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心動
心動
尹彌森和金材煜面面相觑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應該是學校巡邏的保安來了。
“還以為這裏沒人看的。”尹彌森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嘟囔着道,“不是很晚呀,難道是我們的動靜太大了?”
“這裏的樂器比較昂貴。”金材煜驀地出聲。
“嗯?”尹彌森看向他,又順着他的視線,将目光落在了他剛剛合上的那架鋼琴上。
哇,施坦威立式三角,她才發現。
“價值四億韓元。”
怪不得他要來這裏彈!這誰能不心動??
“下次我也要來。”尹彌森眼睛一亮,“我們一起來吧,材煜xi!”
黑暗之中,尹彌森好像聽到了一聲沉笑,但那聲笑太低微,又仿佛是幻想出來的。
“先想想怎麽出去吧。”金材煜低冽磁性的嗓音在黑暗中響起。
聽着門外愈來愈近的腳步聲,金材煜本來是想拉着尹彌森在教室裏躲一躲的。
左不過被人抓住通報批評一下,到時候他就說是自己帶她過來的,反正早晚也要退學,還不如一個人承擔。
但還沒等他想完一堆,垂在身側的手指突然就被人勾住了,溫熱柔軟的觸感瞬間從指尖傳來,令金材煜像是觸了電一般。
他下意識朝拉住他手的尹彌森看去。她比他矮一整個頭,一低頭就能看見乖巧的發旋。
此時天色将晚,月光從窗外照進來,落在尹彌森小巧的鼻梁上,照得她面容愈發皎潔,那雙烏黑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竟更加的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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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材煜看見月光中的女孩對自己燦然一笑,聲音卻輕柔如風,“跟我走。”
同一時間,掌心被人用指尖調皮地撓了一下。
金材煜的背後瞬間竄上股電流,帶着股無法言說的悸動,朝他的大腦湧過去,令他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但緊急的情形沒能給他足夠反應的時間,不待金材煜品出那是種什麽感受,他就被人拉住,朝窗邊奔過去。
之後的事情都是模模糊糊地映在他腦子裏了,人生頭一回心動,被隐秘在月亮如水的秋日夜晚。
一向在關系裏處于主動的金材煜,那天晚上,只一言不發地跟在尹彌森身後,由她帶領着,開展了一場只屬于他們倆的“逃亡”。
但這樣的感覺之于他,好像并不壞。
“材煜xi。”
再回神時已經到了路燈下,有只手在金材煜面前晃了晃,令他飄遠的思緒收了回來。
他擡起頭,便看見熟悉的臉龐在眼前露出笑容,帶着種天真稚氣,“你怎麽啦!”
“沒什麽。”
他垂下眼睫,避開她的笑容,只感覺胸前正被一股酥酥麻麻的電流激蕩着,她的笑容讓那些電流幻化成海,一直浮過他的頭頂。
第一次在臺上唱歌,被許多人用炙熱的眼神注視着時,金材煜便窺見了這片海。他本以為這是獨屬于耀眼之處的海,如今再次碰到,竟是在意外平凡的日常裏。
這一刻,他隐隐約約明白了那感覺是什麽,也明白是為何——只因平凡的生活,卻出現了對他來說不平凡的人。
心動降臨時,一切便覆水難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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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煜,你怎麽現在才回來??”柳承範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推門而入的金材煜,又擡頭望了望牆上挂着的時鐘。
确實是晚上十二點沒錯。
雖然對于韓國人來說,午夜十二點只不過是夜生活的開始,但是金材煜平常可都是九、十點就會來工作室的。
這段時間裏,他、材煜和泰賢哥三人因為樂隊的事,正忙得焦頭爛額,一有空閑就會來工作室排練。
不只是忙着跑演出場子,最關鍵是過段時間首爾地下樂隊要舉辦個大型比賽。
他們雖然連EP都沒發過,但金材煜不知從哪弄來了個比賽名額,所以三個人也在積極籌備中。
這場比賽不止是獎品豐厚,對于剛剛成立的Walrus來說,想要在首爾紮根落腳,毫無疑問是個重要機會。
材煜是組建Walrus的人,都為樂隊興起了退學的念頭,所以自然對這些事最上心,如果讓柳承範來舉例,這段時間裏的金材煜堪稱是“工作狂”。
只是這工作狂怎麽突然轉了性,今天竟然晚到了這麽久?!
想起上次發現的戀愛苗頭,柳承範心直口快,坦言道,“材煜吶,你不會是跟女朋友出去玩了吧?”
跟女朋友待在一起忘了時間,這倒也是可以理解。
還沒等金材煜回答,後面一道驚訝的男聲瞬間響起,“莫?材煜你小子交了女朋友!”
“你不是說沒興趣談戀愛的嗎?”Walrus的鼓手金泰賢走了過來,神情可以用震驚來形容。
一向恃才傲物的金材煜竟然也鐵樹開花了?他可真是好奇是誰收服了這小子。
修長的指尖扶了扶額,很快,金材煜沉聲移開話題,“《Breed》的長鼓點改編得怎麽樣了?”
他還少有這種避開話題的時刻,柳承範跟金泰賢對視了一眼。
在金材煜轉身的時候,柳承範用手掌遮住臉,朝金泰賢做口型道,“肯定是談戀愛了。”
要不然幹嘛反應這麽奇怪,跟上次一模一樣,柳承範表情戲谑。
金泰賢聳聳肩,神色還是帶着些許驚訝。
不過見金材煜朝他看來,他又恢複正色,認真談起工作,“咳,這歌得貝斯協作炸場,效果才最好,鼓聲本來就是貫穿這首的亮點了,但再加重分量就太喧賓奪主了。”
金材煜自然也知道這個效果,但現在問題是,Walrus就三個人,金泰賢是鼓手,柳承範負責吉他,他是隊長兼主唱,偶爾才貝斯上陣。
《Breed》他聽過很多遍,這中間貝斯聲、鼓聲和歌曲密集度太高了,這歌曲也很難給人喘息機會,他根本無法兼顧演唱和貝斯彈奏。
“要不換首?”金泰賢提議道。
柳承範皺了皺眉,“別的沒這首現場效果這麽好吧。不完全是硬核rock,但又過瘾得很,多有意思啊!”
金材煜顯然也是認同柳承範的想法,他松了松領口,斜倚住沙發,蒼白指尖捏了根煙咬在嘴邊。
金材煜按住打火機,要點不點的,像是在思考。
樂隊工作室說得好聽,其實只是個地下室,裏面燈光時常昏暗,此時落在金材煜俊美冷郁的面龐上,很容易便讓人聯想起些頹廢冰涼的意象。
Nirvana是他很喜歡的一支樂隊,不談表演效果,從私心上來說,他也希望能在這次比賽裏唱這支搖滾曲。
“我想想。”煙終于點上了,男人漂亮的眉眼被缭繞其中。
“好。”三個人中年紀最大也最沉穩的金泰賢點點頭,心裏也松了口氣,一般金材煜說要解決什麽,最後通常也是會順利解決的。
說來也很有意思。
他們三個其實不是同年紀的親故,而金材煜這個隊長,甚至是他們仨中的忙內,但他的能力和風範卻是幾人中最出衆的,所以金泰賢和柳承範一向都很是信服他,即使他年紀最小。
金泰賢一直隐隐約約有種感覺,金材煜這個人就算不做樂隊,遲早有一天也會出名的。
所以那時候金材煜邀請他搞樂隊,他沒有猶豫多久就加入了,要知道在這之前任何人邀請他,他都沒有過嘗試的想法。
雖然他還是不太認同金材煜要為此休學這件事。
想到這裏,金泰賢突然想起一事,“你最近是不是都沒來上課?”
金材煜撣着煙灰的手微頓,“怎麽?”
金泰賢猶豫着要不要說出口,但想了想還是道,“我上次去主任辦公室,聽他說好像要找你家長過來。”
他打量着金材煜的神色,但對方只是将額前垂落的一縷長發撥了撥,又夾着煙吮吸起來,俊美面龐并無波動,好似都在意料之中。
“你怎麽打算?”作為旁觀者,金泰賢都為他忐忑。
金材昱卻兀自站起身,修長身形将地下室牆面的光分成兩半,面容也忽明忽暗着。
他朝角落編曲用的電子琴走去,将隊友們甩在身後,磁性嗓音随着他轉身飄來,“到時候再說。”
但衆人顯然沒想到金材煜父母來得這麽快,就連金材煜自己也沒想到。
那天下午他作為模特頭一回接到廣告拍攝,拍攝到中途的時候,突然被叫了暫停。
廣告公司那邊的對接人,也是一直想簽他的經紀人哥哥樸載源走了進來,目光有些複雜地望過來,朝他招了招手。
金材煜隐隐有些預感。他一走出拍攝場地,樸載源便搭上他的肩,聲音沉沉,“材煜,你哥來了。”
他也是知道金材煜要休學這件事,擱在他肩頭的手格外重了幾分,“待會兒別沖動。”
金材煜沖他颔了颔首,眼底神色卻看不分明。
樸載源知道這小子雖然不像一些人誤會的那樣張揚,但骨子裏也是有些桀骜不馴的。此時看金材煜反應,便知道他早有自己想法,想來自己說什麽話,也是聽不進去了。
他嘆了口氣,目送金材煜進了休息室。
“哥。” 金材煜一進去就叫他哥,聲音平淡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