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013.親口 現在親你一口的話…………

第13章 013.親口   現在親你一口的話…………

屋裏有一剎的沉寂。

他言下之意——他那些僞裝、演戲、假面……不累嗎?

許星燦聽得懂。

空氣裏仿若有層無形的薄膜在一點一點繃緊拉扯,就快到臨界點時,許星燦垂眼。

“星河。”他嘆息,“我知道,我現在對你說這些,你很大可能不信。”

他的話語裏有很濃的愧疚與抱歉,“但是,我是真的想和你談一談。當初是我年紀小,沒什麽判斷力。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那樣,我……”

許星河沒耐心再聽了。

“滾。”

他啓唇,聲色冰冷,言簡意赅。

許星燦默了默,“星河。”

“滾。”他又說了一遍,淡漠面龐已經有了止不住的寒意,像雪崩前的死寂,“現在立刻,從我的地方,滾出去。”

-

許星燦一走,一直守在門口的江川和王彥森探頭探腦地往裏看了看。

“出去。”許星河面無表情地說。

他語氣比冰還寒,江川光是聽就心頭打鼓,“那個,星河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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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

不敢再停留,王彥森忙拽着江川從門口默默退出去,又将門無聲阖好了。

等屋內再次靜下來,許星河緩緩在沙發上坐下,腕骨搭住膝蓋,雙拳漸漸收緊——越來越緊。

他抿唇緊阖上睫。

……

方才許星燦臨走前的最後幾句話,他說:“算了,是我操之過急了,但是時間會證明一切,你總有一天會明白的。”

“不過,星河,”他頓了頓,“盡管你讨厭我,但是今後你再見落凡,你态度還是對她好一些吧。”

“你我之間,與她無關。”

……

呼吸開始變得淩亂,他能感覺到的心跳在漸漸加快。他胸膛劇烈起伏着壓抑着呼吸,緊握的拳開始不自覺地顫動。

額角漸漸有汗滲出。

這種感覺又……

預感不大好,許星河驀地睜眼起身,大步出門。

門外,江川和王彥森從出去後就一直沒走遠,正倚在牆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什麽。

乍聽見門“砰”地開了,兩人都吓了一跳,緊接着就見許星河步履匆匆地走出來。

江川愣了下,“哥?”

許星河卻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從兩人身前掠過,緊繃的唇蒼白得可怕。

江川見他這模樣心中便忽生出某種預感,心一跳忙向身旁召喚,“不行……快跟着他!”

王彥森也意識到什麽,忙跟上前去。

許星河住的公寓就距離“夜風裏”一條街。

一道匆促到達小區,他腳步越來越快。最後幾乎是跑着到達樓梯間,按下電梯的手都在發顫。

他呼吸越來越急促……

電梯剛好在一層,他走進去,門關得僅剩一條縫隙時江川和王彥森也剛好姍姍跑來。

“哥!”

電梯門将兩人隔在了外面,再等另一個來不及了。江川四下看了看忽喊:“樓梯!”

兩個人三步并作兩步就瘋狂往樓上跑。

空蕩的樓梯間裏。

雜沓的腳步聲急戾響起來。

到七層,剛拐進走廊,江川就看見許星河微彎着背,一手撐着門框的邊沿,另一手正努力按着密碼鎖。門剛好按開。

“星河哥!”江川趕緊跑過去。

他一手扶住他胳膊,面有疾色,“哥你怎麽樣?我送你去醫院!”

許星河緊扣着門框的指節一片青白。擡眸看了他們一眼,忽然擡臂用力一揮。

江川被他直接揮開。

“回去。”他命令,聲帶沉啞到近似磨裂。

江川愣了一秒後再次拉住他,“哥你這樣不行啊!我們去醫院!我,我現在就叫救護車!”

他立刻掏出手機想打電話。許星河卻驀地奪過來一仍,手機摔在走廊的鋼制垃圾桶上發出沉悶咚響。

“都滾!”他用力一推将兩人推出半米遠,進屋後手把門框回身盯住他們。

他眼底猩紅,字句決絕狠戾,“敢進來試試看!”

砰!門關上。

“星河哥!”

江川被阻在外面只來得及拍門。

……

進了屋,許星河後背便立刻靠着在門上漸漸滑跪,手掌緊抓住胸`前的衣衫。

疼……

沉……

像有什麽千噸重的東西壓在他胸口,連肺髒都被碾碎,越收越緊,壓着他都往下墜。

他沒力氣了……

他要窒息了……

大顆大顆的冷汗從他額上一滴滴墜落,在地面都積開一暈小水窪。

他大口大口的呼吸,周身的空氣都像越來越稀薄,眼前也有越來越多的無數的小黑點在閃,咬咬牙驀地爬起身奔向客廳最近的桌面。

在門外的江川兩人只能聽見屋裏一陣嘩啦啦的碎響。°

他更急,鑿門的力度也更重,“哥!”

咚咚咚!

“星河哥!”

……

顫着手拉開桌下的抽屜,許星河從中翻出兩個藥瓶來,稍晃動一下才發現裏面是空的。

沒有了……

閉了閉眼,他将藥瓶直接丢開,仰躺在地上抓住心髒急戾地喘。

直到身側的左手碰觸到什麽,像是方才被打碎得玻璃杯碎片。

許星河動了兩下手指将它握在了掌心裏,然後漸漸發力,握緊——

“啊——”

血珠從他的手掌心裏滲出來。

痛覺神經像是能激散身體裏密密麻麻的恐慌和窒息,他肌肉繃緊,用力喊,大聲喊,猶若困獸想争破牢籠發出的嘶鳴。

“星河哥——”

江川要急瘋了,喊得面紅耳赤。王彥森在旁邊也驚得臉色發白,“這怎麽辦啊?要不去找妍姐?”

像是被他忽然提點到什麽,江川敲門的動作一頓。

盯了眼眼前的防盜門,江川咬咬牙轉身就跑。

-

傍晚林落凡下了課,剛走出教學樓,一眼就看到江川。

他坐在教學樓門外的花壇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從門裏走來的每一個人。

經過幾次照面,林落凡雖然沒跟他接觸過,但也算面熟了。

視線相接的一瞬兩人都不期然訝了訝。然後林落凡最先當沒看見——扭頭就走。

“诶姐姐!”一個跨步蹦下花壇,江川忙追上前,“姐姐,姐姐!你等等等等!”

“叫誰姐呢?”林落凡站住了,沒好聲氣睨他,“我有那麽老?”

江川一噎,連忙嬉皮笑臉地改口,“不是,我的錯我錯的,妹妹,妹妹!”

他斂了下神色,說:“那個星——”

“占誰便宜呢?”沒讓他把話說完,林落凡冷哂。

“……”江川一臉哀愁,“仙女,仙女總行了吧?”

林落凡沒直接應答,上上下下仔細掃視了他一番後才輕嗤一聲。

“找我幹嘛?”

江川可算松了口氣。

真難伺候。

他恢複正色,“你陪我去看下星河哥吧,他生病了!”

林落凡聞言神色稍凝。

很快她又唇角一挑,笑得豔而冷,“他生病你去找醫生啊!我又不會看病,找我有什麽用!”

白他一眼擡腿又要走。

“诶不是不是不是……”江川忙拉住她。

林落凡不悅地拍開,“別動我!”

“好好好,我不動,我不動。”他連忙攤開雙手在胸`前。眼看她又走開,心一橫幹脆直接喊:“哎呀要是醫生能治好我就不找你了!”

林落凡的腳步剎住,終于回了頭。

“你說什麽?”

他語氣急切又認真,不像在騙人。

江川嘆了聲氣到她面前。

“落凡姐。星河哥他……他有病!但是我也不知道他究竟生得是什麽病,只知道他病發作的時候很難受,而且很難控制住。”

“但是他從來不去醫院,也沒見他怎麽吃藥,更從不聽他提。反正……反正你就跟我去看看他吧求你了!”

江川曾見過一回許星河發病,這次是第二回 。第一回還是在一年前,那次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江川只記得進門的時

候他就已經發病了。

他當時親眼看見他倒在“夜風裏”的角落,瀕臨死亡一般,渾身衣衫被冷汗浸透,唇白到近似紫色,吓得他當場叫救護車。

後來被高妍攔下來,也是聽她提,他才知道許星河有病。

他不能受刺激、丁點刺激都可能引發他崩潰,所以平常身邊人同他相處,也都會有意不觸到他某些情緒。

林落凡聽得心跳飛快,盯着他,目光像震訝又像懷疑,“你……說的是真的?”

聲音卻根本沒法淡定。

記憶裏,顧星河,與生病這兩個字壓根不會有關聯的。

他雖然很早就走了,可是有些東西都太根深蒂固地留在她腦海。

她記得他打架很厲害,記得他強得仿若受過千錘百煉。他就像是一塊煉化過的鋼鐵,不會受傷,不會生病,就連當初為了救她重傷卧床幾個月,也從未聽他喊過一次疼。

過于堅忍遒韌的人,當病痛劃上等號,才會更令人難以置信。

星河……

究竟怎麽了?

“真的都是真的,說謊我天打雷劈!”江川做了個發誓的手勢,“你跟我去就知道了!”

-

林落凡随江川去了許星河的公寓。

江川不知道許星河門鎖的密碼,但記得“夜風裏”有他家的備用鑰匙。

在去找林落凡之前,他就已經跟王彥森取了鑰匙壯着膽子進屋看過狀況。

彼時許星河早已經平靜,睫眸緊閉躺在地上睡得正沉,一地狼藉血漬,掌心裏還緊握着一塊碎玻璃。

江川驚得不行,又怕如果貿然送他去醫院等他醒了會剝了他的皮,只簡單收拾處理了一番就跑去南川大找林落凡。

門開,林落凡最先入目的是落地窗前嚴嚴實實的遮光窗簾。

濃郁的黑色,将視覺的感光都降了兩個度。

她皺眉。

明明才五點半。

江川将鑰匙放在茶幾上,“那落凡姐,我先走了哈!”又指了指主卧放輕聲音,“星河哥在裏面。”

林落凡瞟他,“你不在這兒跟着?”

“我……就不跟了吧!”他立刻露出一副賊兮兮的笑,眼睛眨得意味深長,“你在就行。”

林落凡:“……”

怎麽都覺得自己像是被騙來的。

她懶得糾結,擺手随他去。

從茶幾底下抽出一張便簽和筆,江川飛快寫下一串數字。

“這是我電話,也是微信,姐你要是有事再找我,随時候命!”

将便簽小心翼翼貼在她肩上,江川腳底抹油趕緊溜了。

林落凡看着他的背影輕哼笑,扯下來瞄了眼,撂到一旁去拉窗簾。

“唰”一聲,夕陽瞬間透窗漫進來。

林落凡眯了眯眼。

細小灰塵在光柱裏肆意的舞,被光映成金色。

還蠻好看。

許星河這間公寓面積不小,且采光好。只是陳設過于簡潔,東西少,色彩更少。

一眼過去除了黑白就是灰色,給人一種近似死氣的壓抑。

站在主卧門口沉了口氣,林落凡調整了一下心情,曲指叩了叩房門。

篤篤篤。

“許星河。”她刻意用的很不耐煩的語調。

沒人應。

又敲了一遍,她聲音稍放大了些,“許星河!”

還是沒聲音。

第三遍仍沒得到回應後,林落凡不再猶疑,手按住門把直接推門。

卧室裏比未拉開窗簾時的客廳仍要暗上兩個調。

深灰色窗簾、深灰色床單,就連地毯也是黑色。只有床頭有一盞小夜燈散出幽黃的光。

他就躺在屋中央的床上,眼眸緊阖,臉龐被床頭燈映得更淡,沒什麽血色。

盡管聽過江川的敘述,林落凡心裏還是不禁驚了驚,到他身邊蹲下。

“星河?”她聲音不自覺放輕了,自己都不曾沒察覺。

……到底是怎麽了?

抿抿唇,她試探着伸手輕輕碰了碰他的額頭。

不燙。

林落凡忽然有點不知所措,就在地毯上坐下來趴在枕邊一瞬不瞬看着他。

燈光拂過他的睫毛在他臉頰上篩開一小片陰影,他頭發有些亂,被汗浸濕成縷淩散貼在額頭上,襯得膚色更蒼白,睡夢中淡薄的唇依舊抿得緊緊的。

看着看着,林落凡的思緒忽然就有點飄。

許星河是個很好看的男生。

林落凡也知道他很好看,他少年時就比那些男孩出挑,膚白骨正,冷清又幹淨。偏偏性格冷漠眉眼料峭,總有種讓人不敢接近的氣場。

她不自覺探出指尖,試探着輕觸到他的鼻梁上,心跳微緩。

“兇巴巴……”指尖在他鼻尖輕點兩下,她撇着嘴小聲嘀咕。

“一見我就跟我杠!沒一個好态度給我,結果生了病還得讓我來伺候!我欠你的?!”

想起上次的不歡而散,林落凡心裏忽然又有點堵。

她咬牙惡作劇似的一手捏住他的鼻子,另一手掐住他的臉頰,洩憤似的擰啊擰。

“還別人要過的你不要!你嫌髒!”

“嫌我髒是吧?那我就惡心死你!”

“塗你一臉!髒死你!髒死你!”

似乎呼吸不暢,許星河一直平靜的眉睫忽地一蹙,偏了偏頭。

林落凡趕緊噤聲放手。

片晌見他漸漸恢複平靜。林落凡無聲松了口氣,看着他又不禁撲哧一聲偷偷笑了。

經她這樣掐一掐,許星河原本蒼白的面頰反而透了幾分血色。

一小片,粉粉的。

也讓他的容顏看着不那麽冷漠。

林落凡呆呆地瞅,某一瞬耳朵裏竟突然灌進一大片怦怦的心跳。

我去!

什麽情況?!

她拍拍胸口舒了口氣,抿唇又探前一些,盯着他的臉。

兩人距離拉近。

近到……他微淺的呼吸她都能感覺得到。

林落凡微屏息,一眨不眨地瞧,忽然唇角一勾用氣音悠緩地說:

“許星河,你一個男生,長那麽好看幹嘛?”

“勾引我啊?”

她眸子裏璨豔豔的,勾出一許媚,“現在親你一口的話……”

這想法剛跳出來,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耳膜裏怦怦怦的心髒狂跳聲像打樁。

咬咬牙,她還是沒從他臉旁離開,反而屏着呼吸緩慢緩慢更近了些。

靠!

自從跟他再遇,他就沒給過她一次好臉。

她索個吻怎麽了?!

他還內涵她髒呢!

那就算惡心他不也得惡心得透徹些?

心橫到底,林落凡攥緊手,小心翼翼探過臉。

還沒等碰上,她倏地停住。

許星河,睜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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