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嗯,我關心

第33章 “嗯,我關心。”

姜烯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門,等董酥白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手機又在響,他以為還是于詩然的電話,拿起來一看,竟然是居南跟曲清北還有一些圈內好友發來的微信。

他當即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們當公衆人物的,不怕有人發消息,就怕有人在同一時間一起發消息。這種陣仗,多半是出問題了。

果不其然,聊天框裏除了寧從眼尖看出是誰,問了句“是不是吵架了”之外,剩下的個個都是跟他打聽昨天晚上是怎麽回事。

昨晚?

他有所感應地點開微博熱搜,前兩條赫然就寫着——董酥白進警察局、董酥白深夜路邊與人争執。

底下視頻裏是他跟姜烯從警察局出來,到他一氣之下開車離開的倍速剪輯。還好視頻拍攝角度隔得很遠,看不清人臉。

三兩句也說不明白經過,他幹脆一個電話打到居南手機上,把昨晚的事大致跟他複述了一遍,言語中沒透露姜烯的名字,只用了朋友帶過。

這種事娛樂圈裏少見多怪,什麽真假不辨的東西都能拉出來給個“爆”,居南能處理好,蹦不出什麽水花就權當給電影熱度添磚加瓦了。

挨個回完微信裏的消息,他坐車回劇組,跟導演商量着能不能趕拍幾天的戲份好讓他空出半天去趟醫院。導演也不是個蠻不講理的人,急事請假合情合理,便點着頭答應下來。

按部就班地忙完兩天,董酥白總算騰出了一早上的時間。

姜烯昨天就把董國安的體檢報告發給他看過了,老人家身體好得很,除了血糖有點偏高外能吃能喝能睡的沒什麽別的毛病。

車子拐進馬路口,他看着導航上的海鮮市場離這裏不遠,便想買點蝦回去煲粥。早上七點多的天也才剛剛亮,路上車多,但沒什麽行人,眼眶定格的每一處角落都像是幅寧靜的畫像。

董酥白停在紅綠燈前換選着耳機裏放的歌,偏頭打量并排停在身邊的車輛,視線卻不自覺落在路邊的一處倉庫那,手上的動作頓時停了下來。還是後車司機催了幾下喇叭他才看到燈綠了,開過馬路找了個路口又掉頭回去。

倉庫門口停着輛送箱裝水的大貨車,從車廂側面開門連接地面搭了兩塊長木板。一個看着五十歲上下的男人正彎腰背着四箱水,從木板上把東西卸在倉庫裏依次碼好。

來來往往幾個來回,他灌下半瓶水緩了陣,又伸手去夠貨車邊緣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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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手上力氣沒給足,那箱水卡在邊緣晃動了兩下,突然整個向他砸來。得虧被人眼疾手快從底下拖住,不然高低要砸出幾塊淤青。

“李叔你小心點,不差這一會兒,砸到頭這一天賺的錢都不夠你看病的。”

姜烯穩穩把水搬到地上,不知從那摸出一罐飲料遞給他。

李全操着一嘴不标準的普通話,樂呵呵地跟他幹了杯:“怎麽不差這一箱了,多搬一箱就多賺一點錢,積少成多日子不就好過了,我可還有老婆姑娘呢。”

他摘掉帽子抹了把汗:“你呢,最近都沒怎麽見你來,來的都是另外那個孩子。”

“我這兩天有事,以後也不一定天天來。”姜烯抽了張紙巾蓋在脖子上,把裏面最後一張給他。

“還是你們年輕人體力好,能多打兩份工。”李全言語間有些羨慕,末了又嘆了聲氣,“我老喽,幹一天下來也沒剩什麽力氣,好在這個老板人好,給的錢是我見過最多的了。”

姜烯往後靠在鐵板上,好笑道:“李叔你多謙虛啊,你體力不知道比我好多少,我跑四五趟就得歇幾分鐘,你是恨不得一天都不停。”

“那是。”李全咧開嘴大笑兩聲,搖着飲料把最後一口喝下,“我多大你多大?我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還多,可不得比你厲害點。”

姜烯見他說得高興,也附和地沖他鼓了鼓掌,目送他重新開始新一輪的幹活。

易拉罐裏還有大半瓶沒喝,姜烯點開計算器邊算邊慢慢抿着。

劇組的龍套演員一般是按天算工資,最高也就幾百一天,但當時導演着急用人,給他開的一口價就是五千,還承諾可以一次付清。他趁這兩天請假,剛好抽時間去養老院把這個月剩下的費用補齊,數字删删減減,最後留在屏幕上的,也就不到八百塊錢。

他又算了幾遍,也說不清是什麽心情,就像一把無形的重錘壓在身上,可沒多一會兒又自行消失,換成另一股力量拉他起來繼續生活。他順手截了張圖存在相冊,長這麽大還怎麽沒為錢發過愁,現在倒是體會了個淋漓盡致。

轉頭看了眼車上不到半廂的貨,感覺也就幾十分鐘的事,搬完剛好夠時間去醫院。他按了按發酸的手臂,剛借着車門的力站起身,熟悉的鈴聲就從口袋裏傳了出來。

是他給董酥白設置的專屬鈴聲。

“哥哥?”他喊了一聲。

電話那邊沉默了好一會兒,董酥白的聲音帶着他慣有的從容。黑車停在馬路邊的樹影下,靜靜看着對面接起電話的人。

“你在哪?”

姜烯左右看了看,盡可能選了個附近的位置:“我在領航路這邊買早餐,一會兒準備帶去醫院給叔叔阿姨。”

又是一小段時間的沉默,姜烯直覺董酥白現在心情不是特別好,頓了一陣,又問道:“你昨天不是說早上九點多從劇組出發嗎,快到了嗎?要不要給你也帶點吃的?”

“不用了。”董酥白搖上車窗,“我提早出門了,現在在領航路這邊的海鮮市場,你發個定位給我,我順路過去接你。”

姜烯從他那句“領航路”出來時就倒吸一口涼氣,趕緊四處轉着看了圈,确定視野範圍內沒人後才應了聲好。

挂電話的時候李全剛好過來搬第二趟,他連忙跟人說有事要先走,多跑了幾步繞到一家早餐店前才發了定位過去。

董酥白是幾分鐘後把車停在跟前的,姜烯拎着一大袋包子上了車,挑了一個三鮮的塞到他嘴裏:“吃早飯了嗎?”

“還沒。”董酥白咬了一口,見他看着自己笑,剛打好的滿腔腹稿又說不出口了,空出手拿着包子一路無言地開去了醫院。

住院部是單獨一棟樓,董國安的病房在六樓,兩人上去的時候剛好撞見于詩然提着熱水壺從茶水間回來。

看到兩人她眼睛頓時眯成一條線:“怎麽早就來啦?都說了你爸沒事讓你別着急,你們工作這麽忙還麻煩小姜在這陪我們這麽幾天。”

“哪裏的話,我陪阿姨不是天經地義的嗎。”姜烯讨巧地挽住她的手,把人逗得合不攏嘴。

董酥白跟在兩人身後進了病房,掩在口罩後的神情也松緩了不少。

“你爸啊天天跟我鬧着說要出院呢,說再不出院他就要被醫院的消毒水味腌透了。”

于詩然一手拉着一個把他們帶進去,董國安架着右腿正跟同房的病友骈天骈地,扭頭瞅見三人,立馬笑着介紹道:“喏,我倆兒子來了。”

病友也是個中年大叔,應聲看過去,“哎呦”了一聲,彎起眼睛一臉羨慕。

“爸,你腿怎麽樣了?”

“早就好了,我都跟你媽說好幾回了,趕緊給我辦出院,家裏養的花都要蔫巴了。”董國安腿上還打了石膏,但看着精神确實挺好。

董酥白不方便摘口罩,也拗不過他一看到自己就催着要出院,果斷喊來醫生做了個綜合判定。等醫生翻看手裏的病歷單點下頭後,他才跟着出去辦理出院手續。

姜烯也跟他一起出了門,走到下樓拐角時,險些跟一個埋頭趕路的護士撞在一起。那護士擡頭看見姜烯,先是疑惑地“嗯”了一聲,随後腦子裏湧上些印象,順嘴就說了一句。

“是你啊。”

姜烯也認出她是之前自己執意出院時幫他辦理手續的護士,走前幾步跟她打了招呼。她手裏抱着病歷本顯然還有急事,也沒多說,互相點了頭就又匆匆往病房走。

董酥白的視線只在兩人身上停了一瞬,随後便跟着不見影子的醫生下樓去了大廳。期間時不時有人朝這邊投來目光,還有卡着視角偷偷拍照的,多半是認出來了。

出院手續辦起來繁瑣,即便兩人動作再快也用了半個多小時。董酥白把單子折好拿在手上,上了六樓卻不着急回去,而是拉着姜烯在樓梯口停住。

“怎麽了?”姜烯疑惑問道,“還有什麽忘了嗎?”

董酥白抿了下嘴,望向他:“你跟剛剛那個護士認識嗎?”

“不認識。”

姜烯搖了搖頭,反應過來他為什麽這麽問後又湊近他噙着笑:“哥哥,你這麽關心我的嗎,一點小動靜都能注意到啊?”

他這話本就打着逗逗他的念頭,以為這人還是會跟以前一樣一口反駁說沒有。卻沒料到董酥白聽完後緩緩點了點頭,像是下了什麽決心,夾着單據的手肘随意搭在扶手上。

“嗯,我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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