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七章
“進去吧,我有些餓了。”說完,我逃避似的轉身離開,把夜留在身後。有些窗戶紙捅破了,就不好糊弄了。
安陽跟上來:“我點了你喜歡吃的鹵雞爪。”
我應着:“好的。”心裏卻沒了食欲。
走進去,大家高談闊論好不熱鬧。說着不喝酒不喝酒的劉倩也飲了幾杯,紅着臉蛋向我貼來:“我家風風不喝酒,一會兒可以送我回家。”
對面的程曉微醺着:“煙熏孜然風流在,長空鷹飛月光白。”
“不對,開車的是安陽。長風,你可以喝一杯。”說着,劉倩就将自己的酒杯推給我。
我果斷拒之門外:“我一杯倒。”
大一萬般好奇,被室友拉着買了瓶白酒在寝室偷偷喝。透明的液體剛一入口,我就感覺熱辣刺舌,趕緊跑到衛生間漱口。可就沾了那麽一點,我回到自己的鋪上,就開始暈乎乎。一閉眼,一睜眼,已經是第二天。因為這件事,還被南宮玥好一通安全教育。
“一杯倒也有一杯的量。”她糾纏着不放手。
身後的安陽把酒杯拿過去直接倒進江波的杯中,冷冰冰的看着他,一個字“喝”。聽話的江波啥也沒說,一口幹。引得劉倩直豎大拇指,直叫英雄好漢。
看着時間差不多了,明天還要開工,于博然招呼着大家回家。酒量不好的劉倩直接倒在我的懷裏,盯着重影的我數星星。劉敏佳來拖她,她幹脆抱緊我的胳膊喊壞蛋。為了不引起騷亂,我和安陽負責把她送回家。
她橫躺在後座,呼呼大睡。我在副駕駛給南宮玥回信。安陽專心開車,順便問我:“這麽晚了,徐泳兒還不睡?”
“不是她,是南宮玥。”我糾正着,“她感覺胎動了,可能寶寶要提前出來了。”
“那趕緊住院。”她應着。
“嗯。他們這會兒就在收拾住院的東西。”沒想到她的二寶這麽心急。
“需要我去幫忙嗎?”她問着。
我回着:“不需要,他們提前都安排好了的。如果順利,明後兩天就可以見到寶寶了。”
“風風。”後座的劉倩突然坐起來叫嚷着,“我要和奶茶,只要草莓不要茶。”我扭頭看着她又栽在座椅上,搖着頭。
安陽把後窗搖下一些,夜的冷風灌進來,吹散了車廂裏的酒氣,也吹拂着不安分的劉倩。她嘤嘤嗚嗚不知道念什麽,只是沒有再一躍而起。
快要抵達劉倩家時,安陽靠邊停車,然後匆忙的去便利店買了酸奶回來遞給我:“一會兒給她喝一包,再送她上樓,免得她這副醉鬼樣吓到她的家裏人。”
車子再次啓動,我看着口袋裏的原味酸奶,想到了劉倩是有門禁的人。餘光瞟着安陽,還是她考慮的周全。不然身後這個醉鬼,怕是明天要被露宿街頭。
醉醺醺的劉倩吹了風,散了不少酒氣,再迷迷糊糊喝了包奶,眼睛要撐不撐,嘴裏的八卦卻張口就來:“你倆的cp我先嗑為敬。”說完,就作勢仰頭喝了一大碗酒,還不忘啧一聲:“這酒沒啥味道,你們不是買到假酒了吧。”
坐在她身邊的我黯然無語。另一邊的安陽則淡定的和她搭話:“酒在摟上,我們上去喝。”劉倩大腿一拍,借着酒勁跟她下車。我倆左右一架,扶着她上樓。
敲響她家的門,沒一會兒就被打開了。她媽穿着睡衣搖着蒲扇看着我們仨,然後把目光鎖定在了劉倩身上,語氣不兇卻特別具有殺傷力:“喲,還學會喝酒了。”她的鼻頭一抽:“嗯,白的,啤的,都有。”然後用一雙晶亮的眼睛看着我倆。我感覺汗毛噌的一下就豎了起來。
劉倩癡癡笑着:“媽,我在十二點之前準時回家了,呵呵。”
“倩倩回來了。”她爸從屋子裏出來。
她媽則轉身離開:“你女兒都成酒鬼了。”
我和安陽相互看着對方,不知道該不該進。好在她爸見到我們,連忙讓進門,感謝我們把劉倩送回家。把迷迷糊糊的她放在鋪上,瞟着客廳裏正襟危坐的她媽,我們倆不敢久留。
回到車裏,系好安全帶,我這才松了口氣:“怪不得她要按時回家。”她家的大老虎,不怒自威,那氣場,比母穎丹的母親還要盛。
“你媽媽不管你喝酒?”安陽把車開動。
我笑着:“我媽還讓我練酒量。說現在這個社會,白的沒個半斤,啤的不夠半打,都是對自己的不負責。”
“那你還一杯倒。”她反問着。
我又笑了:“可我爸說,女生,不喝就是對自己最大的保護。”然後,我就遇到了方正,有他在,哪還輪得到我喝酒。
安陽問着:“想什麽,這麽開心?”
“想到方正幫我擋酒,一出了ktv,他就狂吐。”然後,我就開始學着拒絕各種應酬。他總說我不懂事,錯過了很多好機會,但我卻覺得,既然是好機會,就應該配得上他的好。他給我接到的角色,我絕對不會怠慢。
“以後你的酒,我喝了。”安陽說得随意,我聽得在意。默默向她看去。她笑得沒有設防:“我剛回國就被派到省外工作。那段時間,白天上班,晚上應酬,可把我的酒量練起來了。人送外號,安三千。”
我呵呵笑着問:“你不是anan集團的繼承人?”
她回着:“繼承人也要有繼承人的資格。不然,董事們會放心把這麽大一個公司交給一個初出茅廬的後生?是我,我都會投上反對一票。”
“那你爸媽舍得?”從來不知道,含着金鑰匙出生的她也曾在不為人知的地方為自己的人生而努力。她英朗的側面,透着果敢的堅韌。想來,這一顆懸挂高空的驕陽也都有着自己的不勝寒。如果可以,我想摸摸她的頭。
“我爸也是這麽歷練出來的。”她談笑着,“我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
“不好意思。”一絲愧疚漫過心頭。
她言笑晏晏:“如果她還在,應該會和我爸一樣,鼓勵我在外好好磨練,回來才不會輕易被擊垮。畢竟,觊觎我的人太多了。”
我的腦海裏立馬浮現電視裏大家族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簡直就是沒有硝煙的戰場。一不留神,就有可能被暗箭所傷,還不知道出處。不禁對安陽生出了憐憫之心。
“好在,安家不內亂。”她補充着,我稍稍為她放松,聽她侃侃而談:“二伯家的安博、安蔚和安志,都喜歡我這個大姐。小時候,排着輪子讓我陪他們玩。”
“安蔚。”我一念出口,就想起了簽約時的法律顧問。
她道:“對,她是我的二妹。人冷心不冷,喜歡追歐巴。”聽我噗嗤一笑,她又繼續:“大弟安博,在公司市場部。三弟安志,在一高中教物理。”
“我還以為你們家族會是。”
我還沒說完,她就搶答了:“龍争虎鬥,争權奪利。”我哈哈笑着,她坦然講着:“我們家可能是遺傳,一直都是齊心協力,相輔相成。Anan才會越做越大。長風,你們家呢?”
這話風轉得快,但我接得住:“我們家我是獨生,沒有兄弟姊妹。我爸那邊有兩個堂哥,但都不在一個城市,就過年的時候打個照面,聯系不多。我媽也是獨生。所以我們家就簡單的多。”這樣簡單的人際關系,我覺得挺好的。
“你一個人在出來工作,你爸媽沒讓你回去?”她繼續發問。
我繼續回答:“他們尊重我的意願。尤其是上了大學以後。”
當初填志願,我媽希望我就填本省,我爸一個勁的反對,說女孩子就應該出去看看,免得束縛了眼界。結果我一去不複返。簽約樂享後,逢連過節都不一定能回家。我媽還拿着這事揶揄我爸。我爸總是笑哈哈:長風長風,就該随了風兒的自由。
現在想來,我是何其有幸,生在了這樣的家裏。
“就算我爸過世了,我媽一個人在老家,她也希望我能在自己喜歡的地方做喜歡的事。”我還清楚的記得,她送我出門時,眼裏藏着淚光。我知道,她不舍,但她更不願折了我的翅,将我捆綁在身邊,兩個人都沒了喜樂。
“你很幸福。”她表揚着。
我毫不謙虛的受着:“我也這麽認為。”
車子駛進小區,萬籁俱靜。我們倆有說有笑的回家。洗完澡,她熱了杯牛奶給我,然後看着我把牛奶喝完才離開。
我躺在鋪上,翻看梓楠的微博,她寫道:感謝東籬家族的照顧,我會繼續不忘初心,砥砺前行,望大家繼續喜歡和支持我。配了張她在《東籬采菊》的合影。衣着簡單,笑得開心。
她的确是個可愛的小妹妹。當初方正看到她就輕飄飄的說了一句:真像你。
一直沒想通,他為什麽會這麽說。現在看來,她确實有幾分像剛進圈的我,認真、努力,還會笑。只是脾氣比我暴躁了些。我給她點了個贊。希望她如自己所言,不忘初心,還能夠樂享生活,一直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