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清風十裏柔情
清風十裏柔情
食案上酒馔齊備，吳姨娘正要給斟酒，沈清蘭卻笑着伸手按住了她的手，“阿娘，我來給倒酒吧。”說着給吳姨娘遞了個眼神。
吳姨娘僵了一下，嘴角不自然地一扯，“呃，好……好！”
菜已經都上了桌，沈光看吳姨娘站在這裏已經沒有什麽用處，随即吩咐道：“既然有清蘭在倒酒，那你下去吧。”
“嗯？哦……”吳姨娘心有不舍，委委屈屈帶着對女兒小小的嗔怨挪出了食宴齋。
沈清蘭從劉飓開始，一一給斟滿了酒。
沈光又說了一番招待貴了專用的官方套詞，什麽類似歡迎光臨寒舍，招待不周請擔待雲雲。
說完衆人舉杯潛飲一口。
沈光與劉飓該說的已經說完了，不該說的也不能當着兩個女兒的面說，對于他和沈清芷的事又心知肚明，面對這個強行要做自己女婿的王爺，沈光此刻倒尴尬的不知該說着什麽，直想着各種無關緊要的話題來熱場子。
沈清蘭是個得了機會便要大顯身手的性子，她給劉飓斟了酒遠遠沒能達到自己的目的，于是又熱心的給劉飓布菜。
“九王爺，嘗嘗這個魚；九王爺，嘗嘗這個酥肉；九王爺，這個蝦仁很嫩呢……”
其熱情的勁兒遠遠超過了正常的待客之道，顧簡看着她軟腕輕擡的一個勁兒在劉飓眼前晃，便看出她心裏那點小心思。
顧簡微擡眼睫看看劉飓，正好迎上他的眼神。
沈光知其深意，“吭”一聲：“清蘭，九王爺喜愛吃什麽自己來便是！”
“……”沈清蘭讪讪一笑，“我是怕怠慢了九王爺。”
劉飓知道沈清蘭對顧簡的心思，對于她這個人半點好感都沒留，此刻也沒有一絲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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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多時辰後，一頓氣氛詭異的宴請結束，喝了宴後茶，劉飓不得不離開侯府，臨走時，遇上了剛回來的魏清璃。
“九王爺，是要回王府麽？”
劉飓依如往常對向魏清璃微微颔首，越過他繼續往外走。
出了大門，沈清蘭讪讪地向劉飓道：“九王爺，你今後常回來看看。”
沈光和顧簡都撇了她一眼，沈光也笑笑：“是，九王爺今後常回來看看！”
顧簡未語。
劉飓笑着看她，“好！”
·
回到安平王府，劉飓向安平王妃和安平王道了安便往自己房間去了。
陳如饴粘在劉飓身後，跟到他房間裏，語氣委屈問：“九恒，你這一整日都在侯府麽？為什麽不帶我去？”
劉飓語氣清冷，淡淡地道：“我來清平州是為了正事，并不是真的游山玩水，這你是知道的。”
“……”一句話，陳如饴便啞口無言。
“如饴我要換衣服。”
“……嗯。”陳如饴默默無言出了劉飓的屋子。
劉飓換了一身輕便的練功服，拿了一支長槍去了在自己的屋前開始武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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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兩日他沒有再出王府，而是與安平王在王府下棋玩馬。直到第三日，安平王說要去赴一個老友的，自己出了門，劉飓則吩咐姜彥派人跟着。
劉飓正預出去，走到前院遇上了也要出去的世子。
“九王叔也要出去麽？”
“嗯，子吉要去何處？”
“我要去侯府，九王叔要去哪？”
“……我要去……城中轉轉。”
“怎麽沒見鄉君一起？”
“……”
如果沒與世子寒暄的話，劉飓此刻已經出了門，可陳如饴像是故意盯着劉飓一樣，就這麽幾分鐘時間她已經趕了過來。
“九恒，等等我！”
劉飓：……
既然是去城中，劉飓則沒有理由非不帶陳如饴，只好就這樣出門。
等在王府門口的姜彥看到陳如饴和世子也一起出來，悄悄地給劉飓遞了個眼神，試問詳情。
劉飓：“先去中正街。”
姜彥立馬明白了劉飓的意思，這是不能去侯府了。
陳如饴跟着劉飓上了辎車，世子則上了自己的車，共同走了一段後分路去了不同的地方。
世子來到侯府，顧簡與魏清璃和沈清蘭在水榭。
魏清璃起身向世子行禮，世子看到魏清璃便心情沉郁，魏清璃拱起的手還未收回，世子便直接問：“清璃公子打算還要留在宿侯府多久？”
世子的這一句話讓在坐的人都沒料想到，懼是一愣。只見魏清璃緩緩收起手，淡然一笑。
顧簡生氣，冷眼看向世子道：“清璃公子是我請來的夫子，世子怎麽能如此冒犯他！世子若是不想在這裏與我們說話，就請自便吧。”
世子因為魏清璃被顧簡訓了，也有些氣，但沒有說什麽只是沉默了幾秒，随後一笑：“我只是随口問問，阿芷，你莫要生氣。”
說完他就着一個胡椅坐了下來。
沈清蘭看到世子便想到了劉飓，“世子殿下，九王爺在王府做些什麽！怎麽沒有與你一起出來走走？”
“九王叔他帶着鄉君去城中逛去了！”
“……”劉九恒帶着陳如饴逛街去了！
顧簡心一緊，食指緩緩攥成空拳。對于劉飓對自己所說的話和他的所行，讓顧簡總是在相信和狐疑間徘徊。
“城中逛去了？”沈清蘭來了興趣，看看衆人“我們也去逛逛吧，好久沒去街上了！”
世子看向顧簡，“阿芷，想不想去？”
顧簡沉默了幾秒，“去！清璃公子也一絲吧。”
世子默默不悅。
魏清璃微笑，“好。”
于是，衆人出了侯府前往中正街。
此時剛晨正二刻，街中的商販已經陸續擺好了攤位開始叫賣，人們都是趁涼快出來閑逛，此時街上已經人員攢動。
暑熱的盛夏缺不了涼飲，幾張小食案、旁邊幾個小杌子可供食客坐下來慢飲。
賣脂粉發簪的攤主看見女郎便扯着嗓子招呼生意。
時令水果杏子、毛桃、梅子攤位旁邊也圍着幾個婦人帶着小孩兒挑挑揀揀。
沈清蘭跟在顧簡和世子身後，眼神穿梭在人群中尋找着劉飓。
街上的繁榮對世子這個膏粱子弟來說本沒有什麽新鮮感，但此時他是同顧簡一起，所以也興趣高漲，看見什麽都覺着有意趣，邊走邊給顧簡解說。
顧簡每停在一個攤位前看看新鮮的小玩意，世子便二話不說便掏錢買下。
轉過一條街又是一條繁華的街市，沒走幾步，攢動的人流中，一個高出衆人許多的“鶴”直挺地站在一個賣發釵的攤位前，眉心似乎不太舒展，身旁的陳如饴拿着兩個發釵仰着頭向劉飓征求意見。
“阿芷，九王叔和鄉君在前面！”
顧簡早看到了，甚至有些刺眼。
世子幾人向劉飓和陳如饴走了過去，“九王叔！”
聞言劉飓擡眸迎上了顧簡，他的眼神不由斜睨了一眼陳如饴，又看向世子：“你們怎麽也出來了？”
“是不是打擾九王叔與鄉君的二人世界了？”顧簡含笑打趣。
劉飓眼睫一閃，并未搭話。
陳如饴讪讪一笑：“沒有……”又道：“阿芷，你看這兩個發釵哪個更好看？”
顧簡掃了一眼，“兩個都不錯，鄉君眼光好，讓九王叔都買下來送予鄉君便是了。”
陳如饴笑容如蜜轉頭看向劉飓，劉飓一臉淡漠，“我沒帶錢幣。”
陳如饴當即一怔，顧簡也沒想到他這一出，也是一愣。
世子忙道：“我來我來！”
世子轉身向攤主付了幾個銅板，劉飓與顧簡又相視一眼。
這時，魏清璃和沈清蘭才向劉飓行禮。
劉飓看到魏清璃，目光随即帶了一絲不明深意的神色，“清璃公子今日也如此清閑？”
魏清璃依然恬淡一笑：“在下一向比較閑。”
劉飓眉毛微挑，沒再回應。
沈清蘭想找機會多接近劉飓，只要能見着面便躍躍欲試，看衆人都寒暄完了，她也夠着問：“九王爺對昨日的酒食可還滿意麽？”
顧簡：｜｜｜
“嗯。”劉飓不想理她。
“那九王爺何時還到侯府？”
正所謂女人很了解女人，陳如饴看出了沈清蘭的意思，本來一直含笑的臉慢慢沉了下來，看向劉飓：“九恒你下次去侯府的時候帶上我！”
顧簡不想再聽這兩個女人嗡嗡，于是向魏清璃道：“清璃公子，那邊有寫字畫的，我們過去看看！”
“好。”
顧簡向陳如饴颔首與魏清璃相随去了一邊，世子眉心一蹙，跟在顧簡身後。
劉飓看着顧簡與魏清璃并肩而去，随即冷了雙眸，向陳如饴道：“我還有事，一會兒你随子吉回王府。”
說完劉飓徑直走了，陳如饴來不及說話只能看着劉飓的背影撇嘴，又看看也在望着劉飓的沈清蘭，陳如饴笑了：“我才認出來，你是阿芷的庶妹吧！”
庶妹！為什麽非得強調“庶”字？
沈清蘭極其敏感這個字，她被嗆的一時回答不上來話，陳如饴又一笑，轉身去了顧簡那邊。
“九王叔呢？”世子向陳如饴身後看去沒見劉飓。
“他有事走了，一會兒我随你回去。”
“……好。”
聞言，顧簡回頭看了看，已經沒有了劉飓的身影，又索然地繼續與魏清璃看字畫。
劉飓一走，三個女人也漸漸意興闌珊，又逛了兩刻鐘後陳如饴提議要回了，于是世子與陳如饴同乘一輛車，把顧簡和沈清蘭送回了候府。
到了侯府門口魏清璃也向顧簡道辭：“阿芷，我要出趟城，近幾日可能不回來。”
顧簡笑意嫣然：“好，清璃公子請便。”
魏清璃帶着阿貍駕車離開了。
世子斜撇着魏清璃離開的背影有些不悅，“阿芷，我看這個魏清璃總是陰裏陰氣的，我看還是讓他離開吧，我再幫你尋一個好的夫子……”
魏清璃自顧自地說。
由于魏清璃對自己總有別樣的情緒，顧簡其實也考慮過讓魏清璃離開，可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顧簡肅着臉陷入沉思中，世子以為對方又生氣了，于是緘了口不再說下去。
陳如饴坐在車上未下車，顧簡随後向陳如饴笑道：“鄉君請府中款坐？”
陳如饴甜笑：“不了不了，待下次我與九恒一起來。”
顧簡身旁的沈清蘭暗暗嘴一歪。
時間已經快到了正午，陳如饴不進去，世子也只好回王府。
“那阿芷你回去歇一會兒吧，我與鄉君先回去了。”
“嗯。”
世子與陳如饴離開，沈清蘭重重“哼”的一聲，轉身進了侯府揚長而去。
顧簡看着沈清蘭的背影淡淡一聲嗤笑，也進了侯府大門。
剛進園子，大樹下春杏站在那裏等着，看到顧簡後急忙上前。
顧簡失笑：“怎麽站在這裏？”
春杏神色緊繃迎了上來，“女郎君，外面有人等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