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鳳凰于飛
鳳凰于飛
終究有一個男人是要妥協一步的。女大不中留，沈光再不舍也不能阻擋女兒的幸福。
“去吧……去吧。”多麽艱難不舍地說出這幾個字。
“只要你能舒心，阿父全力支持你。”盡管妥協了，可語氣滿是無奈。
這一世真心實意疼自己的人這樣難過，顧簡也一樣傷心，她不由地淚光瑩瑩，垂着頭，掉了兩滴淚下來。
連鎖反應，看顧簡難過，劉飓心裏也不是滋味。
這時沈光又道：“不過，阿芷你與九王爺還未成親，就此進了京是不是……”
沈光說到這裏，劉飓馬上表态：“侯爺，此次我帶阿芷回京見過皇上後便會盡快選日子與阿芷成親，成親的話，喜宴依然回安平郡操辦。還有，處理完五王兄的事，我打算向皇上請旨，就藩安平郡，這樣阿芷可以一直守着侯爺。”
劉飓的這番話讓沈光父女二人都當即一震，二人面面相觑。
随後顧簡一臉不可思議地看他，他便給了她一個一切交給他的微笑。
顧簡淚光盈盈的眼瞬間笑彎了。
沈光也一拍大腿，長籲了一口氣大笑道：“這樣再好不過了！那這次阿芷随九王爺進京就當是去玩了一遭，啊？哈哈……”
事情計劃的這樣好，顧簡開心地只想撲倒劉飓身上好好親親他，無奈有老父在場，只好壓下了那股沖動，從桌案下悄悄将手探過去，軟軟地扣了扣他的手背。
二人對視一眼甜甜的一笑。
沈光太過開心，而後便又喊人：“來人，拿酒來！”
于是不一會兒，袁伯很快地上了酒和小菜，顧簡在一旁陪着，為二人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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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時，沈光已經喝得酩酊，最後都是袁伯和小厮将他扶了回去。
劉飓喝了同樣的量，臉色雖有點紅，但看眼神還是清亮的，在閃閃的燭光下還泛着微光，顧簡從他的瞳孔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難受嗎？”她摸着他的臉問。
他本來一本正經地坐着，可顧簡這麽一問，他怎麽像個狼狗一樣撲了過來，将臉埋在她白嫩的頸窩裏，長籲一口酒氣，低低一聲，“有點。”
顧簡不由抖了一下。
“要不今晚別回了？”
他笑了，鼻息間呼出的氣息微微噴在顧簡的頸窩，麻麻癢癢的，“嗯。”
他這個膩膩歪歪的笑！
“……睡前院！”她忙解釋，省得他想歪。
他趁機親了一口，“好。”
“去吧。”
“再抱會兒。”
“……”
纏了她好一會兒，顧簡送他回屋。走路微微有些不穩。一米八幾的大個子在她一米六多一點的小個子身邊蹒跚，顧簡時不時想扶他一下，又怕舉止太過親密讓小厮們看了笑話。
剛進了門他就捧起她的臉，“他們都知道了，你怕什麽？”
顧簡歪了一下飽滿的朱唇，“知道歸知道，那也需避諱些。”
避諱？
“啪叽”一聲，他重重在她嘴上親了一下，像是在告訴她，大可不必。
屋子裏袁伯每天都會派人打掃，就是備着劉飓随時都有個舒服的休息環境。
讓姜彥打來水，簡單洗漱了一遍，哄他躺下，他抓着顧簡的手放在胸口，有了一點醉意的星眸直直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後緩緩阖上睡了。
他睡着的樣子依然未減那凜冽感，可能是眉骨和鼻梁的棱角太過分明的原因。顧簡靜靜地欣賞了一會兒，等他呼吸越來越沉後便往清芷閣去了。
……
翌日。
一早起來，顧簡便來前院看他。
此時劉飓剛剛整束完畢，站在院子裏。
姜彥很早便給他拿來了一套幹淨的墨綠色長衫換上，不細看更像是黑色，走在陽光下，才能看出那暗藏着隐隐的綠，透着高級感。
他示人時一向喜歡穿玄色的衣裳，總是給人不可觸碰的距離感，只有顧簡才能看到他神秘的玄色外衣下，那穿白色中衣時“純白”的一面。
他看起來絲毫沒有宿醉感，清清爽爽。
挺括的肩，流暢的腰線，清凜的五官，顧簡看着眼前人忍不住低頭發笑，暗嘆自己好像成了一個實實在在的戀愛腦。
劉飓見她笑得羞澀，微微低頭問：“怎麽？又被我迷到了？”
“呀！”顧簡左右環顧了一下，見小厮們都遠遠的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才又嬌嗔道：“你注意點嘛！”
他一哂，又故意捏了捏她如剝了殼的雞蛋般的臉道：“大可不必。”
這時袁伯從裏門走了過來，“九王爺、女郎君，進食宴齋吃飯吧，侯爺馬上也過來。”
“哦，好。”顧簡噘嘴，向劉飓低聲埋怨：“看吧，被袁伯看到了。”
看到就看到了，他現在要的就是個光明正大的名分。
她剛說完，他就拉起了她的手往食宴齋走，顧簡目瞪口呆，杏眼越睜越圓，死勁抽自己的手，他卻攥得更緊。來來回回路過的小厮看見便自覺地低下了頭。
都快要與我一起回京了，怕些什麽呢？劉飓在幫她沖破她思想的枷鎖。
可迎面撞見沈光時，他卻猛地松開了。
他這番不是怕，而是丈婿間的禮節，即使明日成親了，在這個岳丈面前他也不能對她有親密的舉動。
老丈人也有自己的禮節，沈光看到了也當沒看到，很自然地沖着劉飓笑着：“九王爺睡得可好。”
“嗯，侯爺可還不适？”
“哪有什麽不适，現在再來一壺也沒問題！”話說的很大，說完便笑了。
一家三口吃了朝食，沈光和劉飓一同出府，一個去往官署，一個去往軍營，處理安平王案子的後事。
顧簡來到水榭，看着池中快要與今年告別的荷花，想到自己剛來這裏時，池中滿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這四個月的時間裏竟發生了這麽多事。悲喜兼有，比自己上一輩子二十幾年都豐富。
“阿姊這是怎麽了？是不是九王爺真的要回京與那陳如饴成親了？”沈清蘭邊走邊探着脖子，像是在關切似地看着顧簡，她以為顧簡這時的悵然是因為被棄了而難過，正暗自幸災樂禍呢。
春杏看到她不懷好意地過來，暗暗瞥了她一眼。顧簡也未予理會，只斜了她一眼依然看着池中。
沈清蘭心裏樂開了花，“咯吱”一下踏上水榭，抑制着快要忍不住的笑，像電影按了慢放鍵似的，邊看着顧簡邊堪堪坐在顧簡側對面。
她身後的梧桐與春杏對視一眼，也是無奈地一撇嘴。
她又虛情假意地問：“阿姊，那你打算怎麽辦呢？你與九王爺的事想是全侯府上下都知道了，現在他竟要回京與陳如饴成親，那你今後怎麽面對府裏這些人呢？”
顧簡聽着又氣又好笑，想要教訓她又怕她發了瘋，惹得老父親傷心難過，本着她若不太過分便大人不記小人過的态度對她，不理她還能怎麽樣。
“這要是傳到外邊，那阿姊今後還好找如意郎君麽？與世子定了親又退了，與王叔本以為是情投意合，沒想到人家不是真心的，這……好說不好聽吶！”
顧簡還沒予理會，兩個婢女倒聽不下去了，梧桐跟着這個祖宗已經在崩潰的邊緣，沒好氣地勸：“小女郎君若實在沒得幹咱們上街逛逛吧！”
沈清蘭聽出了梧桐的意思回頭瞪了一眼，“你近日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總嗆我！是不是誰挑唆你了？”
梧桐垂了頭，她雖心裏有怨，可到底自己是個奴婢，不能太過放肆，于是将兩片嘴唇緊緊抿成了一條縫。
春杏也氣不過正預備開口時怼沈清蘭時，顧簡長嘆了一口氣，悠悠地向春杏道：“春杏，回去吧，将入京要帶的東西規整歸整。”
沈清蘭瞪着細長眼：“……”進京？做什麽？跟誰？
梧桐也驚目。
大快人心啊，春杏就等着這樣刺激沈清蘭呢，直興奮地欠身子重重地回一個：“嗯！”
随後顧簡站起來，又道：“其實只帶些衣物就可以了，九恒的王府裏定是什麽都不缺的。”顧簡從沈清蘭面前走過，不鹹不淡地說着，邊說邊下了水榭。
春杏更是附和着：“照我說，衣物也無需多帶，女郎君随九王爺回了王府，什麽漂亮衣裙不都是随便做的麽！”
顧簡和春杏走得極緩，尤其春杏還自動調高了音量，把聲音揚到身後給沈清蘭。
沈清蘭的眼珠子快從縫中擠出來掉到了地上，整個臉綠成大理石臺面。
“她……她們說什麽？”沈清蘭不可思議，抖着下巴問梧桐，梧桐嗫嚅：“說是要去京都，随九王爺……去王府。”
“……”陳如饴這個蠢貨。
沈清蘭七竅生煙，合着自己扮演了一回小醜啊這是。
梧桐默着：讓你走不走啊！
*
春杏邊走邊往後看，走回清芷閣便開始“哈哈”大笑，“哎呀！笑死我了。”
春桃不知道是什麽事，但看春杏笑得捂肚子，顧簡也彎着嘴角，便也先跟着笑，邊笑邊問：“怎麽了這是？”
“哎呀……”春杏笑着将剛才水榭上發生的一幕一一告訴了春桃，春桃本不明所以的微笑“噗嗤”一聲也變變成了大笑，“哈哈……太過瘾了！”
“是吧是吧？”春杏意猶未盡。
顧簡嘆了一聲，“唉，這個清蘭怎麽就不能多顧念一點姐妹之情好好相處呢？我本不想與她計較的，可她過于聒噪了。”
“對于小女郎君這樣的，就不能總是忍讓，若不然她會越來越過分。”春桃道。
春杏也撇嘴認同。
“好了好了，做自己的事去吧。”
“嗯，我去給女郎君收拾衣物。”春杏高興地說。
顧簡笑，“我剛剛只是說說，還不确定是哪日上路呢。”
“左不過就是三五日，我先規整歸整。”春杏興趣高漲，就要去。
顧簡笑着，“去吧去吧。”
其實對于入京這件事，顧簡開心之餘多是擔憂與不安。王氣蘊蒸的京都，達官顯貴集聚之地，之前所擔心的，自己與世子有過那樣一層關系，現在又換了身份與他進京入住他的王府……
需要面對未知的挑戰，前方也許是坦途，也許是荊棘，總歸選擇了就要坦然地走下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