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
第 36 章
“你靠我近一些,我就不燒你。”
林致琦手裏的火光忽明忽暗,陳秋宜不敢輕舉妄動。
“那你……把火滅了,我怕被燙到。”陳秋宜壯着膽子讨價還價。
林致琦将火收了起來:“沒問題。”
确認林致琦真的不會拿火燒她了,陳秋宜才朝林致琦小心地挪過去幾步。
林致琦伸手,一把将陳秋宜拉到自己懷裏,陳秋宜猶如驚弓之鳥,拼命掙紮卻掙紮不開:“林致琦你要幹什麽?”
“聽聞何延益十分喜歡你?”
陳秋宜怒言:“與你何關。”
林致琦低聲嗤笑:“倘若我告訴你,何延益有多喜歡你,我便也有多喜歡你,你會如何?”
陳秋宜盯着林致琦,想看他又在打什麽鬼主意,可是林致琦紫色的眼眸裏面,卻看不出絲毫的戲谑,甚至還有幾分真誠。
不會吧……
陳秋宜自問自己沒長得多麽傾國傾城,根本不至于到人見人愛萬人迷的美貌。
“你……有什麽隐疾嗎?”
思慮了片刻,陳秋宜小心翼翼問了出來。
“哈哈哈。”
Advertisement
林致琦覺得很是有趣,他将自己拼接好的斷镯戴上了陳秋宜的手腕:
“這次戴好了,可不要再扔掉了。”
白玉的斷镯,用金絲拼接起來,拼接處點綴了紅色的寶石,流光溢彩,顯得更加貴重了。
林致琦松開陳秋宜,接着說道:“你就留在我身邊陪我一段時間,等我死了你再離開,我會給你許多好處。”
這哪裏是什麽災厄之神,這怕不是個神經病吧。
陳秋宜只覺得手上的镯子燙人得很:“那我,要做些什麽?”
端茶倒水,捏腿捶背?
“你什麽都不用做,只要不離開這裏,你想做什麽都可以。”
就這?
陳秋宜深深懷疑林致琦又在背地裏打着什麽壞主意。
“那……其他人呢?”
何延益與華繪道呢?自己醒過來以後就沒見過他們。
林致琦并沒有回答陳秋宜,他轉身離開,将陳秋宜關在了門外。
阿這……
陳秋宜盯着眼前緊閉的青銅門,伸手拉住青銅門的環,卻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去敲?
“我勸你還是別敲。”
靈臺不知何時猶如幽靈一般出現在陳秋宜的身後,他嘴角含笑:“你若是覺得無聊,我可以陪你聊天。”
陳秋宜沒有搭理靈臺,轉身走了。
可是這漆黑的西山底,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裏。
走了一會兒,陳秋宜發現靈臺不遠不近地跟在自己身後五六步的距離,她駐足轉身,對着靈臺說:
“我猜你應該知道華繪道與何延益的下落?”
靈臺擡眸看了陳秋宜一眼,不答反問:“你再猜一猜我會不會告訴你?”
聞言,陳秋宜洩了一口氣:“那你好歹告訴我,他們是否安好?”
“你自顧不暇還有功夫管別人。”靈臺卻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回答何延益與華繪道二人如今的狀況如何。
陳秋宜咬了咬牙,覺得眼前這個人看着實在是很欠揍,但他說得也并不全無道理,林致琦雖然沒有殺自己,而她此刻确實是自顧不暇。
她的情緒有些低落,自穿越以來,她的人生每一步都走得不受自己控制:
“我好像被什麽東西推着向前走,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我沒有辦法停下來,也沒有辦法說我不要。”
靈臺收起了嘴角的笑意:“世間之人,誰又不是被宿命推着在走。”
“你也相信宿命?”
陳秋宜望着靈臺,他的身上總是透着讓人絕望的氣息。
“你這個丫頭很有趣。”
靈臺說:“我倒是想講個故事給你聽。”
靈臺帶着陳秋宜來到了一處房間,此處終于不再全是冰冷的石頭,有一張軟榻,鋪着绫羅綢緞,有桌案,放着筆墨紙硯。甚至還擺了一桌吃的。
“這是我此番回來帶的一點人間的吃食,你嘗嘗看。”
陳秋宜看了一眼桌上的燒雞、燒鴨還有大肘子,懷疑靈臺真的是出家人?
“怎麽,不喜歡?”
“你哪只耳朵聽到我說不喜歡了。”
說來陳秋宜也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進食了,在這裏,時間都變得模糊,雖然感受不到饑餓,但是陳秋宜還是扯下一個雞腿,吃了一口,唇齒留香。
“嘔!”
可是也只是吃了這一口,陳秋宜就覺得惡心反胃,趴在桌上翻江倒海地吐了起來。
“你在食物裏下毒了?”
靈臺否認:“食物還是普通的食物,只是你已經不再是普通的人了而已。自然不可能像以前一般,依賴五谷雜糧而生,吃這些東西,身體不接納,需要一段時間才可以适應。”
陳秋宜想起自己醒來的時候,流轉在自己指尖的白光,看向靈臺:“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就是想捉弄你而已。”
靈臺掀開衣角,端坐在凳子上,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小丫頭,見面禮給了,接下來,就來聽聽我的故事吧。”
陳秋宜咬牙切齒地扔下雞腿,跑到軟榻上和衣而卧,還背對着靈臺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顯然這是表示,她很不滿意剛才靈臺對她的捉弄,才不願意聽靈臺的故事。
可是靈臺的聲音還是很清晰地傳入他的耳朵。
“小丫頭,你拿着我的照今生,卻不願意聽一聽它的來歷嗎?”
“我知道。”
陳秋宜悶悶地說:“孟婆告訴過我。”
“是嗎。”靈臺倒是有些意外:“孟婆是如何說我的?”
陳秋宜在此處也是無聊至極,如今何延益與華繪道也不知道去了哪裏,與這個和尚聊聊天,說不定還能打探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如此想着,她起身坐了起來:“你有一個很喜歡的姑娘,但是姑娘成為了厲鬼,你想要化解姑娘身上的戾氣,集齊天地至寶煉制了照今生,可是姑娘最終魂飛魄散了,你原本可以得到成仙,最後道途盡毀,入了輪回。”
“原來他們是這樣說我的。”
靈臺仿佛在聽一個與自己毫無關系的故事:“若真是如此,也沒什麽不好。”
陳秋宜心裏有困惑:“你既然已經入輪回了,怎麽還會成為妖僧?”
“小姑娘,都說神愛世人,可是事情真的是這樣嗎?人會怕死,妖會怕死,怎麽偏偏神就不會怕死?因為你聽到的,都是別人願意讓你聽到的,那些真相,那些事實,即便再殘忍再不堪,只要想隐瞞,就可以永遠隐瞞下去。”
陳秋宜沒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會是這樣的。
靈臺為了救那個女子,集齊天地至寶煉制了照今生,可是照今生被人動了手腳,不僅沒能化解女子身上的戾氣,反而直接讓女子魂飛魄散。
靈臺起初并不知道背後隐情,他因悲恸過度,道途盡毀入了輪回,但是因執念太深,他沒有辦法忘卻前塵去投胎,後來他才知道,是那些道貌岸然的仙家,在給他的寶材裏面動了手腳,才會導致那女子魂飛魄散的。而背後原因只是因為:
靈臺是天生的至純之體,他若能夠修成正道,就對邪魔有天生的壓制之力,而那女子是靈臺命定的死劫,只要女子存在一日,靈臺就永遠沒有辦法修成正道。
為了助力靈臺修成正道,那些仙門就動了手腳,讓一個女子,魂飛魄散于天地之間,永世再也沒有輪回。
一朝算錯,靈臺非但沒能修成正道,反而堕入妖道了。
陳秋宜一時不知應該嘲笑那些自作聰明的仙門,還是惋惜那個受到牽連的女子。
“可你如今,依附于災厄之神,你想得到什麽?”
靈臺看向陳秋宜:“既然那群道貌岸然的僞君子,為了所謂的正途算計我,我不如直接就毀了他們的正途。”
“可是不論你做什麽,她也不會再回來了。”
魂飛魄散的鬼魂,和隕滅的神一樣,真正消失在天地之間了,永遠不會再有來生。
靈臺卻不肯信,他執意地要找回她。
“念荷珠。”
靈臺喃喃自語道。
陳秋宜問靈臺:“誰?是你愛的那個女子嗎?”
靈臺沒有回答陳秋宜,他将手捂住自己的額頭,每一次想起念荷珠,靈臺都會頭痛欲裂,埋藏在記憶深處的痛,又一次向他襲來,一次比一次更痛徹百骸。
“你怎麽了?”
陳秋宜看着痛苦不堪的靈臺,不敢輕易靠近他,但是看着他掙紮的模樣,又有些不忍:“你……我能幫你什麽?”
沒有人能夠幫他,這是靈臺對自己的懲罰。
念荷珠已經深深紮入靈臺的靈魂深處,提一次,痛一次。念一次,痛一次。
靈臺走了以後,陳秋宜躺在軟榻上,對着石壁發呆思考了許久。
她多次對華繪道傳音,都沒有收到回音。
華繪道與何延益,難道出事了?
可是如今自己與被軟禁西山無異,根本就出不去,林致琦與靈臺都不會告訴她華繪道與何延益的下落。
該如何做呢?如何才能不坐以待斃呢?
也不知道何延益如今是否平安。
希望林致琦不會為難他才好。
林致琦應該不會為難他吧?
雖然林致琦如今被稱為災厄之神,媲美掃把星一般地惹人厭,但是一直至今,也沒有真的做出傷害他們的事情。
不對!
陳秋宜的腦子一個機靈。
她在想什麽?比起自己被軟禁失去自由,自己似乎更為在意何延益此刻的安危。
陳秋宜一個轱辘從榻上驚坐起:“演戲演多了,我不會真入戲了吧?”
陳秋宜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清醒一點!你對何延益只是逢場作戲而已!都是華繪道那個老東西坑害的你,非要讓你幫何延益渡什麽情節,才會對何延益噓寒問暖、甜言蜜語的!等任務結束了以後,你可是還要投胎做人去的。孟婆都已經許諾你了,下一世,會給你選一個有錢,爹媽慈愛,兄弟姊妹友善的頂好人家。”
可是此番洗腦似乎并無什麽用處,陳秋宜發覺自己心裏更慌張了。
她重重嘆了一口氣,無力地躺回了榻上。
她忍不住想:何延益應該不會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