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B市義和醫院。

整個28樓被封鎖，進出口有專人看守，他們的後腰微微凸起，露出槍支的形狀。專家醫療團隊和醫護人員精神高度集中，密切關注着老人的病情變化。

第一次手術歷經7個小時，老人肝上的巨大腫瘤被切除，但還有小腫瘤，這些小腫瘤，如果全都切了，肝體積不夠，會影響到肝功能和肝髒血管。最後，專家團隊在保留肝體積的情況下，盡量多切，小部分病竈殘留，另做治療規劃。

老人病情穩定下來，他們恢複和外界的聯系已經是半個月後。

賀青岑拿回手機發現手機已經沒電關機了，手機充上電，開機後，他想撥打葉可塵的電話，可手機馬上震動起來，一連串的消息和短信不停地彈出來。

他看到葉可塵給他打了十多個電話，微信消息最後一條是：青哥，我爸走了。

賀青岑看得心裏咯噔一下，知道葉傑軍的身份後，他對葉傑軍有怨恨，對他的離世，沒有太大的觸動，但是他知道葉可塵對葉傑軍的感情很深厚，葉傑軍的離世，對他的打擊會很大。

他馬上回撥葉可塵的電話，可是一直關機，無法接通，他又打了葉真的電話。

葉真因為她爸要和葉可塵争葉傑軍的遺産的事，深覺愧對葉可塵，已經好久沒聯系他了，只告訴他葉可塵現在不在南埌村住。

賀青岑又打給梁醫生，梁醫生說：“可塵啊？一個多星期前來他醫院向我們告別，現在應該已經回他原來上班的城市了吧。”

賀青岑再次給葉可塵打電話，依然是關機，微信消息發不出去，是一個紅色感嘆號。

俊眉緊蹙，賀青岑想起蘇尚安，一個電話過去。

“幫我打個電話給可塵，讓他給我回電話。”

蘇尚安正在開會，瞥了眼正前方的蘇爺爺，摁斷電話，發了條微信消息過去：在開會，你這是什麽情況？

賀青岑：急事，找個理由出會議室，幫我打他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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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尚安看了眼一臉嚴肅盯着他的蘇爺爺，笑笑，低頭搜索，不一會，他給賀青岑回消息：老賀，老爺子動過我手機，我找不到可塵的電話和微信了。

賀青岑眉頭皺得快打結了，這是楊超助理來找他，未等他開口，賀青岑先一步說道：“田助理，方便借你手機用一下嗎？”

田助理看看他手裏的手機，雖有不解，但還是馬上把自己的手機解鎖遞過去，“方便，你随便用。”

賀青岑用他的手機撥葉可塵的電話，期待中的嗓音沒有響起，只有系統的機械音：你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賀青岑把田助理的手機給回他，“謝謝！”

田助理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焦急的表情，心裏好奇，但還是把楊超的話傳遞道：“師兄，老師讓你過去一下。”

經過一系列的治療和第二次手術，把老人體內殘餘的病竈切除，病情逐步往好方向發展，醫療專家組解散，各自回歸各自崗位，已經是一個多月後。

解散那天，楊超把賀青岑叫到辦公室，“青岑，這次治療，上面和專家組都非常認可你，你之前去S市是因為你姑姑，現在你姑姑已經不在了，你要不要考慮一下調職過來？中順和義和都是好醫院，但是B市畢竟是首都，影響力還是有一定差距的。我年紀大了，院長這個位置坐不了幾年了，但幫扶你還是足夠的。”

頭發花白的恩師推心置腹地為他考慮前途，賀青岑心裏動容，但他現在只想先把葉可塵找到，“老師，您的話我會認真考慮的，我有急事，我現在得先走了。”

楊超已經猜了個大概，笑道：“恢複和外界聯系的這一個多月，你手機不離身，怎麽，遇上喜歡的人了？”

賀青岑也不隐瞞，“嗯，遇到了，但我現在聯系不上他，有機會我帶他來看你。”

楊超對他揮揮手，“去吧，去吧。”

賀青岑拿了行李直奔機場，買了最近飛往瑢市的機票。

賀青岑到了瑢市，付清昂貴的停車費後，開着之前停放在機場的車回了岩城，根據之前的記憶，他很快就找到了葉傑軍在市區的房子。問了一個阿姨，得知葉家的房子在三樓西邊，他三步化作兩步，蹿到三樓。

可是敲門敲了很久都沒人應，東邊的一位老人聽到聲響，開門看過來，“年輕，你找誰？”

賀青岑：“阿伯，我找葉可塵，他在家嗎？”

老人：“你找可塵啊，他不在家，去外地了。”

賀青岑追問道：“您知道他去哪裏了嗎？”

老人：“應該是G市吧，他在G市上班。”

謝過老人，賀青岑又驅車往南埌村，葉家的大門鎖着，從圍牆看進去，之前擺着躺椅和桌子的前院空蕩蕩的，只剩下圍牆邊的綠植和花。

轉身往民宿走去，葉真看到他，很驚訝，“賀先生，你回來了？”

賀青岑直接問道：“葉老板，你知道可塵在G市的地址嗎？”

葉真搖搖頭，“不知道，你找他可以打他電話啊。”

賀青岑：“電話打不通。”

葉真猶豫了一下，“我試試。”

關機。

葉真為難地看着他。

賀青岑在心裏嘆了口氣，上去把房間裏僅剩的一點東西收拾好，讓葉真退房。

從南埌村出來，賀青岑拐進了果園。

李清源嘴裏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剛收工回來，看到他，“喲，稀客。”

賀青岑靜立在車邊，“李老板，可塵在G市的地址是？”

李清源看了看風塵仆仆的他，“我不知道他在G市的地址。”

賀青岑看着他，“那可以麻煩李老板打電話問一下嗎？”

葉傑軍去世前，李清源沒看到和青春呢，葉傑軍的追悼會上，也沒看到他，葉可塵明明去的是S市，現在他卻問他在G市的地址，很明顯，葉可塵沒有告訴他，他去了S 市。

李清源不知道他們兩個怎麽了，但葉可塵沒有告訴賀青岑的事，他肯定也不會多嘴告訴他，“賀先生，抱歉，我不能告訴你。”

賀青岑和他對視了五秒，知道他是不會說的了，“打擾了！”

轉身上車離開。

安葬完葉傑軍，葉可塵正式到分校報到，因為是新校區，雖然已經完成了招生，但還是有很多籌備工作需要完成。因為葉可塵之前當過班主任，教導主任讓他繼續做班主任。

班主任比一般的任課老師要忙的工作多很多，光是完善學生的學籍信息就夠葉可塵忙得暈頭轉向。都是新生，很多學生的信息登記不完整，需要他一個個打電話給家長确認。

同事林州放了瓶礦泉水到他桌面，“葉老師，看你打了一上午電話，喝口水。”

“謝謝！”葉可塵擰開瓶蓋，喝了兩口水，其實他并不渴望，因為打了一上午電話，接聽的沒幾個，很多甚至直接挂斷。

林州看了眼他因喝水而滑動的喉結，提出邀約，“一起去教師食堂吃飯？”

葉可塵點點頭，“好啊！”

他們學校隸屬于知名的育禾教育集團，每個分校都設立有初中部和高中部，學校面積很多，設立了各種先進的多功能教室、運動場、圖書館，從高中部到食堂走路要十分鐘。

食堂是單獨的一棟樓，一二三樓是學生食堂，四樓是教師食堂，五樓是宴會廳，教師聚餐、接待來賓，一般在五樓。

坐電梯上到四樓，葉可塵打了份米飯套餐，林州要了和他一樣的套餐，他們端着餐盤找座位的時候，年級長喊了他們一聲，“葉老師、林老師，坐這。”

年級長年近五十，是S市本地人，一頭夾雜着白發的頭發盤了起來，帶着一副銀邊眼鏡，平和地問道：“學籍完善工作進行得怎麽樣了？”

林州是數學老師，也是班主任，接話道：“完善得差不多了。”

年級長點點頭，看向葉可塵，葉可塵回道：“進行得不太順利，很多家長不接電話。”

年級長輕輕點點頭，想起葉可塵之前給她打電話時的來電地址顯示，“葉老師，你是用你之前在G市的人電話給家長打電話的嗎？”

葉可塵一聽，馬上明白過來，“家長們不接電話，難道是看到我的電話是異地號碼，以為是騷擾電話？”

林州直點頭，“應該是的，現在的騷擾電話太多了，我看到異地來電的陌生號碼，都是直接挂斷，之前班主任是誰不确定，家長們沒有存你的號碼，很可能把你的電話當做騷擾電話了。”

葉可塵無奈一笑。

年級長也笑道：“你以後長時間在這邊，還是開一個本地的號碼吧，方便一些。”

葉可塵利用午休的時間去營業廳辦了一個新號碼，辦完新號碼，路過一個手機店，想起現在用的這臺手機充電口接觸不良，老是充不上電，鬧心得很，幹脆又進去新買一個手機，把新卡裝了進去。

下午回到辦公室，用新號碼給家長打電話，這下子家長基本都接了，順利完成了學籍完善工作。晚上，回到公寓，把舊手機的通訊錄備份到新手機時，看到賀青岑的號碼，他愣神了一會，手指在删除按鍵上猶豫良久還是沒有按下去，他記得他的號碼，删除沒用。

最後，在新手機登錄微信的時候，他又看到了置頂的微信框，最後一條消息是他發的：青哥，我爸走了。

賀青岑沒有回複。

葉可塵長按對話框，取消了置頂，想了想，點進頭像，點右上角的三個點，對着最底下紅色的“删除”二字看了良久，最後輕輕點了下去......

臨睡前，他在新手機上設置了鬧鐘，把舊手機關機，放進了抽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