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第 32 章

“你與我們說這些,是覺得我們能夠做些什麽?”

何延益微蹙眉頭,說出了話中的關鍵。

華繪道難得正經的神情,正視着陳秋宜與何延益說道:“林致琦是災厄之神,他死之前的執念是五公主周應書,你若是能夠說服他……”

“不可。”

“絕無可能。”

陳秋宜與何延益兩人同時出言。

何延益抿着唇:“末末一介凡人,林致琦已經死了,他如今早已不是人而是災厄之神,如此危險,末末絕對不可前去冒險。”

陳秋宜趕緊附和:“我覺得何延益說得極對,華繪道你是不是年紀大了有些糊塗?林致琦就算死了,他的執念也應該是小張氏,再不濟也應該是他姐姐他父親,怎麽輪也不能夠輪到我呀。”

華繪道吹胡子瞪眼,對于陳秋宜說他年紀大這一事很不高興:“你可以懷疑我的能力,但你決不能懷疑我的判斷。”

“哦……那你說說看,林致琦是死之前受了什麽刺激,讓他對我起了執念?”

何延益側目了一眼陳秋宜。

華繪道扶額道:“陳秋宜,你個小丫頭,年紀輕輕不成想還是個紅顏禍水。”

紅顏禍水?

陳秋宜深深懷疑華繪道是否喝多了,胡言亂語,他竟然說,林致琦喜歡自己?

且不說林致琦深愛小張氏,單單說自己和林致琦除了那名義夫妻之外,私底下連多說兩句話都沒有,林致琦喜歡自己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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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秋宜鄙夷地看着華繪道,表示自己不信。

華繪道急了。指着天說道:“你若是不信我說的,你大可以起誓,若林致琦真的喜歡你,你就被雷劈!”

“呸呸呸!”

陳秋宜大聲呸道:“華繪道你也太缺德了,憑什麽你說的話,要我遭雷劈來驗證真僞?”

“那你就是相信我了?”

陳秋宜瞪着華繪道,不願意接他的話。

何延益有些不解:“華繪道為何要詛咒你遭雷劈?”

華繪道聞言一喜,連忙說道:“原先我和這小丫頭打賭,我說你喜歡這個小丫頭,小丫頭不相信,還起誓說你若是喜歡她,就遭雷劈。”

聞言,何延益皺眉。

華繪道哈哈笑了兩聲:“結果她真的被雷劈了,屋子都燒起來了。”

何延益問陳秋宜:“這是何時的事?”

陳秋宜暗罵着華繪道怎麽什麽事情都往外面說,一邊搪塞着何延益:“忘記了忘記了,我們還要趕去荔城呢,再不抓緊趕路,天都要黑了。”

“末末。”

何延益卻拉住了陳秋宜:“西山附近瘟疫橫行,百姓受苦,我想……”

“你想去西山布醫施藥。”

陳秋宜接過何延益的話,何延益愣了愣,點頭道:“邪祟禍世百姓苦,我略懂岐黃之術,若是能救助一二百姓脫離病痛災苦,也算是無愧祖父與父親幼年對我的教導恩情。”

華繪道一臉欣慰地看着何延益,對他的話頻頻點頭表示贊同。

陳秋宜暗暗嘆了一口氣:“那我與你一道去。”

明明是何延益提出要去西山,但是陳秋宜說要與他一起去,他卻又不同意:“不行,西山危險,待我将你安置在安全的住處以後,我再啓程去西山。”

“那可不行。”

華繪道出聲說道,原本他的目的是要讓陳秋宜去做說客,林致琦災厄之神的狀态如今還在幼态時期,陳秋宜若是能夠說服林致琦摒棄惡念,何延益提出他要去西山救老百姓只是附帶的。

陳秋宜看了一眼華繪道,只能附和:“對,你不用想着要把我撇出去,從前你就自作主張将我撇出去,可是你看事情也并沒有變得更好,我與你在一處,彼此也能互相有個照應。”

“對對對。”

華繪道立刻為陳秋宜附和。

三人改變路線,轉道去往了西山。

還未到西山的時候,老遠就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陳秋宜眺望着遠處被黑氣纏繞的地方,原先的高山如今已經被夷為平地:“這就是西山?看着真是挺邪氣的。”

華繪道惋惜道:“以前這可是一處人傑地靈的風水寶地,靈脈充沛,十分有益于修行,如今真是可惜了這麽一處好地方。”

“救命啊!救救我啊!”

身後不遠處傳來男子大聲的呼救,只見一身着褴褛、蓬頭垢面的少年,埋頭朝着身前狂奔,少年的身後是肆虐纏繞的黑氣。

眼見着黑氣追得越來越近,即将要把少年吞噬進去,少年整個身體都被吊在空中,他使勁掙紮着雙腿,腳上的破鞋也被他蹬掉了,少年面色通紅,肉眼可見地快要窒息而死。

“雜碎東西,也敢在爺爺面前作孽。”

華繪道從腰間靈袋裏掏出一張符紙,念出咒語祭出符紙,符紙飛向少年,符紙碰觸到少年周身的黑氣時,化成一縷藍色的活,符紙與黑氣一同燃燒盡,少年騰地墜落在地上,他白着臉猛然咳嗽着。

“你沒事吧。”

陳秋宜上前扶起少年,何延益為少年搭了脈。

還好,少年只是心率有些快,加上一些皮外傷,并沒有什麽生命之危。

陳秋宜給少年喂了水,幫他順氣,等少年好不容易緩過氣來,他咕隆轉身,跪在地上咚咚磕了幾個響頭:“神仙,求求去救救我們村子的人吧,他們都被黑氣纏住了!”

三人對視一眼,何延益低聲問道:“在何處?”

“我帶你們去!”

少年一刻不敢耽擱,都來不及去穿上自己掉落的布鞋,就飛奔着帶三人朝着村子趕去。

村裏距離西山更近,天上的黑雲好像壓在頭頂上一般,明明是青天白日,此刻走在村子裏卻好似行走在黑夜當中。

村子十分安靜。

沒有人聲,甚至都沒狗叫聲。

只有耳畔簌簌的風聲吹過。

“妹妹!”

少年突然大喊一聲,沖上前去,撿起了一個破碎瓦罐邊上的小絹花。

“這是你妹妹的?”

陳秋宜指着絹花,問快要哭出來的少年。

少年急點頭:“是我妹妹的,但是他們人呢,村裏的人怎麽都不見了。”

華繪道在村裏搜了一圈,沖着何延益和陳秋宜搖了搖頭。

整個村子沒有一點活物存在的跡象。

村子裏的人要麽都死了,要麽都被抓走了。

何延益拉住少年的手:“孩子,你和我說,黑氣是什麽時候來你們村子的,黑氣來的時候是什麽情況,你是怎麽逃出去的,你逃出去的時候村子裏是什麽情況。”

少年一邊抽噎,一邊說道:“就是剛才,我帶着妹妹在家裏等爹娘回來吃飯,西山那邊卷來一團黑氣,黑氣會吃人,将人卷在半空中,很快人就死了,我跑得快,将妹妹藏在屋子裏,想要找爹娘,可是我被黑氣一路追着,跑錯了方向。我不知道,不知道大家都去哪裏了,妹妹去哪裏了。他們會不會死了?他們會死嗎?他們在哪裏?”

少年害怕,說得語無倫次,眼見是從他口中聽不到什麽有用的消息了。

陳秋宜安撫地拍了拍少年的後背:“你不要害怕,如今我們在這裏,你不會死的。”

少年抽泣着:“可是我的妹妹,還有爹娘,村子裏的人,他們去哪裏了。”

“沒關系,既然我們沒有找到他們,就說明他們還可能活着,總能夠找到他們的。”

少年想到了什麽,他畏懼地指了指西山的方向:“老人說,西山會吃人,他們會不會被西山吃了?”

三人順着少年手指的方向看去,此刻的西山不僅黑氣纏繞,隐約開始閃現出詭異的紫。

陳秋宜問華繪道:“你說林致琦,在西山底下?”

華繪道點了點頭。

陳秋宜內心做了一番激烈的掙紮,最後她看向何延益:“如果我說,我想去救村子裏的人,你會不會覺得我莽撞?”

何延益皺着眉,但是他并沒有否定陳秋宜的話:“不只是你,凡是有心的人,都不忍無辜之人喪命。”

華繪道欣慰地看着倆人,神性啊,這藏在骨子裏的大愛,就算只是肉體凡胎,神也是愛世人,不忍世人受苦的。

于是華繪道推波助瀾:“這西山明眼看着就不大對勁,我們如果要救人,就得立刻動身,不可耽擱了。”

“我可以一起去嗎?”

少年戰戰兢兢地拉住陳秋宜的手,瘦弱的身軀,怯懦地望着她,眼神卻異常堅毅。

“我認識去西山的路,我可以給你們帶路,我絕對不會拖累你們的,我想去救我妹妹,還有村裏的人。”

陳秋宜本想拒絕,畢竟此行十分危險,自己都要下定很大的決心,即便決定了要去救人,沒準下一刻遇見真危險自己立刻就臨陣逃脫了。

但是看着少年的眼神,陳秋宜發覺自己沒有辦法狠心拒絕。

她看向何延益,何延益點了點頭:“眼下西山情況不明,到處都是作祟的黑氣,他一個孩子獨自留下來也是危險,與我們一起去也好,有個照應。”

于是一行四人,朝着西山深處前去了。

越靠近西山,那種壓迫感越強烈,陳秋宜捂住自己的胸口,她覺得自己的心快要從胸膛裏面蹦出來了。

看了一眼其他人,何延益與少年神色也有些難受,唯獨華繪道看起來似乎沒受什麽影響。

“華繪道!”

陳秋宜沖華繪道喊:“不成,實在難受,你有沒有辦法可以減輕這種壓迫感?”

華繪道肉疼地摸了摸自己的靈袋,但是看着其餘三人确實被西山的這股力量壓迫地難受,他還是從身上拿出幾顆藥丸。

“吃下去,十個時辰之內應該能頂過去。”

陳秋宜龇牙,華繪道這個狗東西,有寶物卻摳搜着不拿出來,就看着他們差點出師未捷身先死,被西山的這股奇怪力量壓迫。

等回去以後,一定要好好報複回來!

可是,西山如此危險,他們能夠全身而退将人救出來嗎?

陳秋宜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西山,心下很是沒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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