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鞠躬還跳芭蕾
鞠躬還跳芭蕾
嘀嘀咕咕跟守序者同僚解釋完被綁架經過後,岑牧聲臉頰紅紅地松了一口氣:“幸虧遇見了你,不然我可要吓死了。”
被一個鼻高目深的大帥哥用霧蒙蒙的眼睛瞧着是什麽感覺?
楚遲遲趁着沒人,趕緊輕聲說:“沒事兒啦,不怕!一會兒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淩晨2:00,南城某廢棄工廠。
有人去囚禁室清點了一遍人數,回來彙報:“共11人,已經全部就位。”
唯一坐着椅子的人點了點煙灰,擡起頭,露出一張充斥仇恨的、疤痕交錯的E國面孔來:“好!守序者專項局……害我老大,我定叫你們身敗名裂!”
突然,他眉心一簇,淩厲的視線向旁邊樹杈掃去:“什麽東西!”
樹枝在夜風中吱呀吱呀,空蕩蕩地。
刀疤臉冷冷一笑:“有小老鼠溜進來了。”
淩晨2:16,待命的行動部隊員發現翅膀都快扇冒煙的小麻雀,跟着它一路向南城趕去。
淩晨2:27,到處搜查無果的【噤聲】分支隊長撞開了囚禁室的門。十一個人被分別關在籠子裏,正全部昏迷着。
刀疤臉的踱步聲在屋子裏緩緩響起來:“讓我猜猜誰是那只裝睡的小老鼠——拿兩桶水來。”
手下從外面飛快拎了兩桶自來水回來。
刀疤臉好整以暇地冷笑:“你不出聲,我只能一個個試了。”
“哐當”一聲,手下随手打開一個籠子,然後一個人被沙沙沙拖了出來。
楚遲遲維持着平緩的呼吸聲,聽見地面沙子被摩擦地震動,有點絕望地想:支援還沒趕到。這個人發現了她的哨,說明異能強度超過她,但她總不能看着無辜的普通人受折磨——況且,在場所有人裏面,只有她最有一戰之力。
做好殉職準備的女守序者一咬牙,正準備出聲,就突然聽見某個手下尖叫了一聲,然後重物落地。
楚遲遲心中一緊,迅速翻身蹲起作防備狀,卻看到詭異的一幕——
漆黑的夜色下,只有地上的手電筒亮着一束慘白的光線;而一個刀疤臉、四個手下,正莫名其妙地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臉色被憋得青紫、眼珠狠狠地往外瞪着。
空蕩蕩的廠房裏,只有她一個活物似得,除了那幾個人跺腳掙紮的動靜外,靜悄悄的。
看見有人蹲起來,五個人都向她怒目而視,以為是楚遲遲幹的;誰知楚遲遲更被吓得一身冷汗直冒,因為她清楚地知道,這不是她的手筆。
……所以是誰?
在場16個人,有誰能施展這樣強勁的控制異能?還是說根本不是人的東西——在窺視着他們?
就在楚遲遲按兵不動的時候,這五個人的腿突然開始奇怪地發抖,像在抵抗龐大不可控的外力一樣,被操縱着動了起來。
刀疤臉站在中心,四個手下抖着腿被挪到他旁邊,站成了一排。然後只聽刀疤臉嗓子裏彈出一聲不成調的怪叫,下一秒,五個人齊齊朝着籠子的方向歪歪扭扭地鞠了三躬。
楚遲遲:……?
然後只見那四個手下好像暈厥了過去,只留下一個嘴角笑至眼角的刀疤臉,開始在漆黑的廠房裏跳起了單人小芭蕾,背景是那張漲紫的臉和迸發鼓起的青筋。
事情的發展逐漸離譜起來。
楚遲遲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的恐懼感似乎被削弱不少。
可能是因為這一幕實在是過于滑稽了,也可能是察覺背後那個東西似乎對自己沒有惡意。
她平緩地呼吸着,一時不敢出聲。
淩晨2:41,廢棄工廠的大門被行動部員們暴力拆卸。
黑色作戰服的人員潛伏着深入,路上遇見巡邏的恐怖分子邊一把咔嚓掉,邊心裏奇怪:這防禦也太菜了吧?甚至連有人闖進老巢都不知道,這也不像演的啊?
等突擊隊跟着麻雀抵達黑漆漆的廠房禁閉室時,刀疤臉魁梧的身軀恰好轟然倒下了。
地面震顫了一下,為他魔鬼的舞步畫上圓滿的終止句號。
而這似乎昭示着什麽,那種深淵般的壓迫感也同時消失了——楚遲遲覺得自己仿佛瞬間找到了呼吸的正常節奏。
裏外人馬成功彙合,來不及多說,就先開始查看起人質和恐怖分子的情況。
然後守序者隊員們驚悚地發現,除了刀疤臉還有一口氣外,其餘四個人的屍體都已經冰涼了。
脖頸上有青紫的掐痕,死于窒息;臉上卻被強硬擺出一個詭異的微笑,眼睛維持着恐懼瞪大,仰面盯着空蕩蕩的天花板。
——很熟悉的死法。
淩晨3:30,從裝睡中蘇醒過來的岑牧聲捧着一次性紙杯,在總局大堂裏和唐鶴城對上了眼。
岑牧聲有點心虛地咳了兩聲。
他本來準備去去就回,誰知道碰巧遇見行動部在收線。
男人看了他一眼,和身邊不知誰的秘書低頭說了什麽,然後就徑直朝岑牧聲走過來。
每一道腳步聲砸在boss岑心頭,仿佛都沉重如山。
楚楚可憐的混血小助理決定先發制人,趁老板還沒開尊口前搶先出聲:“唐先生,我差點死在那裏。”
岑牧聲坐在那裏,穿着件茶色連帽衛衣,鼻尖紅紅的,乍一看眼底都是水蒙蒙的霧氣。
唐副局蹲在他面前,不着痕跡地将人從頭到腳端詳了一番,才緩聲問:“我的定位顯示,這個時候你應該在家裏睡覺?”
岑牧聲“唔”了一聲,歪頭:“可能是項圈壞啦?”
報警控制器像一件飾品一樣被扣在他脖頸上,結果果真發揮着飾品的作用。
唐鶴城不置可否,又微微仰着頭問:“那句‘晚安’?”
岑牧聲大夢初醒一樣“啊”了聲,低頭抿了口熱水,小聲:“我怕晚上睡覺的時候忘記,就提前定了個時。”
唐鶴城學着小助理的樣子“啊”了一聲:“這樣啊。”
岑牧聲點頭如搗蒜:“對,是這樣。”
男人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然後擡手撥開他頸間長長的卷發——那枚報警控制器上的小綠燈還在一板一眼地閃爍着。
唐副局又掏出手機,定位顯示項圈主人正位于B市總局。
岑牧聲小聲驚呼:“哇,又好了!自檢功能好強大呀。”
兩個人對視,岑牧聲無辜歪頭。
最終唐鶴城只是收回手,然後在他臉上狠狠捏了一把。
“啊啊啊啊疼。”岑牧聲眨眨眼,被捏得臉頰上浮現一道紅印子。
“疼就長教訓。”唐副局低聲說,“不要讓人擔心。”
“嗯。”年輕男人聲音也低下來,“您會擔心我嗎?”
唐鶴城沒回答,只是站起身:“做完筆錄就回家去,自己打的,或者等我天亮送你。”
“我自己回吧。”岑牧聲擡頭看着他略有疲憊的眉眼,小聲說。
今晚的守序者專項局又是不眠夜。
不知道是刀疤臉精神錯亂時的呈堂證供更刺激,還是‘Joker’當着守序者的面神不知鬼不覺殺了四個人更刺激。
“這是什麽英雄情結嗎?為民除惡?誰家異種這麽好心。”這回案子不歸謝楠北負責,但謝隊還是忍不住跑過來摻和一腳。
楚遲遲作為親眼目睹‘Joker’作案并且存活的珍惜物種,被叫去做了好幾遍筆錄。
“鞠躬還跳芭蕾?”記錄的人表情古怪。
楚遲遲:“千真萬确,不知道它瘋了還是我瘋了。‘Joker’的能力應該是控制類異能。”
“還記得‘謊言傀儡家’嗎?”謝楠北搖搖頭,“同樣是控制系,身為A04的‘謊言傀儡家’卻在控制條件、控制結果上遠遠弱于‘Joker’。”
這個疑似SS級異種不僅能精确選擇操控對象,還能實施精細控制,收放自如。
最後,謝楠北嘆了口氣,摸了摸頭頂:“我有一個恐怖的猜測……但我希望不會是那樣。”
‘Joker’的光輝事跡在檔案袋中又添一筆。
鄭局長的意思是,雖然這個異種目前為止沒做壞事,但守序者不可能放任一個自由的異種如魚入海,所以勞煩唐鶴城同志在守聯會結束後去努努力抓回來。
唐鶴城同志略感頭疼:“知道了。”
于是壓力又回到了刀疤臉身上。
這個頑強的E國人只是差點被掐死,緊急治療後又活蹦亂跳了,不過精神狀态堪憂。
一醒來就哈哈大笑,把鐵鏈搖得嘩嘩響,臉頰僵硬得像個面癱。
“如果我是你,現在就會老實坐好。”審訊的曾逢春翹着腿,點了根煙,也不看他,“誰叫獨眼的遺物在我們這些大壞蛋手上。”
刀疤臉果然頓住了,扯出一個憎惡的表情:“果然是你們。”
“想報仇。”曾隊吊兒郎當地吐了口煙圈,“是不是還嫩了點兒?”
刀疤臉知道是激将,卻還是忍不住咆哮:“卑鄙!傻.x!@#%¥!……”
刀疤臉是最了解獨眼的副手,也是玩家榜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本來跟着獨眼死心塌地打江山,結果前幾個月剛出完差,就發現大本營亂成一鍋粥、獨眼人間蒸發了。
悲憤之下,他趁着高層大亂鬥,翻查出了一些蛛絲馬跡——比如獨眼消失前,與疑似專項局的人有密切聯系;比如獨眼留下的通訊秘志裏說“得到什麽寶貝,馬上複明”。
刀疤臉神情癫狂:“是你們釣魚!我老大那麽善良的人!”
曾逢春:……你可能對善良有一些誤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