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火光

第72章 火光

是夜, 安王府裏寂靜異常。

綠夭看着一直出神的沈玉嬌奇怪,她家小姐已經一個時辰沒跟她說話了。

綠夭看了眼外面漸漸漆黑的天色走到沈玉嬌面前道:“小姐,該用晚膳了, 王爺走之前說晚上有事要出去, 讓您不必等着他用膳。”

沈玉嬌:“出去了?”

綠夭嗯了一聲應道。

沈玉嬌:“他沒說要去哪?”

綠夭搖頭, “沒有......小姐, 屋裏是不是進蚊蟲了?奴婢待會去問問府醫都沒有驅蟲的藥。”

沈玉嬌不解:“蚊蟲?”

“對啊, 小姐嘴角都被咬腫了。”綠夭懊惱道:“都怪奴婢, 竟然忘了這時節會有蚊蟲,小姐嘴角癢嗎,奴婢這就去拿藥。”

沈玉嬌好不容易退去紅雲的臉再次熱了起來, 她擡手遮住唇角,叫住了正要往外走的綠夭,“你先去傳膳,這事不急。”

綠夭遲疑道:“小姐真的不用塗些藥嗎?”

沈玉嬌催着她, “不用, 快去傳膳。”

最後綠夭讓秋雲去傳膳,她則悄悄去了一趟府醫那裏拿了些藥膏和驅蟲的藥草,放些在屋裏,夏日裏也能少些蚊蟲。

雖然沈玉嬌說她現在不需要, 但綠夭覺得這東西還是先備着的好。

......

魯王父子連夜就被皇帝送去京郊行宮了, 因為他怕自己再多看幾眼魯王就會反悔放了他們。

只是皇帝不知道的是,魯王父子怕是活不過今晚了。

皇帝關他們的行宮就是慕辰安先前命人移栽海棠的那座行宮, 一整個行宮裏, 除了原本灑掃的下人, 就只有魯王父子。

魯王妃早逝,魯王雖然好色, 但并無其他子嗣,魯王世子有一個剛過三歲的兒子,皇帝特令世子妃帶着小世孫回娘家,待世孫加冠之後才可出門,而世子妃則終身不得出。

漆黑的夜幕裏,行宮被禁軍包圍着,一陣馬蹄聲踏破了寂靜的黑夜,慕辰安勒緊手裏的缰繩看着面前的行宮。

守在門外的禁軍見他過來緩緩推開行宮大門,趙啓和孫銘跟在慕辰安身後,他們都知道慕辰安今晚是來幹什麽的。

二十多年前,先安王和先安王府就是被魯王所殺,過了二十多年,這樁仇總算得報了。

魯王呆呆看着屋裏被風吹動的燭光道:“看來今夜便是本王的喪身之日了。”

“父王......”

“當日本王就勸過皇兄,就該斬草除根,可他卻怪本王私自動手。”魯王盯着面前的燭火嘴裏發出一陣詭異的笑來,“他若是早聽本王的話,這璃國哪還有慕辰安?李氏的江山又怎會被他占去大半,天要亡我李氏皇族!”

“砰”的一聲,屋門被從外踢開,趙啓收回腿,讓路給慕辰安。

魯王世子看着走近屋裏的三人,心頭裏的恐懼直接冒了出來,他大聲喊道:“來人啊,來人,快來人!”

“世子爺想喊誰來?外面的禁軍還是行宮裏的下人?” 趙啓冷笑道:“世子爺還是少費些力氣的好,攢着力氣待會好上路。”

魯王世子變了臉色,“比起我們父子,安王爺才真是犯上作亂。”

慕辰安看了眼沉默不語的魯王,他不想多話。

孫銘從懷着掏出一個藥瓶,這是府醫治出來的藥,一粒便能讓人肝腸寸斷,這毒藥發作時間十分漫長,要足足三天才會要人性命,服下藥的人會被慢慢折磨至死。

孫銘走近魯王世子,手掌用力鉗住他的脖子,将藥瓶裏的藥灌進他嘴裏。

魯王世子趴在身上想将嘴裏的藥丸吐出來,可是那毒藥入口即溶,他只能忍着身上難挨的絞痛,等待着死亡的降臨。

魯王并未掙紮,甚至自願服下了毒藥,他一直盯着慕辰安,狠毒的目光似乎想将眼前人給撕碎,“當初本王就該先解決掉你,真沒想到一時疏忽留下了禍根。”

說罷他繼續發出那陣詭異的笑,“聽聞你格外喜歡你那個王妃,她身上流的也是李氏皇族的血,将來你的孩子也要帶着一半李氏的血,本王真想見見你父母知道你娶了仇人的血脈之後會是什麽臉色,可惜他們死的太早了......”

他似乎還想再說什麽,只是張了張嘴發不出聲音,嘴裏溢滿的鮮血讓他再發不出絲毫聲音。

趙啓忍不住瞥了眼慕辰安的臉色,這魯王可真是什麽都敢說,如此誅心之言,王爺聽了肯定不好受,王爺對王妃如何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只是王妃的出身......

慕辰安面無表情地看着躺在地上不斷抽搐的魯王父子,再過兩日,就是他父母的祭日,他便拿魯王父子的命當作今年的祭品。

“本王要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趙啓答道:“已經準備好了。”他特意去大理寺找的兩個死刑犯,已經讓人帶來了。

京郊行宮本就人煙稀少,即便行宮內有房屋着火,要發現也要些時間,守在行宮外的禁軍對行宮內的滾滾濃煙視而不見,漫天的火光映在慕辰安一行人的臉上。

不知從何處飄零的海棠花瓣入了慕辰安的眼,花瓣沾到了他袖口上,讓他枯若古井般的眸子中多了些波瀾,“現在什麽時候了?”

趙啓沒想到慕辰安會這樣問,他愣了片刻,孫銘回道:“将要三更天了。”

慕辰安将袖口上的海棠花瓣攥進手心裏,“回吧。”他在這裏耽擱太久了。

趙啓看着慕辰安離開的背影扯了把孫銘的衣角問道:“王爺就這樣走了?”一般人報完仇後不都是解氣至極嗎?怎麽他看着王爺絲毫沒有高興的樣子?

孫銘白了他一眼,“不走難道留下來救火嗎?”

趙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為何王爺為先王爺和先王妃報了仇,但一點都不開心啊?”

孫銘嘆了口氣,他至今都不知王爺為何會留如此蠢笨的人在身邊,“先王爺和先王妃已經走了二十多年了,再過兩日就是他們的祭日,你讓王爺如何開心的起來,再說了,魯王上面不還有皇帝嗎?現在高興未免太早了。”

趙啓若有所思的點頭,孫銘實在不想與他待在一處,要去追慕辰安,誰知趙啓有扯了他一把,“你說王爺要是真将魯王方才的話聽進去了怎麽辦,咱們王爺好不容易有個喜歡的人,可不能讓魯王兩句話給攪黃了。”

孫銘心裏念叨了幾遍這人與他平級,他不能對趙啓動手,“王爺何時會被旁人一兩句話幹擾,你還是先擔心擔心這把火什麽時候該報到皇宮裏吧,這可是你的差事。”

趙啓:“這有何難?再燒上片刻,待裏面燒的面目全非之後,讓守在外面的禁軍去報便是。”

趙啓還特意挑了後半夜,禁軍将消息報道皇帝面前時,皇帝一口氣沒上來暈倒在床上,以至于直接推了早朝,當然這都是後話。

慕辰安回到安王府時,發現沈玉嬌正坐在廊下等他,慕辰安看着她困倦的樣子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夜深後,微風裏都帶着涼意,慕辰安伸手碰了碰沈玉嬌微涼的額頭,“王妃怎麽坐在這?”

沈玉嬌眨了眨發困泛紅的眼睛,腦袋有些不清醒,“等你啊。”

慕辰安眸色中染上了層柔光,将人攬進懷裏。

一路從行宮裏趕回安王府,慕辰安身上也沾了幾分涼意,但兩個人靠在一起,漸漸的身上就開始發暖,也許是沈玉嬌等了太久,她靠在慕辰安懷裏不到片刻就睡了過去。

慕辰安感受着懷裏人逐漸均勻的呼吸聲,嘴邊揚起一抹輕笑,将人打橫抱起,徑直回了自己卧房。

......

次日,外面日頭高懸,沈玉嬌從睡夢中醒來,她昨夜睡得好舒服,但她好想記得昨晚上自己忽然想等慕辰安從外面回來,只是她等了好久都沒看見慕辰安的人影,在那之後......

之後發生了什麽來着,沈玉嬌睜開眼睛在床上翻了個身,驟然發現,這床上的床幔怎麽變了樣子,而且她頭下枕的好像不是枕頭。

正當沈玉嬌還沒徹底清醒,發懵之際,耳邊傳來她熟悉至極的聲音,“王妃睡醒了?”

沈玉嬌猛地睜大眼睛,她想起來了,昨晚上她等到慕辰安回來了,只是太困了,一個沒注意,她就直接睡過去了,然後就......

沈玉嬌感受了一番頭下枕的東西,如果她沒猜錯,那好像是慕辰安的手臂,這屋子也不是她住的那間,昨晚上她跟慕辰安在他卧房裏,在這張床上睡了一晚上。

沈玉嬌瞬間紅了整張臉,她想質問慕辰安為何要把她抱回來,但轉念想想,似乎是她自己送上門的。

慕辰安早就醒了,就一直躺在沈玉嬌身邊,看着她的睡顏,等着她醒來。

目光觸及到沈玉嬌紅到滴血的耳垂,慕辰安便知她又害羞了,不由輕笑了兩聲。

就是他這兩聲笑,讓沈玉嬌徹底沒了回頭的勇氣,她拉過身上的錦被,将直接埋了進去,頭也往下靠了靠,堅決不要再挨着慕辰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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