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第 30 章

周應書的魂魄飄飄蕩蕩,第二次來到黃泉,她熟門熟路地找到了孟婆。

“我的任務已經完成,我伯父可以去投胎了嗎?”

周應書不敢忘記自己這一世穿越成周應書的初衷,讓受地獄極刑之苦的伯父能夠去投胎,也算報答上一世的養育之恩。

孟婆臉上堆着歉意:“那個你找錯人了,何延益不是你前世的仇人。”

周應書既生氣又詫異:“我兢兢業業,任勞任怨,命都給搭上了,好不容易完成任務,你和我說找錯人了!”

“是出了點小意外,不知道是誰改了生死名簿,把趙擇林轉世的名字調換成了何延益的名字,趙擇林真正的轉世,是林致琦。”

周應書無語,大佬,地府這麽嚴謹的業務也能搞錯的嗎?

孟婆試圖彌補:“沒……沒關系,雖然你找錯人了,但是你也有大功德,黃泉主已經讓你大伯投胎去了。”

周應羽神色略有緩和:“那我怎麽辦?”

孟婆支支吾吾道:“你可能還得回去。”

“回去?”

周應羽挑起眉毛:“憑什麽,我不回去,我就想去投胎重新做人。”

“恐怕不行。”

孟婆心虛道:“何延益已經找到秘術複活你了。”

“随意篡改生死,你們地府也不管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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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周應書就察覺自己的魂魄被一股什麽奇怪的東西拉扯着。

周應書不肯死心,拉住孟婆:“沒完沒了啦!你們地府不管管的嗎?哪裏有人死了又可以活的,豈不亂套!”

孟婆心裏想着:我怎麽會不想管,實在是愛莫能助,神的事情,豈是她一只鬼有能力管的。

孟婆默默推了推周應書:

“應該是你的任務還有待完善,等你完成了以後,我一定給你選一個好人家,有錢,爹媽慈愛,兄弟姊妹友善的頂好人家去讓你投胎。”

周應書就這麽心不甘情不願地回來了。

一睜開眼,就是何延益一張憔悴蒼白幾天幾夜都沒休息好的臉:

“周應書,你死也別想離開我!”

周應書不認命地閉上眼睛,心裏默念這不是真的,再睜開眼,好家夥,還是何延益。

“殿下?”

不确定周應書的狀态,何延益輕聲喚了一句。

在何延益熾熱的眼神下,周應書裝死失敗,她深吸一口氣,坐了起來:“何延益,你我都已經兩清了,你把我弄回來幹什麽,玩人鬼情未了嗎?”

“呸呸呸!小丫頭說話真難聽。”

華繪道!

周應書看見華繪道竟然也在,新仇舊恨湧上心頭:“華繪道你……!”

華繪道猝不及防伸手捂住周應書的嘴巴,用心語給周應書傳話:

“你死了以後何延益的情劫還沒有成功。”

周應書惡狠狠等着華繪道:“情劫不成功,就是把我坑回來的理由?我都死了,死了能不能拒絕打工!”

華繪道給周應書畫餅:“小女娃,你就努努力,事成之後,我允你仙道坦途。”

這是華繪道第二次允諾周應書仙道坦途。

周應書覺得,自己就算打工,也要做個明明白白的打工人:“你說仙道我就信你啊,你連最起碼的坦誠都沒有,至少應該坦白你的身份吧。”

華繪道心底啧了一聲,周應書張口便對何延益說:“何延益,華繪道他是個大騙子,他騙你……”

“行行行我告訴你,但是說來話長,我日後找個時機自會告訴你。”

周應書趁熱打鐵:“今日就告訴我,不然我現在立刻馬上就将你設計騙他害死我的事情告訴他。”

華繪道不甘不願:“好好好姑奶奶,我今日就告訴你!”

何延益不知道二人言辭往來激烈,莫名地問周應書:“殿下你說什麽?”

“啊,我頭好痛。”

周應書捂住自己的腦袋:“好像是摔下城牆的時候,傷的太重了,我現在頭痛欲裂。”

“怎麽突然頭痛。”

何延益緊張地立刻就要喚大夫,周應書拉住他:“好像不是外傷,是靈魂和身體契合地不太好,啊不行,一說話頭好像就要炸開了,你們全都出去,讓我一個人靜養。”

“殿下?”

何延益眼中滿是擔憂,周應書诶喲诶喲,表現得痛苦異常,恨不得現場來個滿地打滾。

好不容易終于将何延益等人轟了出去,周應書一關房門,終于安靜了。

她等了好些時間,華繪道才姍姍來遲。

周應書冷眼看着華繪道:“我還以為你又要騙人了。”

華繪道眼裏幽幽泛着波光,一看就是極不情願的模樣。

“說之前呢,你先發個誓,你就說今日你若對我有一句假話,天打雷劈,元神散盡,永世不得輪回。”

華繪道:“小女娃,你怎麽這麽惡毒。”

周應書抨擊:“被你騙的團團轉以後,長了腦子了。”

周應書指了指凳子:“坐吧,坐着慢慢說。”

華繪道哼了一聲,但從不虧待自己,做到凳子上。

“你先說,你是誰。”

“木神。”

早就猜測華繪道身份不簡單,沒想到這麽缺德的東西,竟然是神。

這個木神,周應書還偏偏就知道,在華繪道當初為何延益周應書兩人造的夢境裏面,這個木神就有多次出場。

周應書所代入意識的應書,就是上神界被木神當做藥植培育的一株綠絨蒿。

“你當初給我造的那個夢……”

“有我捏造的,但也有真實發生的。”

華繪道說:“何延益為水神之子。”

在夢境當中,天塹崩塌,衆神為修複天塹,代價慘重。

當年犧牲在天塹的,并不是木神捏造出來的那個騰蛇族奇才延益,而是水神。

水神救世隕滅,腹中之子天生仙胎卻神識殘缺。

為修複神識,衆神将仙胎投入輪回歷劫。

仙胎的最後一世與陳秋宜本該有一段命定情劫,情劫之後便能飛升成神,陳秋宜卻死在十七歲,還沒遇見仙胎之前。

仙胎歷劫失敗,衆神找尋化解之法,但是歷經三百年,仙胎輪回數世,情劫始終不得破。

恰好三百年後,黃泉主送陳秋宜穿越,木神就改了生死簿,決定讓陳秋宜去補上原本該為仙胎渡的情劫。

綜上所述,前世欠的債,死了也要還。

華繪道情到深處,涕泗橫流:“水神大義,為了蒼生舍生赴死,我卻無法幫助她的孩子飛升成神,眼看着何延益一世一世經歷輪回之苦,日後神滅,我又有何顏面去見這位昔日同袍。”

周應書遞上一塊帕子,順道翻了個白眼:“做人不好嗎。為什麽一定要成神?”

“做人哪裏好!”

華繪道反駁:“愛憎恨,苦別離,生老病死,光溜溜得來,赤條條得去,一世一世輪回,經歷各種不一樣的悲苦,成了神,就能夠脫離這些,得長生,與天地齊壽。”

“那你可問過何延益,他是不是不喜歡做人?”

“不能告訴他,天機不可洩露。”

周應書滿眼輕蔑,口口聲聲說着不能幹涉他人命數的是華繪道,幹涉自己命數毫不手軟的也是華繪道。

天怎麽不降個雷來劈一劈他。

周應書甚至懷疑,雷公電母就是和華繪道一夥的,否則當初自己只是說何延益不會喜歡自己,就被劈了?

“當初也是你說的,搞個亂世絕戀,一定能夠幫助何延益渡過情劫。我說你這是馊主意,你非不信,非要把我給搞死了。如今失敗了,我也懶得再費腦子了,你說吧,我要怎麽做,我照做就是了。”

人不與天鬥。

人也不與神鬥。

周應書無奈躺平了,畢竟不躺平,最終也還是要被強按着頭。

折騰不起,不折騰了。

華繪道一本正經地複盤道:“這一次失敗以後,我也認真回想了一下。我覺得我們這個辦法總體上是沒有問題的,關鍵的點在于,何延益與你愛得還不夠轟轟烈烈。要轟轟烈烈地愛一場,再轟轟烈烈地恨一場,最後再分開,這才完美。”

周應書挑眉:“轟轟烈烈的愛一場?”

華繪道點頭:“不錯不錯。”

周應書扯了扯嘴角:“再轟轟烈烈地恨一場”

華繪道接着點頭:“不錯不錯。”

周應書惡狠狠地又說道:“最後再來一場痛徹心扉、傷心虐肝的離別?”

華繪道兩眼冒光:“不錯不錯,正是如此!”

“不錯個頭。”

周應書拿枕頭砸向華繪道:“你看的到底都是一些什麽亂七八糟的話本子,出的這堆馊主意。”

“主意馊不馊是其次,管用才是好主意。”

周應書閉上眼睛,無力反駁:“好的,你來說,你說我怎麽做,我照做就是。”

華繪道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本小冊子,上面密密麻麻記滿了文字,華繪道粘了一點唾沫,翻了幾頁,說道:

“首先,何延益是經歷過童年創傷的,前半輩子過得憋屈,他的內心一定十分渴望關懷,可是對于這種關懷他是既渴望又排斥的,你要做的就是火熱,用一腔火熱的熱情,去捂熱他心裏面的寒冰,我取了個名字,管這一步叫做破冰行動。鑒于你與何延益已經有了一定的感情基礎,我認為,你這一步的難度應該不是很大。”

破冰行動,迫在眉睫。

周應書的外傷将養了一個月,才算恢複了七八分,這期間迫于華繪道的催促,周應書硬着頭皮與何延益軟言溫語。

何延益告訴周應書:“當日,命人射箭,射斷你繩索的人,我已經查出來了,是三公主。”

當日周應書跳下城牆,性命全都維系在那一根繩索上,就是那一箭,射斷繩索,周應書也直接命歸黃泉。

“她竟然恨我至此。”

三番兩次,不死不休。

何延益說:“我已經她關了起來,你決定怎麽處置她?”

周應書錯愕地擡起頭:“叛軍以她為首,你将她關起來?”

何延益只淡淡說:“他們聽命之人,只有我。”

周應書心下森然,何延益從什麽時候開始,已經從一個被動的受害者,走到了他人命運的掌握者。

風雲不動,過河拆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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