玉嬌立刻來了興趣,問道:“在哪?”

慕辰安回道:“在本王卧房裏的書架上,王妃想看直接去拿便是。”

沈玉嬌不解,“為什麽不能放在我這裏?”

慕辰安一本正經地解釋道:“你這屋子裏沒地方,只是……”

“只是什麽?”沈玉嬌不解,他又想幹嘛?

慕辰安彎腰湊近沈玉嬌道:“只是王妃是不是也該送本王些東西?”

沈玉嬌撇嘴,“是你不肯要我的錢的。”

慕辰安搖頭,“不要錢。”他伸出手觸到繡架上,指尖在她繡到一半的芙蓉上游走,“本王缺個香囊,有勞王妃了。”

沈玉嬌看了眼他指尖點到的地方,有些遲疑,“你确定?”

他怎麽也不像是個會缺香囊的人,沈玉嬌又看了眼自己繡的芙蓉,他要是真把這個帶在身上怕是會被人給笑死。

“你要真想要,我再繡個,這個實在有些……醜。”

慕辰安搖頭,看着她道,“就要這個。”

“行吧,你要是真帶出去被人笑話了可不能怪我。”沈玉嬌妥協了,既然他願意,那她也省的再繡。

“有勞王妃了。”

沈玉嬌任命般地拿起了針線再次落針,只是慕辰安一直站在她身邊讓她有些不自在,“王爺沒事要處理嗎?”

慕辰安道:“既然是要給本王的香囊,本王自然要看着王妃做出來。”

沈玉嬌伸手捂着繡布不讓他看,“你再看下去我真繡不出來了。”

慕辰安沒為難她,走之前告訴她有人送了些好酒來安王府,午後讓人給她送來。

沈玉嬌點頭,她現在只想讓人趕緊走。

趙啓早已等在書房,慕辰安剛踏進去他便行禮道:“王爺放心,一切都已安排妥當,無論是左大人的那個遠親還是北城巡撫曹東陽都會清清白白的出來,然後在送回北地的路上暴斃,屬下會讓人将此時算在太子頭上。”

慕辰安點頭,“大理寺卿惜命,聽聞最近剛得了個孫子,盯好了太子那邊的人,別讓他們動手腳。”

趙啓答道:“王爺盡管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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