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問責
第38章 問責
長樂宮裏無一人敢應聲,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沈玉嬌的身上,他們都想知道這位安王妃要如何答話。
沈玉嬌自然不知道慕辰安為何這時還沒來,也明白皇帝本意根本不是問慕辰安在哪, 不過是為了讓她難堪而已, “陛下這場宮宴是為了給昭仁殿下送行, 王爺到或者不到有何關系?”
沈玉嬌答話時看着方才落座的沈國公, 在她記憶裏這個父親一直都是沉默寡言地樣子事事以母親為首, 現下就坐在長公主身邊, 也是一樣不肯看她。
沈玉嬌的語氣可謂是不敬,沈國公聞言擡眼看看向她,沈玉嬌對上他帶着驚恐的眼睛暗暗發笑, 他是怕惹禍上身還是怕她會被皇帝問責。
皇帝還沒發話呢,永恭伯坐不住了,“安王妃未免太過放肆。”
“怕是連安王殿下都不敢在大殿之上如此。”
“安王妃對陛下不敬理應受罰。”
“臣附議。”
由永恭伯開頭帶着一堆人開始指責沈玉嬌,不過是場宮宴眼下倒成了衙門定罪現場了, 他們除了這句話之外也就不會說點別的了, “陛下還沒發話呢,永恭伯急什麽?”
說話的人是平國公,他可不像這裏其他人一樣什麽都不知道,王爺對王妃如何他可知道的真切, 那些平日裏說是王爺心腹, 眼下卻遲疑地不肯為王妃說一句話的等着王爺發怒吧。
現在王爺不在正是他表現的時候,只要在王妃面前得了臉, 得王爺重用還不是遲早的事。
沈玉嬌坐在位置上絲毫不在意他們如何給自己定罪, 以為作踐了她不僅順皇帝的意還能讨慕辰安的好, 真是可笑。
沈國公除了剛剛擡眼看沈玉嬌外再無其他動靜,長公主一樣毫無反應, 沈玉嬌真是不驚訝他們置身事外的态度,只是心裏翻湧的情緒讓她想立刻離開這裏。
皇帝冷冷的看了眼平國公,正要開口之際沈玉嬌卻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對着皇帝行了個格外規矩的禮,“陛下恕罪。”
說完她直接轉身離開了長樂宮的大殿,綠夭驚在了原地,連跟上去都忘了,等她回過神時趕忙追上去,但殿外已經沒了沈玉嬌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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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嬌離席之後長樂宮徹底陷入寂靜,誰也沒想到她會這樣下皇帝的面子,那可是當朝聖上,她以為還跟以前先皇在時一樣,現在可沒人護着她了,她不要命了嗎?
不知是哪家大人震驚之下竟打翻了酒盞,慌亂之下酒盞掉到了地上,琉璃制的酒盞直接碎成了兩半。
原本不大的聲響在現在卻震如雷擊,碎了酒盞的那位跪爬着到大殿之中求饒道:“陛下恕罪。”
要是放在以往,不過是個酒盞而已,碎了再讓宮人換個新的就是,只是現在皇帝正被沈玉嬌氣得心蹙,他話都不想說,給了大太監孫公公一個眼色。
孫公公立刻明了,招來侍衛連帶着家眷一齊拖了出去,随後又把一衆歌舞樂伎領到大殿上,悠揚的樂聲充斥在整個長樂宮內,皇帝神色緩和了些,不過沈玉嬌他也沒打算放過,讓孫公公帶人去尋。
既不能死在安王府讓慕辰安定罪又不得慕辰安喜歡為他所用當枚棋子,沒用的人不如就死在皇宮裏,他好再插個安王妃給慕辰安。
皇帝真是想不明白當朝慕辰安為何會上書求娶沈玉嬌,皇帝目光觸及長公主後驟然明白,長公主妙齡之年也曾豔絕京城,沈玉嬌與她肖像,慕辰安應該是看上這點,只是不知道沈玉嬌性子如此。
李洛白像是察覺到皇帝的打算,把跟在身邊的人派去跟着孫公公,以免沈玉嬌會遭遇不測。
長公主面上不顯,但手裏的絲帕已經被她扯到變形,沈國公不動聲色地擡手按在她手上,今晚之後,他怕是再也見不到這個女兒了。
……
長樂宮外綠夭轉了一圈也找不到沈玉嬌,她再次回到長樂宮殿外看人回來了沒。
人沒找到,正撞見趕來長樂宮的慕辰安,他被下面傳來的要事拖住了腳步,以至于現在才到,綠夭都快急哭了,見到慕辰安就像是看見了救命稻草,“王爺……”
“安王到。”高聲通傳壓下了她的話,慕辰安沒能聽見綠夭的聲音,擡步走進長樂宮大殿,綠夭不敢在外面大喊,只能焦急地等在殿外。
殿內歌舞聲暫歇,慕辰安進殿便去尋沈玉嬌的身影,本該坐在那裏等他的人竟沒了身影,慕辰安眸色幽深看着坐在上首的皇帝,“陛下可知臣的王妃去了何處?”
慕辰安此話一出根本無需皇帝回答他,皇後開口道:“安王妃殿前失儀,對陛下不敬,陛下都還沒說話呢人就跑出去了,現在也沒找到。”
因為說話的人是皇後,永恭伯自少不了接話,“安王妃膽大包天不将陛下放在眼裏,依臣之見,該……”
永恭伯話未說完便察覺到慕辰安的目光盯着他,永恭伯将後面幾個字給咽了下去,身上猛然升起一陣附骨的涼意。
“該如何?永恭伯怎麽不說下去了?”
永恭伯方才察覺出不對勁,慕辰安的聲音響在他耳邊如同鎖魂的厲鬼催命一般。
皇後:“安王覺得安王妃無錯?”
慕辰安看都沒看她一眼,他急着去找沈玉嬌,皇宮裏有的是皇帝的暗衛,要是沈玉嬌先被他們找到,慕辰安不敢想後果。
平國公也悄悄從席上離開,追到慕辰安身邊道:“王爺可算來了,方才王妃受了好大的委屈,只可惜下官人微言輕想為王妃說句話都沒人聽。”
綠夭看見慕辰安出來連忙迎上去,“王爺,奴婢……奴婢去找了王妃以前在宮裏最愛去的地方,可是都沒她的影子。”她話都快說不利索了,小姐身邊一個人都沒有,要真出了事可怎麽辦啊。
“都沒有?”
綠夭搖頭,“都沒有。”
慕辰安從袖子裏掏出一塊令牌遞給平國公,“拿着這個找殿前司,讓他們派禁軍去找,就算是把皇宮翻過來,也要把王妃給本王找到。”話罷他又加了句,“如果皇帝有察覺,就把長樂宮給圍了。”
平國公瞬感手裏的令牌燙手一樣,不過他攥得緊緊的,“王爺放心。”
安排好這些慕辰安再次問綠夭,“她還有其他地方常去嗎?”
“沒有了。”
長樂宮裏樂聲又揚,皇帝坐在高位上不但沒有被慕辰安方才的舉動氣到,還有閑心跟淑妃調笑,畢竟在他眼裏,慕辰安方才是為着沈玉嬌大殿上出格丢了安王府的面子而生氣,只要慕辰安不高興,他就舒坦。
絲毫不察自己今晚便可能皇位不保。
……
躲在假山裏的沈玉嬌正抹着淚花,她知道自己賭輸了,原來父親娘親真的有如此狠心,她不僅心寒還心累。
就在這時,假山外細碎的聲音傳到沈玉嬌耳朵裏,她剛才在大殿上如此不敬,皇帝肯定容不下她了,但沈玉嬌連躲都不想躲,她就坐在假山石上等着,只是沒想人來的還挺快。
慕辰安看見沈玉嬌安好地坐在他面前時才松了口氣,好歹他沒來晚。
沈玉嬌擡眼看見慕辰安時忽然有種想要躲開的沖動,她怎麽也沒想到找來的人會是慕辰安。
慕辰安将沈玉嬌方才的驚慌看在眼裏,心下一緊,他走上前去擡手擦去沈玉嬌眼角還未流出來的淚花,“怎麽在這哭?誰欺負你了?”
他不問還好,一問沈玉嬌的眼淚就徹底收不住了,慕辰安手邊連張帕子都沒有,他抽出沈玉嬌握着手心裏的帕子,放柔了聲音,“我們先出去好不好?”
沈玉嬌想起宮宴上的長公主和沈國公,淚水流的更多了,她啞着聲音道:“我不回去。”
慕辰安無法,只能先哄着,“行,不回去。”他再找日子跟那些人算賬。
手裏的帕子擦不幹淨沈玉嬌臉上的淚,慕辰安既心疼又無奈,他半蹲下去,将人扯進懷裏安慰道:“不哭了,不管是誰欺負的你,本王都讓他們付出代價。”
沈玉嬌手裏抓着慕辰安的衣角,“你怎麽找到這的?”
慕辰安如實回答她,“猜的,說明本王與王妃有緣。”
沈玉嬌靠在他胸口,慕辰安心頭跳動的聲音無比清晰地傳到她耳朵裏,不知不覺間她就這樣安靜下來。
朦胧地月光透過崎岖的假山映在地上像是幅畫一般,沈玉嬌看着地上的“畫”心裏思緒萬千,只是手裏握着的衣角一直不肯松開。
過了不知多久沈玉嬌心緒緩和了些,她試探地想推開慕辰安,誰料慕辰安直接将她反手抱了起來,不等沈玉嬌反應站起身就往外走。
“你放我下來。”
“放心,沒人看得見。”
這不是有沒有人看見的問題,沈玉嬌這句話還未說出來便聽慕辰安問她:“為何沒穿本王送的衣服?”
方才假山那裏只有幾分月光,他把人抱出來才發現沈玉嬌身上穿的并不是他讓人送過去的衣服。
沈玉嬌這些不說話了,側頭縮在慕辰安懷裏當聽不見,慕辰安見她這樣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不喜歡就讓人再做,一件衣服而已。”
沈玉嬌沒說話,只是露在外面的耳朵紅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