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011.騰地 你還喜歡林落凡嗎?……
第11章 011.騰地 你還喜歡林落凡嗎?……
程骁站在許星河的身後。
許星河并不意外。
從重新碰見她開始,他就知道,注定有些過去故事裏的人是要碰見的,只是時間的早晚。
“你想多了。”淡淡掃了他一眼,許星河最後向場廳內望了一眼,直接走。
與程骁擦肩時,程骁伸手扣住他的臂肘。
許星河撤半步,冷淡将手臂從他手裏抽出來,拉開一段距離。
似乎很抵觸他的接近與觸碰。
程骁也不在意,視線落在他的臉上,“不說點什麽?”
“說什麽。”他擡眸,對上他的視線。
他表情很淡,看他的目光也極淡漠。默默同他對視了一會兒,程骁心下不由有點想笑。
還是那樣。
他散漫長舒了口氣,道:“說……為什麽在這兒?”停了一秒,“以及,為什麽走?”
短暫的靜默,許星河淡蹙起眉,“她讓你問的?”
程骁一哂,“我自己好奇罷了,你愛說不說。”
他于是又不說話了,眼睫斂下去,眉目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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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沉默。沉默。
“不過我真沒想到,你居然是那位久聞盛名的許二少。”程骁打破沉寂。
“很令人意外麽?”
“不令人意外麽?”他反問,目光有點複雜。
程骁和許星河的相識很簡單,那時他突然出現在林落凡身邊。他們兩個人,一個青梅竹馬,一個是常在她身邊跟随保镖似的存在,想不認識都難。
林落凡性子野,也是家裏沒人管,把她自小養得個落拓不羁的性格。
自她有意識起,就極喜歡追求又危險又刺激的極限。
加之她自小長得嬌豔耀眼,基本是從小就跟男孩子打成一片。那些男孩子們也沒有一個對她不是哄着捧着的。她是團寵的存在。
唯有顧星河。
他剛在她身邊出現的時候,他們那一圈子的男生幾乎沒一個是看得上他的。
他話少、冷淡,從不跟他們玩在一塊兒。
那個年紀,只有厲害的人有資格特立獨行,但沒人會願意承認別人比自己厲害。所以與衆不同的就只能被孤立。
可他又常在他們興致最盛的時候插手。阻止她打架、阻止她無防護攀岩。次數多了,他們就都覺得他是故意找茬,梁子一度結得極深。
偏林落凡愛護着他。
“喂喂喂,他可是我救命恩人,你們都給我對他客氣點!別再讓我聽見什麽亂七八糟的話!”
程骁和顧星河從來不熟,年少僅有的幾次交集都是基于林落凡。
但他對他的印象卻極深,比她身邊出現過的每一個男生、甚至相識了十幾年的都深。
以至于當初在他不告而別之後,林落凡急到幾近瘋狂的樣子,他一度記得。
禮堂裏的節目已經接近尾聲,陣陣掌聲傳來。一道門将裏面跟外面隔成兩個世界。
不想再跟他繼續沒營養的話題,許星河邁步要走。
“許星河。”程骁在他身後叫了他。
他停步,沒回頭。
身後又傳來聲音。
“你還喜歡林落凡嗎?”
許星河因他這話緊了眉,頭微偏,眼睛裏很複雜,“還?”
程骁輕笑,“你放心,我沒別的意思。”
他的笑很快又消失了,直直回視他,說:“我只是想說,看你這幾次的反應,該是不喜歡。”
“如果你不喜歡,那就趁早跟她說清了,也好讓她心裏快點騰地!”
-
林落凡今晚的心情是真的不錯。
表演完後,她連最後的投票環節都沒等,直接和季夏齊歡去撸串。
“太帥了太帥了!真的,落凡,你今兒真的是帥炸了!我今後誰都不服就服你!你就是我心裏的神!”
臨江露天大排檔生意火爆,炭煙飄遠,空氣裏滿是食物的濃香。
有晚風,吹開街邊一溜的彩燈。遠處江景星黯霧濃。
林落凡悠悠笑着,一雙眸被缤紛彩燈浸染,煙火夜色裏無端有幾許耀人的媚。
她自顧吃着東西,聽齊歡手舞足蹈誇張地敘述,笑意更深,“是麽?”
“必須的必啊!尤其你最後那句‘謝了,手下敗将’,靠絕了!有你的!我要是跟你battle那個,我真是原地窒息!太欠揍了!”
“還有你把小提琴當吉他彈那段,也太帥了吧!我還是第一次見有人這麽‘彈’小提琴!”
回想起高妍當時的臉色,林落凡心裏的确有點暢快。
她這小提琴還是當初林西宴見她太混,用零花錢逼她去學的,揚言她做不成名媛也起碼有些女孩樣。
她也是叛逆,為了氣跑那些私教常把小提琴當吉他彈,弦都彈斷了好幾根。
沒想到今天竟能派上用場。
美滋滋。
她舉起酒杯,“來,幹。”
“幹杯!”三個杯子碰在一塊。
程骁是這時候過來的。衛衣半敞步調懶散,闊少範兒十足。
齊歡看見他就喊:“程骁你上哪兒去了?剛跟你打電話你不接,烏龜爬都比你快!”
“是你們找這地方太難找了好不好!”他坐下,視線不動聲色往林落凡那邊掃。
見林落凡還是那副懶洋洋的表情。他轉過來看向桌面點評,“我去你們仨是豬嗎?我就遲到了這麽一會兒你們就吃完這麽一大盆?”
齊歡踹他,“滾!遲到了還哔哔,誰遲到誰買單!”
桌上手機震動。
掃了眼屏幕上的名字,林落凡立馬抓起手機起身,“我去接個視頻。”
到江邊找了個安靜些的角落,林落凡背對江邊捋了捋頭發,笑眯眯按了同意。
“hi~帥哥!”
視頻那邊的林西宴靜了一瞬。
“很高興?”
她一向只有在非常開心的時候才會用這樣的語調和稱呼跟他講話,男人眉梢微挑。
“當然。”林落凡眨眼睛,“終于見到我親愛的哥哥,我能不高興?”
林西宴半笑不笑地哂了聲。
習習江風吹亂林落凡的發絲,有路過的男人挑逗地向她吹口哨。
林落凡恍若未見,繼續笑吟吟,“怎麽了大忙人,突然找我,想我啦?”
那邊的林西宴聞聲卻默了默,像在斟酌該不該說。
“有事。”
“什麽事?”
他又默了會兒。
“你明天,抽空去一趟許家。”
提到許家,林落凡神緒倏地收斂。◇
她心下也忽生出一個預感。
而他的下一句話也印證似的随之落下來。
“許星燦——回來了。”
-
……
………
一個半月前。
北川大學國商系大二三班的田嘉禾過生日,邀請了一衆同學好友參加生日會。
田嘉禾是林落凡的閨蜜。說是閨蜜,其實程度要淺一些。
只是林落凡同性朋友少,田嘉禾是她入學後第一個同她交好的人,又是同寝。同出同入得久了,自然要比其他人關系更密些。
田嘉禾是個與林落凡截然不同的女孩。
她是從農村考上來的孩子,家中貧困。據說為了供她在北川大上學,她家中直接賣掉了半塊田。
林落凡佩服她,也欣賞她。
她成績好,性格良善,溫柔漂亮。即便家世不如人,卻不卑不亢,自信樂觀,從不因別人的看法妄自菲薄。林落凡甚至覺得,她是她見過的,最美好的女孩。
所以,在田嘉禾告訴她她同意了那位南川許家的大公子許星燦做男朋友時,林落凡第一個反應——是哪只豬把這朵鮮花拱了?
沒辦法。
她在這圈子裏待太久了,看慣了各種家裏有錢游手好閑的公子哥。也不乏一些富二代找寂寞,專門跟一些年輕漂亮卻家窮好控制的女孩拍拖。
可實際上,不過都是玩玩。
階級差猶如銅牆壁壘。她擔心田嘉禾被騙了。
所以那日生日會,當林落凡第一次初見許星燦時,對他是抱有很濃的偏見的。
可不得不說,田嘉禾人雖窮,卻志不窮。即便家世貧困,也不會因錢對自己的擇偶打折扣。
許星燦也與她所以為的公子哥不同。最起碼從淺表接觸來看,他文質彬彬,學識飽滿,待人接物溫和有禮,怎樣看都無法将他跟那些浪蕩公子哥聯想到一起。
那天過半時,林落凡對他的印象已大體改觀。生日會也幾乎成了其他同學對他倆的情感八卦會。
“我和小禾是在峰會上認識的,我算是對她一見鐘情。”
“我很喜歡她善良、堅韌、也漂亮。”
“家世有什麽重要?比小禾家世好的女孩子有很多,可她們都不是小禾。”
……
他在說這話的時候,就坐在田嘉禾身邊,與她十指相扣,扭頭看向她時的目光愛意滿滿。
田嘉禾也微笑,和他四目相對的瞬間似乎害羞,紅着臉低頭。
一屋人就瘋了似的起哄。
那一瞬間,林落凡冒出來的只有兩個詞。
郎才女貌。
天造地設。
不過如此了。
林落凡就對他說:“對她好點,知道沒?不然我一定——”她瞪着眼做了個伸手剪腦袋的手勢,一屋的人立刻嘻嘻哈哈笑起來。
滿堂笑聲裏,只有他沒笑,态度鄭重得像承諾,“我會對小禾好的,一定。”
……
一切都是按照最令人期盼的方向發展。
所以,當後來他們從KTV轉到了酒店包廂玩狼人殺,林落凡從時贏時輸、到被罰酒、到喝醉、再到第二天莫名其妙從許星燦房間醒來的時候——林落凡懵了!
許星燦也懵了。
那晚為了讓大家玩的痛快,田嘉禾特意給每個人在酒店都定了房間。
林落凡是1302,許星燦是1
202。
她清晰記得自己回的是1302,可真真切切的,她是在1202醒來的。
身旁還躺着許星燦。
酒後能亂.性都是騙人的,真正亂.性的人往往都清楚自己幹了什麽。
她的身體她一清二楚。她除了在一個錯的房間稀裏糊塗睡了一覺外的确什麽都沒做過,可無論是她還是許星燦,都無法解釋這錯誤是怎麽發生的。
而且很快,他們倆就發現了個更尴尬的點。
這件事,對田嘉禾,是說?還是不說?
若說,那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說什麽都沒做,有誰會信?田嘉禾的心裏又怎會沒芥蒂?
若不說,這麽大的事蓄意隐瞞,無論是她還是許星燦,都無法過意的去。
于是那天清晨糾結到最後,林落凡最終一咬牙,問他:“我問你,你是真心想跟嘉禾好的是嗎?”
許星燦點了頭。
“那好。”她說:“那就不說!”
林落凡道:“你不想傷害嘉禾,我更不想。與其被別人放大,不如直接扼殺。”
“這件事,我會爛在肚子裏,你也什麽都別說,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當然——本來也什麽都沒發生過!”
許星燦思索了一下便應下來,“好,我聽你的。”
……
林落凡以為這事就這樣過了。
可哪知半個月後,北川大論壇上忽然有那麽一幕監控視頻傳開——她衣衫不整頭發淩亂從許星燦的房間裏出來,神情緊張動作鬼祟。許星燦站在門口陪她四下觀察,顯然是在觀察走廊裏有沒有人。
偏她那天不知是哪根筋搭錯,出門後還回頭對許星燦說了句:“別告訴嘉禾。”
而許星燦在視頻裏露出半張臉回答她,“好。”
再之後的走向就愈發不可收拾。
流言輿論是能被帶節奏的,何況這種事,換做是她看別人也會覺得荒謬狡辯。
田嘉禾不信她,她理解;學校同學不信她,她也明白。
她沒證據證明自己時,她能接受所有人的指指點點戳脊梁骨,卻萬萬不能接受林家用婚約的事,給她在這把火上澆了把油,讓她成為所有人鄙夷跟嘲諷的笑點。
所以,這件事,她就算是死,也要查出個清清白白!
……
-
林落凡再回到大排檔的時候,表情是緊繃着的。
她唇緊抿着,上舞臺時的眼妝還沒怎麽卸,這麽大步流星走過來,氣場又豔又飒。
大排檔人雜。有人見到美女,悠哉向她吹口哨,嘴裏污穢地嘟囔着什麽。
林落凡倏地看過去。
她頭發還是被風吹亂的模樣,眼睛亮得可怕,卻利得幾乎要殺人。
幾個男人似乎被她吓到了,不約而同一悚。
回到自己的座位抓起外套和包,林落凡氣壓低到冰窟,“我先走了。”
齊歡季夏懵了。
“她……怎麽了啊這是?”
“不知道啊……”
看着她的背影,程骁擔憂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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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落凡第二天挑了個時間去許家。
許家這天的氣氛要熱鬧許多,據說是許承澤的生日,要辦小家宴。
林落凡到的時候宴還沒開始,大概意料到她會來,許承澤沒露出什麽意外,很爽快就給她指了許星燦在哪兒。
再次見到許星燦,林落凡心情十分複雜。
這事起初剛被爆出來的時候,林落凡的情緒,是憤怒。
她也不知道許星燦究竟是怎麽跟田嘉禾解釋的,總之田嘉禾那邊是坐實了她做了這個“小三”,還憤恨恨地給了她一巴掌。
直到後來婚約的事一出,她忽然又生出點可憐。
可憐他,也可憐自己。
他也沒錯,莫名其妙被潑了一身髒水,又不得不跟同樣一身髒水的她綁在一塊,是他也不願意的。
可她怎麽也不可能想到他和許星河之間還有這種關聯。
以至于從來南川那天到現在發生過的一切,她都覺得像做夢。
許星燦今年二十四歲,跟許星河容貌完全不相似。
他亡母張嫚是個油畫家,據說也是出身書香門第,當年愛許父愛得轟轟烈烈,一度成為圈裏佳話。
張嫚有才,長相卻一般。
許星燦的相貌多承張嫚的基因。
但他見識不俗,又受生活環境的濡染。氣質很好。也是當初林落凡對他改觀的原因。
再見林落凡,許星燦仍舊彬和有禮,跟身邊正說話的人致歉後過來,“我們到那邊說。”
兩個人去了許家一處沒人的會客廳。
保姆沏了茶,斟好後笑眯眯走出去。
林落凡定定審視了他半晌後先開口,“你知道我為什麽找你。”
“我知道。”許星燦嘆了口氣,也像是有很多無奈,“落凡,今天是我爸生日,你能不能先等等我,這事等……”
話未完,林落凡正坐着的椅子忽被一股重力往旁一拉——
她吓了一跳,下意識扶住扶手。身邊的空椅子跨進一只長腿,許星河直接坐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