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百七十五天
第一百七十五天
決賽的主題并沒有立即公布,反而是要求所有晉級選手前往Y國,當面公布。
肖嶼柔從晉級的歡喜中回過神來時已經過去了好幾個小時,他有點失神地摸着自己的肚子。
時間越來越久,他的肚子肉眼可見地增大起來。
有時候看到外人異樣的眼光他總是會忍不住遮住自己的肚子,想着快點離開。
他不知道那些人是如何看待一個懷孕的男人,但是在他自己看來,這很畸形。
可是随着這個小生命的成長,他也越發割舍不下他。
一個用自己肉身孕育的孩子,就算未曾見過面容,也還是會心中充滿期許,想象着它将來出生時的模樣。
這很矛盾。
而且他害怕,當他需要站在衆人面前講解的時候,那些人會不會用異樣的眼光看向自己。
晉級的欣喜很快就被這些煩雜的念頭所侵占掉,他感覺自己猶如陷進了一個死胡同,想要掙紮着前行,卻又看不到離開的道路。
兩天過後,晉級的設計師全都站在主辦方指定的房間裏。
因為只允許設計師入場,所以沈轶被攔在外面進不來,只能在外面幹等着。
過了好一會,人陸陸續續都到場了。
主辦方的負責人按時出現在幾人的面前。
“首先恭喜各位成功晉級決賽,我是這次比賽的主要負責人溫德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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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德爾說着擡手示意衆人将目光轉向他們身後的白色小屋,“這就是本次決賽的主題,我們在其他樓層也安排了一模一樣的白色小屋供各位使用。”
“三個月後,各位将公布你們的設計,進行對決,我們的評委也會公平公正地給你們打分,期待各位的表現。”
“出去之後我的助理會将各位的白色小屋位置告訴你們,你們可以放心,我們絕對會嚴格保守你們的設計,不會有一絲纰漏,各位可以放心地盡情創作。”
溫德爾介紹完比賽要求之後便離開了,肖嶼柔也跟着後腳一起離開。
沈轶站在外面看到肖嶼柔出來,連忙走上前,“怎麽樣,你們比賽的主題是什麽,很難嗎?”
肖嶼柔搖了搖頭還沒有說,一旁便有人走了上來,“請問是肖先生嗎?”
“是我。”
“請随我來。”
……
“這裏就是您的小屋,這是您的門卡,這卡一共就兩張,我們主辦方保留一張備用,另外一張在你們手上,請小心保管。”
說完那人便離開了,沈轶看着很好奇,“這裏面是什麽啊,這麽神秘,快打開看看。”
門開後,裏面是一片廣闊的空間,中間就是肖嶼柔剛剛看到過的白色小屋,規格一模一樣,一點不差。
“這裏面就只有這小屋,難道這就是你們的主題,還可以這樣出題目?”沈轶好奇道。
肖嶼柔點頭,“沒錯,這就是決賽的主題,一間白色小屋,想要如何創作都可以。”
對于室內燈光設計,要考慮的東西會比室外多上很多,主人家的要求,室內燈光的布局,折射情況等等都是限制室內燈光設計的因素。
而且越狹小的空間,可以做的設計就越少,一旦過多就會繁雜。
眼前這間白色小屋有25平方米,裏面包括了一客一卧一廚一衛四個房間,甚至還有一個小小的陽臺。
這種套間的室內燈光設計,每個設計師都做過,但是想要創造獨特的風格新意就難了。
沈轶看着肖嶼柔站在小屋內思索的神情,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時間還很充裕,也不急于這一時,快到飯點了,先去吃飯吧。”
肖嶼柔還想說什麽,沈轶直接就拉着他出去,壓根不給他拒絕的機會。
食物是一個很好的安慰品,而且随着懷孕月份的增加,肖嶼柔的食欲越來越好,吃的也更多了。
一整頓飯下來,煩惱也少了不少。
肖嶼柔吃完後整個人懶懶地躺在沙發上,一點都不想動。
最近他越發覺得自己變懶了,吃飽喝足,困感就上來了。
“困了就去床上睡,躺在這裏伸展不開。”沈轶坐在肖嶼柔對面溫柔地說道。
可惜肖嶼柔整個人懶洋洋的,一點都不想挪動位置,最後還是沈轶抱着他回到床上。
碰到床的時候肖嶼柔已經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了,沈轶就側着身子躺在他旁邊,安靜地看着他。
“肖嶼柔,你會不會覺得這個孩子是個累贅?”沈轶只敢在他睡着的時候輕聲詢問。
他知道肖嶼柔心裏在想什麽,之前的兩場比賽都只需要作品就好了,可是這一次卻是要設計者登臺講解。
将自己作為男人懷孕的情況攤在衆人面前,接受他們審視的目光,沈轶自問自己也确實心存畏懼。
他自私地困住他,讓他留下這個孩子,借此綁住他,他一直都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可是當他看到肖嶼柔害怕怯弱的樣子,畏懼衆人的目光,他突然後悔了。
他愛的人追求的夢想,卻因為他的自私而陷入了困境。
……
肖嶼柔是被一股香氣激醒的。
他緩緩睜開眼睛就看到自己的面前擺着一碗熟悉的煲湯。
那頭沈轶察覺到肖嶼柔醒過來,拿着手裏的照片來到他身邊,“嘗嘗這湯,許久沒喝了吧,我這手藝應該沒有退步吧。”
肖嶼柔确實覺得沈轶煲湯技術不錯,味道醇厚,簡單來說就是很好喝。
“你手上這是什麽照片?”肖嶼柔好奇地問道。
沈轶聞言将照片一張一張地攤在桌面上,“這些是我下午拍的白色小屋內部結構的照片,方便你參考,而且我已經讓人通過這些照片來構建白色小屋的模型,到時候你就可以通過虛拟模型來設計燈光了,也省得來回跑,更加方便。”
這點肖嶼柔也想到了,不過他沒有想到沈轶和自己有一樣的想法并且執行力這麽快。
“你這速度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這一覺睡醒你就做完了。”
沈轶聞言得意地湊到肖嶼柔面前,“那我這麽給力,是不是應該給點小小的獎勵啊!”
“可以啊,你過來!”
沈轶聽着肖嶼柔這上揚的尾音就知道他想要耍壞,不過他還是很配合地湊了過去。
随後他就得到了肖嶼柔一個很實心的臉頰吻。
如果忽略掉肖嶼柔嘴邊還帶着的少許油星就更好了。
沈轶抽出紙給肖嶼柔的嘴角好好擦了一下,随後才把自己臉上的油擦掉,笑道:“你這行為幼不幼稚,跟小孩子似的。”
聽到這話肖嶼柔突然愣了一下,什麽時候開始他已經習慣了沈轶的照顧,習慣了他對自己的包容,在他面前也會開始流露出不那麽成熟穩重的一面。
沈轶見肖嶼柔走神,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想什麽事情這麽認真?”
肖嶼柔回過神看向沈轶,搖了搖頭,“沒什麽。”
很快肖嶼柔便投入到白色小屋的設計中去,這些煩心的事情被他放到一邊去了。
虛拟模型很快就發送過來,肖嶼柔就着模型開始構思具體的設計方案。
一旦工作起來就仿佛是要和椅子綁在一起似的。
沈轶坐在一旁看着肖嶼柔時不時眉頭緊縮,又時不時将剛剛想到的思路劃掉,好幾天了,還是沒想好到底該如何下手。
肖嶼柔看着電腦前依舊空空如也的設計方案,煩躁地靠在椅子上,仰頭看天。
沈轶見狀上前一把轉動肖嶼柔的椅子讓他和自己面對面,“整天待在屋子裏面靈感是不會找上門的,走,我帶你出去溜溜。”
肖嶼柔想了想,同意了。
他确實需要外出找找靈感了。
沈轶開車帶他來到Y國著名的音樂廣場,還沒打開車門,音樂聲就傳過來了。
遠處的噴泉聚集了不少人,人群中央,是一群因興趣組合而成的樂隊,他們沒有固定的人選,只有随緣而來,随緣而散的演奏者。
因為肖嶼柔懷孕的緣故,兩個人沒有靠近人群,而是靠在車邊安靜地欣賞。
音樂有時候很容易便可以影響人的情緒,聽着悠閑而自由的音樂聲,肖嶼柔感覺自己身上的煩惱暫時都被抛到腦後去了。
去他的比賽,他現在什麽都不想想。
“前面有一座鐘塔,我們去那裏看看吧。”
沈轶帶着肖嶼柔來到鐘塔裏,這個高度可以将整個廣場盡收眼底。
遠處一群白鴿振翅而飛,在夕陽的映照下顯得無比聖潔,音樂洋溢在整個廣場,湖面波光粼粼,蕩起一層一層的小漣漪。
風從四面八方而來,輕輕拍打着肖嶼柔的臉,他閉着眼睛,安靜地聽風聲,聽樂聲,聽身旁人逐漸靠近的呼吸聲。
一個輕柔,一觸即分的吻,落在了他額前的碎發上。
太溫柔了!
沈轶閉眼親完後偷偷睜開一只眼睛去看肖嶼柔的反應,他依舊是閉着的,似乎沒有察覺到一樣。
這個念頭讓他心裏松了一口氣,卻又覺得可惜。
“沈轶。”
剛剛以為沒被發現,結果突然就被點名,沈轶心差點漏跳一拍。
“怎麽…怎麽了?”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閉眼睛其實是在索吻!”
話音落下,肖嶼柔直接一把拉住沈轶的衣領,一點不溫柔地親了上去。
從前一直都是沈轶主導着兩個人的吻,這是第一次肖嶼柔主動,充滿侵略性的。
一吻貪香,肖嶼柔離開前又親親咬了一口沈轶的唇瓣,極具誘惑。
沈轶出神地望着肖嶼柔,過了好一會才感覺自己的魂魄歸位,舌頭捋直了,“肖嶼柔,你這是什麽意思?”
肖嶼柔看着沈轶傻乎乎的樣子勾唇一笑,“沒什麽意思,我只是覺得這個氛圍下,不親一個不太合适。”
他的手舉起輕輕摩挲着沈轶剛剛被自己咬過的唇,“Sweet jelly!”
調戲完肖嶼柔就撒腿走了,留下一個被撩紅了臉,腿都要軟了的沈轶。
沈轶看着前方的肖嶼柔,忽然大聲喊道:“肖嶼柔,你親了我,就得對我負責你知道嗎?”
肖嶼柔沒有回頭,繼續潇灑地往前走,他知道,沈轶會跟上來的。
其實這個吻,肖嶼柔自己也說不明白是什麽意思。
也許只是夕陽太美,音樂太動聽,風聲太醉人,身旁的人太帥,他太想親一下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