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眼見周應芷怒目橫視,周應書心想:是做壞事被人拆穿了惱羞成怒?還是背了黑鍋氣急敗壞?

繼續出言試探:“四姐姐莫急,我也不信四姐姐會害我,于是我又拷打了那個奴才,那個奴才又說,是六弟叫他這麽幹的,并且交代,若是事情敗露,就說是四公主指使。”

四公主周應芷聞言,側目斜視了周應書一眼,冷笑一聲道:

“哼,你又想污蔑我六弟?這不會是你自編自演的瞎話吧!”

自編自演不至于,原主周應書可是真的淹死在那水池子裏了,她不至于蠢得用自己的性命去編演這場鬧劇。

“周應芷你這個賤人!”

二人正說話間,外面闖進來一個人。

只見賀銘竣怒氣沖沖地沖了進來,也不管家裏多了個人,上來就給了周應芷好大一個嘴巴子。

賀銘竣長得人高馬大,周應芷比他嬌小了許多,他這掄圓了手臂揮出去的一巴掌,直接把周應芷打得摔在身後的椅子上,周應芷腦袋瓜子嗡嗡作響,滿口鹹腥。

周應書直呼好家夥,這位驸馬這麽兇猛嗎,她這個外人還在場呢,竟然敢這麽“毆打”公主。

“賀銘竣你敢打我!我要砍了你!我要誅你九族!”周應芷從小沒挨過打,一下子就被打蒙了,等回過神來,發了瘋一般沖上去,與賀銘竣扭打在一起。

男女力量差異大,周應芷自然是打不過人高馬大的賀銘竣,府裏的下人見狀沖了上去團團抱住賀銘竣,賀銘竣行動受阻,周應芷趁機呼呼扇了他好幾個巴掌,新染的長指甲,将賀銘竣的臉都給抓花了。

賀銘竣的臉上血痕交錯,好不狼狽,周應書不好一直在一旁看戲,等兩人打得差不多了,才上前去拉住周應芷:“四姐姐,有話好說,消消氣,四姐夫你也太沖動了,有什麽事情是不能坐下來好好說的?縱然你們是夫妻,但四姐姐貴為公主,你毆打金枝,想過後果嗎?”

“周應芷你這個賤人!你還我兒子的命!”賀銘竣顯然是氣瘋了,即便被下人圍住,依然擋不住氣勢洶洶朝着四公主周應芷破口大罵。

周應書原本打算去完四公主府,再跑一趟六皇子周禮卿那兒,沒想到碰上四公主夫妻這檔子事情,直接被拉到了皇帝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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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周意君面色不善地坐在上邊,身旁坐着皇後與寧貴人,下邊跪着賀銘竣,四公主周應芷在邊上哭哭啼啼,侍書郎賀大人戰戰兢兢跪在後邊,周應書作為鬧劇直接證人,也乖乖站在一旁等候問話。

“驸馬,你可有毆打四公主?”

賀銘竣此時臉上的傷腫了,整個人像個豬頭,他倒是更像那個被毆打的:“求陛下為臣做主,四公主殺死了臣的妾室和妾室腹中六個月的孩子!”

“你放屁,你那個賤人連給本公主提鞋都不配,她自己死了竟敢潑髒水到本公主身上!”

見周應芷不承認,賀銘竣怒言:

“府中下人都親眼所見,蓮兒是吃了你給她的糕餅,中毒身亡的!我已找人驗過,那糕餅中下了□□,吃下去神仙都救不回來!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我不計較你不守婦道豢養男寵,你卻嫉妒我愛妾身懷有孕下手殺人!連她腹中的孩兒你都不放過!”

皇帝問四公主:“芷兒,你可有下毒?”

周應芷咬牙說道:“我就算要殺人,也是拿刀光明正大地殺,我堂堂四公主殿下,何必用□□這種陰毒的東西去殺這麽一個賤人!”

“你這個歹毒婦人!明明是你殺了人,卻還在陛下面前诋毀蓮兒!”

皇帝頭更痛了:“夠了!”

一直未曾出言的寧貴妃,突然說道:“陛下,既然驸馬認定芷兒下毒,而芷兒又堅稱自己不曾下毒,兩廂争論不下,不如交給司刑庭徹查此事,一來可還兩條無辜性命一個公道,二來也可證明芷兒的清白?”

皇帝卻是想都不想就否定了貴妃的這個提議:“不可。”

“查就查,我沒做過的事情也不怕查,父皇……”

四公主周應芷倒是硬氣得狠,直言不怕查,卻被皇帝喝止:

“住口!”

厲聲之下,誰都為之一顫。

片刻之後,皇帝開口道“賀愛卿,你上前來。”

突然被點名的侍書郎賀大人聞言,忙上前去。

“你我是兒女親家,實是我教女不善,引來諸多荒唐事,還望愛卿多多體諒。”

賀大人戰戰兢兢道:“臣……不敢!不敢!”

“四公主行事荒唐,朕實該管教,今日,朕便下旨,四公主軟禁公主府,無诏不得出,府中門客,一應遣散。”

“父皇!”

四公主周應芷大喊,她不可置信,殺人的又不是自己,為何受罰的卻是她?

“驸馬,蓮兒姑娘為賀家孕育辛苦不易,香消玉殒實在可惜,朕賜銀千兩,你好好安置後事。”

“陛下……”

賀銘竣還欲再言,卻被他爹侍書郎賀大人死死拉住。

三言兩語,皇帝便打算将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地處置了。

四公主不服氣,咬了咬嘴唇還想要向皇帝求情,軟禁她也就罷了,為何要遣散她府中的門客?

但是貴妃似乎看穿了周應芷的心思,一記眼神撇過去,周應芷心不甘情不願地吞下了肚子裏的話。

畢竟周應芷實在挺怕寧貴妃的,寧貴妃罵人的時候,才不管什麽情面什麽親疏,惹她不痛快了通通罵了再說,這是周應芷從小到大挨罵無數次,無數次被罵得下不來臺,得來的血的教訓。

見周應芷老老實實閉了嘴,貴妃突然點名周應書:“老五,你為何會在老四府上?”

周應書老實答道:“許久不見,我去看看四姐姐。”

皇後聞言都忍不住蹙眉,老四與老五這兩位公主,可別提什麽姐妹情深,兩人從小就互相看不順眼,更別提許久不見上門探望這種事情。

“可拉倒吧,她自己掉進水裏,跑來污蔑說是我和六弟害她的。”四公主周應芷嗤之以鼻。

皇帝不知周應書落水的事,問道:“怎麽,老五你落水了?”

“前陣子不小心失足落了水,但是眼下兒臣已經無礙了,父皇操勞國家大事,日夜繁忙,兒臣不敢拿這小事驚擾父皇。”

周應書不想細說此事,她還沒查出來到底是誰推她落水的,細說下去,必定扯出何延益。

這位皇帝,看着可沒有皇後娘娘好說話,在沒有确切的把握之前,周應書覺得自己犯不着給自己找麻煩。

“罷了。”

皇帝生了這一堆的兒女,一堆裏面挑不出一個聽話懂事的,個頂個得能搞事情,常惹得他很煩心。

大多時候皇帝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是闖了窟窿了,比如這次四公主府上的人命案,他也免不了要出面主持大局,平息鬧劇。

“你失足落水,身邊的宮人伺候主子不周,應該責罰。”

“已經處置了。”皇後出言說道:“陛下,您該用藥了,侍藥宮女已經等了好一會兒,藥涼了可不行,臣妾侍奉陛下用藥吧。”

“還是皇後用心,你不說朕都忘了,此時頭疼得厲害,讓宮女進來吧。”

說罷揮了揮手,便是要衆人都退下了。

臨走之際,周應書見寧貴妃意味不明得朝自己瞥了一眼,冷不住打了一個冷戰。

此行雖然沒見到六皇子周禮卿,但也不算毫無收獲,至少排除了四公主周應芷的嫌疑。

她沒那個腦子去害人,若真是周應芷要害周應書,那麽周應芷也會在衆目睽睽之下親手推周應書下水。

回到诏福宮,映荷告訴周應書,二皇子周禮思來看過她,見她人不在,留下東西便走了。

周應書瞧了一眼周禮思拿來的東西,是一些進補的補品藥材,挑不出什麽毛病。

這個二皇子周禮思,是寧貴妃之子,同他一母同胞的四公主周應芷和六皇子周禮卿性格不同,是個十分謙遜有禮的人,對宮婢奴才也十分寬厚。

但是……周應書應該同他沒什麽交情吧?

阖宮上下,都自覺分成皇後與寧貴妃二派,二人各自所生子女,也被自然劃入生母那一派,就算不是水火不容,也不可能是兄友弟恭。

周應書思忖片刻,問:“二哥……可有留下什麽話?”

映荷想了想:“二皇子說聽聞殿下落水,甚是擔心,這些滋補藥品略表心意,希望殿下您能快些康複,其餘倒也沒什麽特別的話留下。”

只是來看看?

周應書心想,也許人家真的只是單純來看看,也不能把每個人都想這麽壞的嘛。

不覺間已是酉時,周應書想想今日在四公主府是看了好大一場戲,竟是忘了時辰。

今日臨出門時同何延益說過,自己回來後會去找他,便問映荷何延益此時在幹嗎?

映荷如是說道:“他今日在小廚房劈了一天的柴。”

“劈柴?”

雖然何延益一個奴才,沒主子吩咐,不可能躺在宮裏頭吃香喝辣享受,但也不至于去劈一天的柴吧?

“是誰讓他去劈柴的?”

映荷搖了搖頭,沒有人讓何延益去,是他自己要去的。

周應書嘆了口氣:“讓他來見我。”

映荷應聲便要去,剛到門口又被周應書喊住:“等等,還是帶我去見他吧。”

何延益今日是瘦加上灰頭土臉,手上還有一道不小心被木柴倒刺劃出來的血印子。

周應書在映荷驚訝的目光下,拿着自己的帕子給何延益的傷口包紮,心滿意足地看着自己的作品,問:“何延益,你吃飯了嗎?”

“殿下,奴才沒吃飯。”何延益不自然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那剛好,你去做一碗面條來吧,正好我也餓了,一塊兒吃。”

聞言,一旁的映荷更是驚悚地瞥了周應書一眼。

何延益則是很淡定:“殿下,要吃什麽樣的面?”

“你做什麽樣的面,我就吃什麽樣的面。”

“好,奴才這就去。”

何延益垂眸,雙手攏袖,正要轉身,周應書喊住他:“等一等,映荷你和他一起去,我怕他下毒。”

“是。”

映荷趕忙應下,跟了過去。

何延益與映荷一道進了小廚房,周應書挑了院子裏一塊幹淨的石凳坐了下來,擡頭瞧見天邊夕陽即将落下,火燒雲染紅了整個天空,鮮豔欲滴。

周應書不禁感嘆,好美的火燒雲。

人間這麽美麗的景致,自己竟然已經三百多年沒有看見了。

黃泉路上的風冷冽猶如刀子,徹日徹夜的黑更是消磨鬼的意志。

何延益煮了三碗面,燙了小油菜,煎了荷包蛋,點上幾滴醬油,調味增色。

“坐吧。”

周應書指了指何延益,又指了指映荷:“你也坐。”

“殿下……”映荷不敢坐。

周應書還是執意讓兩個人在自己對面坐下來:“我允許你們坐,坐下來,和我一起吃碗面。”

何延益踱步到周應書身旁,無聲坐了下來。

映荷看了看何延益,又看了看周應書,無奈只能也頭皮發麻地坐了下來。

說是吃面,三人就真的只是吃面。

安靜地出奇,嗦面的聲音就被無限地放大。

映荷只覺得今天的面吃得無比地辣嗓子,天爺呀,一刀捅死她也比現在要痛快一些。

周應書喝下最後一口湯:“映荷,夜有些涼了,你去将我的外裳取來。”

“奴婢這就去。”

映荷聞言,長舒一口氣,一刻不敢耽擱,趕緊麻溜就跑了。

等映荷走遠,周應書說道“何延益,和我說說你的故事?”

“殿下想聽什麽?”

“我問一句,你說一句。你說你和傅述宜是同鄉,同的哪個鄉?”

“紹亭縣。”

“你幾歲進的宮?”

“十二歲。”

“十二歲之前,你是什麽人?”

“家中世代務農。”

“不對,你說謊。”周應書指了指何延益的眼睛,“你說話前,停頓了,說明你在思考。”

“殿下,奴才家中世代務農,十二歲時天降大旱,顆粒無收,奴才家裏人全都餓死了,為了活命,被買進宮裏,做了奴才。”

周應書捏了捏手指頭,心想:何延益,你可真是滿嘴沒一句實話。

“姑且信你。我再問你……”

話說一半,周應書頓覺腹中劇痛,猶如萬蟲撕咬,疼痛瞬時傳遍四肢百骸,周應書險些坐不住,雙手撐住眼前的桌子,指着何延益,咬着牙說道:“何延益,你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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