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厄洛斯

第48章 厄洛斯

厄洛斯将他的箭射向了兩位夙仇, 令他們從此相愛相惜,同時因殺害了對方親人而終生痛苦。

他讓丈夫出軌的對象不可自拔地愛上了他無辜的妻子,在歡愛後, 用繩索在床上勒死了他,又被聞詢趕來、崩潰絕望妻子用利器捅傷。

成全一對原本就互有情義的人或神固然更加簡單、輕松, 但厄洛斯認為, 這才應該他要做的工作。

愛是喜悅,歡欣。

愛同時也是痛苦、憎惡。

它如潮水洶洶而至, 不帶任何預兆, 必定會帶來什麽, 同時将原本存在的事物吞沒、卷走。

僅有甜蜜的愛當然也是愛,可那愛太淺顯太輕易,根本無法讓人或神意識到它的珍貴。

厄洛斯給予他們愛, 也會讓原本就存在的愛更深刻,更隽永,一旦擁有便不會被忘卻。

他很滿意自己的工作, 甚至因此忘記了之前發生的不愉快。

躲在雲層裏,厄洛斯找到了自己最新的目标。

一個城邦的公主, 和剛被販賣到這裏的奴隸。

他準備讓他們彼此相愛, 在那一眼的對視過後。

至于這段愛情的結果是什麽。

厄洛斯無法保證。

畢竟,他的能力只是讓他們相愛或相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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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論是愛還是憎惡, 在不同的人或神身上都會有不同體現。

如果他那支鉛箭射中的寧芙不是叫達芙妮,而是叫做什麽忒提絲之類的, 那她未必就會選擇用變成樹的辦法來逃避阿波羅的求愛。

——說起來,現在那個自大高傲的太陽神, 應該在月桂樹的下面, 抱着他的琴默默流淚吧。

厄洛斯不确定要不要特地前去嘲笑他。

在分別向公主和奴隸射出他的金箭後。

厄洛斯不怕阿波羅, 卻對他孿生姐姐阿爾忒彌斯的隐隐有種畏懼感。

要不是當時他逃得快,他甚至懷疑兇暴的阿爾忒彌斯會将他的翅膀幹脆撕下來。

夜幕已經開始降臨,這座城邦的公主也即将現身。

厄洛斯已經提前瞄準了她。

就在他準備松開手,将箭放出去的時候,用來藏身的那多雲突然散開了。

厄洛斯原本半趴在雲上。

他踉跄了一下,扇動着翅膀,下意識想尋找新的落腳點。

夜色瞬間包裹住了他。

厄洛斯根本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眼前的景象就已經變成了一片荒蕪和昏黑。

他剛要大叫,質問是哪個神這對他惡作劇,更深、更陰沉絕望的力量就抓住了他。

前方傳來一股巨大的吸力,厄洛斯拼勁全力,也沒有掙脫它的束縛。

他被毫不留情地甩到冰涼的地板上,姿态狼狽,臉頰緊緊貼着地面,那股力量壓得他擡不起頭。

他只能看到繁星閃爍的裙擺。

有誰站到他的面前。

“厄洛斯。”

厄洛斯聽見一個陌生、又似乎很熟悉的聲音。

接着,是另一個聲音,那股壓到他擡不起頭的力量的主人,夾着嘲諷,“怎麽,倪克斯,你是準備和他敘舊嗎?”

厄洛斯徒勞掙紮了幾下,憤憤出聲。

他只吐出了半個音節,就被輕而易舉,像人類提着羔羊那樣提了起來——那只清瘦、骨節分明的手掌鉗住了他的脖子,卡在他的喉嚨上。

不止是疼。

焚到他忍不住想要痛呼出聲的灼燒感從那一圈脖頸上傳來。

他的頭顱,他的身軀,似乎也被斬成了兩半,血液從被斬斷的地方開始燃燒。

這不是神應該承受。

也絕不是神可以承受的痛苦。

厄洛斯眨着眼睫,淚水連連 ,幾乎看不清眼前那道高大的人影。

比起困惑和茫然。

他心中更多的是那股遭受無緣由虐待的憤懑和怨恨。

厄洛斯無法開口,心中卻沒有一刻停止過他的咒罵。

他要報複。

他要讓眼前不知名的神瘋狂地愛上怪物,愛到甘願被怪物吞噬,從此都在在它的肚內生存,成為它的一部分。

或者讓他瘋狂地愛上自己,他要像驅策一條狗那樣驅策他 ,去做一切下賤的事,失去所有身為神的尊嚴,永永遠遠淪為整個奧林匹斯的笑柄。

——他是厄洛斯,尊貴的愛/欲的化身,他怎麽敢這麽對待他?

厄洛斯極為勉強地神力凝聚出了一支箭的虛影,試圖那箭碰到他。

“還不準備出來?”

塔爾塔洛斯完全不在意他的小動作,松開手,将他甩了出去。

厄洛斯被砸進了宮殿的石柱,深深陷在上面。

那道好不容易凝聚的、不太穩定的神力瞬間潰散。

眼睜睜看着希望消失在面前,厄洛斯幾乎将牙齒咬出血。

他顧不得許多,掙紮着想要起來,試圖在那道高大的身影接近前拉開距離,恢複好力量。

——只要把箭射出去。

——只要他……

厄洛斯根本沒發現那把劍是從哪個方向出現的。

他只能意識到它的幹脆、果決。

伴随着傷口被撕裂的巨痛,厄洛斯被劍牢牢釘在了那根柱子上。

從肩頭貫穿,紮進翅膀。

角度分毫不差。

有那麽一瞬間,他以為自己在當時被狩獵女神攻擊的現場。

然而,即便如此。

那道高大的身影依舊覺得劍的攻擊太輕,他在不滿。

可憎的面容上全是不悅。

“塔納托斯。”

他這樣喊似曾相識的銀發少年,“我教過你,神的要害永遠是神格。”

而神格就藏在他們的心髒裏。

——原來他就是塔納托斯,冥界的死神。

對上少年冷漠、平靜的眼睛。

厄洛斯突然意識到為什麽阿芙洛狄忒總是頻繁提起他了,阿芙洛狄忒當然會喜歡這種類型的美少年。

這一念頭只是稍縱即逝,電光火石之間,厄洛斯已經将前因後果串聯了起來。

“我的箭根本沒有起效……!”

他不忿地沖死神叫道,“而且你是因為阿爾忒彌斯才被牽連的,就算要報複,也不應該只報複我吧!”

塔爾塔洛斯多看了他一眼。

實際上他原本就打算這麽做,如果倪克斯沒有阻止的話。

“有沒有起效,并非由你說了算,小厄洛斯。”倪克斯發出一聲嘆息,用神力把他的手腳完全束縛住,以免再出什麽意外。

“塔爾塔洛斯,你确定要讓小塔來?”

倪克斯倒不覺得殘忍或殘酷,只是覺得由她或者塔爾塔洛斯親自動手更穩妥,更快。

而且也更安全。

神格被貫穿,受到巨大的傷害,面臨威脅,厄洛斯不可能不現身。

塔爾塔洛斯沒有回答,只是走上前,将自己贈送出的劍拔出來。

塔納托斯從他手裏接過劍,“沒關系的,母親。”

他還沒有真正擊傷過什麽神。

所以,當塔爾塔洛斯提議由他來的時候,他其實還有一點……躍躍欲試?

厄洛斯不是奧林匹斯山上那些随處可見的、普通而尋常的神。

名義來看,他是阿芙洛狄忒的兒子,繼承了阿芙洛狄忒的一部分力量,作為愛神的力量,所以才能任性又肆意使用他的箭。

可事實是完全反過來的。

先有厄洛斯。

阿芙洛狄忒神格中的那部分屬性只能算作他的從屬。

哪怕他面前的厄洛斯不是完全狀态,他的神格也要比多數神要強大。

這是一個很難得的機會。

最重要的是,有倪克斯和塔爾塔洛斯在,他很安全。

他将劍對準了小愛神的心髒,神力最濃郁的那個部位。

這一劍的目的不是為了傷害他,讓處于沉睡狀态中的厄洛斯的“本我”感知到威脅,從而醒來。

他是抱着在這裏殺死厄洛斯的想法動手的。

厄洛斯感知到了。

他睫毛上還挂着淚珠,不敢置信。

說不清楚是神格被刺穿那一瞬間更疼,還是沿着冰冷、鋒利的劍刃湧進他的心髒,不斷攪碎他的神力的那股力量帶來連鎖反應更疼。

厄洛斯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神有這麽多血。

厄洛斯不太能思考了。

他的思緒幾乎一片空白。

他最後的記憶,是少年半垂着眼,淡漠、平靜地看向他的傷口,像審視,像觀察,又仿佛只是尋常一瞥。

以及對方唇邊溢出的,刺目的金色血液。

它滴下去,和他的那些混在一起。

“厄洛斯”醒來了。

确切地說,是不得不醒過來,接管現在的身體。

因為重傷。

奇怪,好像不止是重傷。

他漫不經心地開始接收這段時間以來的記憶,突然覺得一個嶄新的身份也并非完全是好事——他有意捏造的那個表層意識做得實在不夠好,比真正的他要差遠了。

被其它神報複當然也是……嗯?

厄洛斯草草接收了後半部分記憶,準備先幫自己脫離險境,然後再做打算。

他意外感知到另外兩位原始神的氣息。

倪克斯還好。

麻煩的是另一道。

難道說他睡得太久,現在連世界的規則都完全不一樣了?

不然是塔爾塔洛斯怎麽從那個牢籠裏出來的根本沒辦法解釋。

厄洛斯完全适應了現在的這幅身體,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令他訝異的是,動手的居然不是塔爾塔洛斯,而是黑夜。

……他們以前結過仇嗎?似乎沒有。

厄洛斯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沒有無意中透露過原本的打算。

他最開始想找的對象是厄瑞波斯,而不是塔爾塔洛斯。

不過,都過去這麽久了,倪克斯總不可能現在才想起來找他算賬吧?

——這樣想,他注意到了自己身前的少年。

明顯虛弱……又顯得格外疏離、冷淡的少年。

厄洛斯便确定自己喜歡他。

少年有一雙漂亮的眼睛,顏色皎淨,輝如滿月。

而且,他幾乎是純白的,冷靜堅定的白。

厄洛斯躍躍欲試,按捺不住。

他想看他沾染上愛/欲,被迷惘占據,輕柔而脆弱的樣子。

一定會很可愛。

作者有話要說:

厄洛斯(茫然地上號)(看到塔)(眼前一亮):好,有了新的目标!攻略美少年,給美少年上色!

(甚至已經腦補出了大戲,比如一起被其他神追殺)

厄洛斯(發現是塔捅自己)(接收完記憶):……啊?

媽咪:(微笑)

希望有一天貓咪以舊換新活動能夠普及……阿門,貓沒事,人有事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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