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鏡花水月
第80章 鏡花水月
鑒于家裏最能張羅的兩個女人也無計可施了,紀翎和賀琢只能親自開始着手準備自己的婚禮。賀琢的工作還好,紀翎要是真忙起來簡直是忙得要命,兩人常常是一下班就在賀琢定好的某家餐廳門口會和,匆匆用過晚飯就馬不停蹄地趕往一個又一個的婚慶公司。
好在沒過兩天祝若旸就和沈钺從國外趕回來了,賀琢之前一直都嫌小羊龜毛,一句話要唠唠叨叨說上無數遍,只有沈钺能受得了他。
但是現在,他從來沒有這麽感謝過祝若旸的細心和耐心,畢竟也就兩人的婚禮計劃全都仰仗這只耐心的小羊了。
距離婚禮還有三天的時候,一對新人在祝若旸的指示下被沈钺死死釘在了沙發上。
小羊眉頭緊鎖,手裏的紙在地板上滾得老長,沙發上的兩個人困得互相靠都靠不住,但是只要他倆敢把眼睛閉一下,下一秒沈钺就會面無表情地給他倆來上一腳。
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我和我老婆蜜月都沒過完就來幫你倆準備婚禮了,你倆現在還有臉在這兒睡覺。”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
賀琢手裏端着家裏的最後一口咖啡,在看到紀翎眼巴巴地小眼神後又忍痛割愛遞給了他,後者接過去一飲而盡,然後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句:“這是熱可可。”
賀琢睜開惺忪的睡眼:“媽的,我還以為是自己困得出現幻覺了,原來真是巧克力啊。”
紀翎坐在地板上,找到着沈钺看不見的死角,把頭靠在賀琢的膝蓋上想借機眯一會。下一秒,他後腦勺傳來一陣劇痛。
他怒不可遏地站起來瞪着賀琢,後者哈欠連連地給他道歉:“老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全怪沈钺這個逼。”
沈钺手裏拿着一個塑料小錘,臉上挂着一出陰暗的笑容,“不好意思,職業病犯了,想給你倆測測膝跳反射。”
祝若旸跪坐在茶幾前,仿佛全然沒有感受到自己身後劍拔弩張的氣氛,一邊喃喃自語一邊給自己面前的清單上打勾。
“司儀有了,花童……啊,是賀竺和我弟弟,婚禮用車搞定了,迎親的人……不夠也沒關系,到時候從我爸手底下抽幾個就是了,我看看還有什麽?啊,伴郎!”
賀琢尴尬地搓搓臉,“怎麽把這茬忘了,你和沈钺結婚的時候是請了幾個伴郎來着?”
Advertisement
祝若旸沈钺對視一眼,後者臉上浮現出一絲微妙的苦笑。
雖說祝沈兩家也算得上是世家了,祝家這邊把控着黑道上的勢力,沈家在政界也算得上說一不二,但是祝父一想到就是這個狐貍家族把自己的小羊羔拐跑了還是難免牙根癢癢,所以那天的婚禮辦得又氣派又震撼。
來參加婚禮的人哪見過這個陣仗,一衆賓客提前到了禮堂應是沒敢進,伸脖瞪眼
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名堂——
雖然禮堂名字是“連理枝”,橫看豎看怎麽都是“黑龍會”吧。
等到給雙方父母敬茶的時候更不用說,二十多個黑西裝冷着俊臉在祝若旸左邊一列排開,一開始還有人小聲嘀咕說結個婚用得着這麽多保镖嗎,後來才知道人家有名字,叫伴娘團。
行。
賓客忐忑,新郎更緊張。沈钺面上沉靜如水,其實西裝褲下已經快兩股戰戰了。
不知道是故意還是巧合,兩個父親的椅子擺得格外高。
祝父年近五十卻依舊保養得很好,只有細看才會在眼周發現幾不可察的細紋,居高臨下盯人的時候更顯得壓迫感十足。
他丈夫坐在旁邊,身材高大像個小山。聽說他之前是祝父之前的下屬,冷眉冷眼眉目周正,如果不是祝若旸親口和沈钺說,他這輩子恐怕也想不到這個男人會在祝父放狠話說不要他的時候哭得大雨滂沱。
房間裏安靜得連呼吸聲都能聽見,攝影師站在三腳架旁邊臉色發綠。以前只嫌結婚太鬧,從來不知道還能有人家把婚禮辦成這樣。
他看着設備上閃爍的小紅點心裏是七上八下,旁邊的“伴娘團”個個腰間鼓鼓囊囊,要真算起來,房間裏的槍恐怕比人都多,自己還在這兒傻乎乎地錄呢,一會要真是發作起來,新郎下一個豈不是就是自己這個關鍵人證?
沈钺高高舉起茶,遞到祝父面前,他緩緩張開嘴,房間裏的人屏住了呼吸。
“給岳父敬茶,謝謝您願意把若旸交到我的手裏,兒子祝您身體康健,萬事如意。”
左邊的岳母欲言又止,最後繃着臉沒說話,長發美人則終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笑容。
他接過茶喝了一口,然後端端正正地放在自己旁邊的小幾上,聲調不徐不急:“不錯,挺聰明,好好對若旸,知道嗎?”
一屋子的人松了一口氣。
賀琢紀翎也在現場,新郎尚且緊張得手抖,賀琢這個作為伴郎還有諸多惹怒祝若旸前科的人更不用說了。
紀翎看出他有點緊張,便貼心地牽住他的手,剛好祝父從他倆身邊走過,看到兩人交握的雙手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忍不住撂下一句話:“又是一個撿着便宜的。”
賀琢不知道從來突然來了勇氣,絲毫不懼地迎上他的目光,“謝謝您,但是我們家有句名言——便宜不占王八蛋。”
祝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紀翎尴尬地陪着笑,在祝父走遠後用胳膊肘在賀琢胸前來了重重的一下。
*
好不容易熬到後半夜,祝若旸終于有了想要離開的意思。
賀琢和紀翎殷勤起身送客,沒想到門口的地板鋪得太長,祝若旸在換鞋的時候突然絆了一下,然後不小心碰開了隔壁衣帽間的門,門口的小盒子應聲而落。
在衆目睽睽之下,盒子裏露出一件輪廓清晰的雪白醫生外套。
但又和正規的有所不同,這件不僅沒有扣子,而且衣尾開叉,前襟短得出奇。
一對已婚,一對訂婚,幾人一眼就能看到來這東西存在的目的為何。
沈钺滿臉都是揶揄笑意,“請問你倆誰是醫生?”
紀翎臉上的熱氣簡直竄到了天靈蓋,賀琢率先搶過衣服,然後一臉正氣地凜然開口:“收起你腦子裏那些污穢的想法,這是我和我老婆排練戲劇的道具服!”
沈钺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哦,明白了。”
他轉而看着下面露出的那一對帶着夾子的小鈴铛,“這個呢?也是你倆戲劇的一部分?”
這下連賀琢也不得不臉紅了,他結結巴巴地開口:“這是個試驗……”
紀翎心有靈犀,吭吭哧哧補充:“有個試驗是搖鈴讓狗分泌唾液……”
賀琢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對、對!我演那條狗。”
紀翎幹巴巴補充:“我演醫生。”
沈钺:“……”
祝若旸:“……”
真是天塌下來都他媽的有你倆的嘴頂着。
賀琢最見不得老婆吃癟的樣子,急赤白臉地嚷嚷:“怎麽?有問題嗎?”
沈钺趕緊把手搭在門把手上,“沒問題,沒有問題,那什麽,好好排練哈,祝你倆早日得獎。”
*
一直等到跑車在車庫裏熄火,沈钺複雜的心情才漸漸平息下來。頂部燈光亮起,他這才發現副駕駛的祝若旸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怎麽了?”
“老公,”祝若旸轉了過來,眼睛亮晶晶的:“我剛才在盒子底看到一個毛絨手铐。”
沈钺剛端起礦泉水瓶喝了一口,聞聲差點全噴出來:“你……”
祝若旸繼續沉思,然後補充了一句:“哪出戲會用到這個呢?”
沈钺:“不清楚,不過不管哪出戲,咱倆是肯定會在裏面出現的。”
祝若旸滿臉茫然,“為什麽?”
“你沒發現嗎?”沈钺痛心疾首地轉過頭:“從高中開始,咱倆就是他倆play的一環。”
祝若旸摸摸他的胳膊以示安慰,“往好了想,那咱倆也算老戲骨了。”
沈钺:“……”
神他媽老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