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029.報複 我喜歡上你了,落凡
第29章 029.報複 我喜歡上你了,落凡。……
許星燦。
她一瞬吸氣, 拳頭握得死死的,骨節都在響。
幾乎是僵着背脊轉身。
幾步之外,許星燦對她微笑, 西裝襯衫熨帖板整, 金絲邊鏡片雪亮,仍是那副儒雅斯文的樣子。
“真的是你。”他說:“我還以為看錯。”
林落凡簡直不可思議他還能這麽談笑風生般平靜地跟自己講話, 眸裏火在燒。
他應該是來談事的。林落凡往他來的方向看。
離遠些的卡座還坐着一個男人, 見她看過來還頗友好地向她舉了下酒杯。
“你還有臉叫我?”收回視線,她昨天那種無措的憤怒又起來了,盯着他。
他目光落在她清晰掌印的臉頰, “抱歉。”
又是這句話。
林落凡的耐心已經快到極點, “你不覺得, 你欠我的是解釋麽!”
他沉默, 視線始終微颔着不看她, 良久嘆了一息, “對不起,落凡。”
“……”林落凡沉壓了口氣, 盯着他冷笑, “行!”
許星燦同她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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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不願意解釋, 那你就回答我的問題。”她道:“許星燦,田嘉禾生日那一晚的事, 究竟是意外還是蓄意?是不是你做的?”
林落凡懷疑到許星燦頭上,也是昨晚他驀然反口給她的這一擊。
她此前之所以從沒懷疑過他,一是她壓根沒往這事是有人故意為之上想過;二是, 他一直以來給她的感官都良好。
但也是她昨天突然意識到,如若這件事真是有人蓄意,那麽許星燦, 會是最方便行事的那個。
只是她想不通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許星燦說:“不是。”
他視線還在注視她,一瞬不瞬。林落凡從他的眼睛看不出半點閃爍與猶疑。
“我不知道那到底是意外還是有人蓄意,但不是我。”
林落凡心下忽生出了一種無力感。
好像就算是……也不重要了。
有什麽重要的呢?
這件事從發生到現在,除了她,真相是什麽從來沒有人在乎。
大家想看的,無非只是一個有讨論性的話題,是這件事背後能供人茶餘飯後一樂的笑話,無所謂真假。
就好像一幕小醜表演。小醜哭了,觀衆笑了。誰會理會小醜是否真的哭了?是與否,目的都已經到了。
不是當事人,無感當事痛。就永遠能夠站在高點去指責。
丢刀的人,不會在乎刀落在身上有多疼。
平息了一下情緒,林落凡聲冷問:“那為什麽?”
又沉默了好半晌,許星燦嘆了口氣,“落凡,我爸不同意我和嘉禾。”
她幾乎氣笑,“那關我什麽事?”
“我想過了,如果注定要聯姻,那跟你,的确是個非常好選擇。”
林落凡一愕,簡直以為是自己聽錯,“你腦子沒病吧?”
她難以置信看着他,“之前是誰口口聲聲說非嘉禾不要的?又是誰在我面前山盟海誓的?你臉不疼嗎!”
“我不是沒争取過,你知道我争取了多少次嗎?”許星燦看着她,“我也沒辦法。”
“所以呢?你自己争取無能,你就要把我也拉下去,你當我是什麽?墊背麽!”
許星燦始終那幅平靜的神态,“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林落凡深呼吸抑制着怒意,看他還能說出什麽花。
酒吧的燈是冷色調,許星燦金絲邊眼睛折射着淡光。
“我喜歡上你了,落凡。”
“……!”林落凡猛吸了一口氣。
她徹底驚了。
某一剎那,她甚至懷疑,他是不是瘋了?瘋了才會說出這種……荒謬又詭異的渾話。
“你腦子被你爸打傻了麽?”林落凡音線低冷,“這話,你自己相信嗎?”
許星燦唇有微彎的弧度,輕嘆了聲,是有些無奈,又隐隐寵溺的調。
“你低估自己了,落凡。”
林落凡劇着心跳微微撤後一步。
她從來沒在他臉上見到過這種表情。
……
他站在她兩步以外,西裝筆挺,眸噙淺笑,舉止神容都是那幅斯文溫和的模樣。可這幅神态舉止落在她眼裏,異樣的格外的陌生。
好像披着人面的蟄伏的野獸。
表皮還沒褪去,眼睛裏卻已露出了獵食般兇野的光。
就這一刻,她才忽然覺得,這個人,她好像根本從來沒有認識過他。
瘋了……
他是真的瘋了。
驀地冷哂,林落凡悄然向後退步,“瘋子。”⊕
轉身就走。
許星燦伸手拉住她。
“滾!”她揮手揚開,被他碰一下都感到異常的惡心,神色是厭惡到極致的嫌惡。
周圍不明所以的客人望過來。
許星燦也不勉強,很平靜地放下手,“落凡,你現在不信,沒關系。”他在笑,“林伯父已經應了,等你畢業,我們訂婚,我們——來日方長。”
林落凡從昨晚到今天一整天的世界觀都經歷了反複擊潰又重建的過程。她攥着拳,忽然笑了。
“好啊!”
許星燦眉目微動。
她笑容忽然又消失了,像盛綻的玫瑰倏然收斂,“如果真有那麽一天,你就讓他們等着,給你,或者我——”
只餘寒刺。
根根見血。
“——收、屍、吧!”
-
許星河面對的是另外一幫人。
如高妍所說,關家上下幾乎都來了。“夜風裏”B-3廳內狼藉一片,場面也僵滞到幾近白熱,争吵聲不絕。
“你打傷了我們的人,賠兩個臭錢就想了事?我呸!今天你們要是不道歉給個說法,就別想出我‘夜風裏’的門!你當我們好惹?!”
“就照價賠,你們愛要不要,給你們都是施舍的。再說,你誰啊?我不跟服務員說話。許星河呢?叫他滾出來。”
“就你也配跟星河哥說話?”江川眼底猩紅,“星河哥不來才是保護你,他來了,你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
“哈”一聲,關子強一挑手撩了下江川額前的劉海。
“小呆毛,話別說的太滿。”他樂得特別燦爛,“你星河哥當初鑽着我褲.裆當狗的時候,你見過麽?”
“你他媽的!”江川氣得要發瘋,回身抄家夥要打架。
高妍硬将他按下來。
許星河孤身走進B-3廳的時候,正是吵得最熱烈的時候。
江川正憤慨地掙着高妍,遙遙見他來了,瞬時有了底氣,高喊:“星河哥!”
他也不掙了,面對着關子強一仰颌,“你完了。”
關子強嗤之以鼻。
“呦,來了啊。”等他到跟前,關子強掃他一眼,“我還以為你縮殼裏不敢出來了呢。”
高妍蹙緊眉。
許星河沒理他,視線在整個B-3廳大略一掃,眼神深了些。
他這一番可謂真的鉚足了勁報複。整個場廳幾乎就沒有完整的地方。滿地玻璃碎片,酒味彌漫,DJ臺的電線是斷的,天頂最大的燈碎了一半。地上還有一灘血。
該是王彥森留下的。
“星河來了啊。”
許星河一來,方才一直在旁看熱鬧似的關家人也過來了。關子強的父親關天海态度慈和笑道。
關家和許家有些淵源在。
關家是做馬桶生意發家的,在南川紮根不深。盈些小利後紮入股市,趕上運氣好,賺了一大筆。後又進軍地産與投資,逐步做大起來。
早些年關家和許家互惠合作,兩家的關系一直保持不錯。就連許星燦見了關天海也要喚上一聲“關叔”。
“關總。”許星河聲色極淡,一語将距離拉開。
關天海也不在意,笑道:“剛剛聽到消息,說子強來你這鬧,這孩子,成天惹事不叫人安生,你見諒。”
“你們小孩子的矛盾,我們也不懂,但這回确實是子強的錯,那星河你看,給你這添的麻煩我們把費用賠了,你呢,也別宣揚出去,畢竟對誰都不好,咱們互相也別傷情,私了,怎麽樣?”
許星河不說話。
“賠了費用就想算了嗎!”看他遲遲不說話,江川忍不住開口。
“
你們打傷了我們的人,到現在連句道歉都沒有,算什麽?除了這一屋的東西設備,這幾天的誤工費、重整費,又怎麽算?這事兒沒那麽可能就罷了!”
“那你還想怎麽樣?”關子強悠哉說:“報警?起訴?行啊!但是你們可得想好了啊!我是不怕進局子待兩天,但是某人……”他瞥着許星河,故意擺弄手上纏着的繃帶,“是不是也得跟我過去蹲兩天?”
“子強。”關天海象征性地斥他一聲。
關子強無所謂地聳肩,不知道從哪兒摸來一把瓜子,咬在嘴裏輕輕磕。
江川看他這樣子就想打他,“你——”
“江川。”許星河沉聲。
默了下,許星河面向關天海,平靜神色似也有幾分誠懇,“關總說的是,不好傷情分,就按您說的私了吧。”
關子強忽然就舒坦極了。
話落在江川耳裏卻驚得不行,忽然揚高了聲音,“哥你——”
“閉嘴。”
“不是,他們——”
他還想再說,許星河側眸睇過去他一眼,帶着警告的意味。
江川不敢再說什麽,可實在不甘心,胸膛一起一伏仿佛快炸了。
高妍的臉色也有點白。
“還是星河識大局。”得到了他的應肯,關天海也像滿意極了,笑得滿面紅光。
活脫脫一只老狐貍。
“那就這麽說定了,你這些天先清算,等算完具體的數額,我們再聯系,先告辭了。”
許星河淡哂,“您慢走。”
從許星河身邊經過,關子強稍停下,笑得吊兒郎當,“表現不錯。”
許星河目光漆黑。
關子強手指撣灰塵般在他肩膀處輕拂兩下,悄然湊近他耳邊。
“狗永遠是狗,再怎麽兇,也變不成狼的。”
“許星河,你要把這點記住了,記清楚。以後——才能慎重咬人!”
-
關子強一行走了之後,B-3廳內的氛圍卻仍僵冷。
怎麽也沒想到最終還是這樣的。
高妍唇色蒼白,但又不好說什麽,揮手讓大家各司其職。
“都去做事。”許星河也說。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走得磨磨蹭蹭。
江川胸口憋着的那股怒氣已經憋到了極點,再也忍不住了,終于發作,“哥!你為什麽就這麽放過他們了?他們這明顯就是騎在脖子上欺負人!彥森都被打出血了!”
剛沒挪幾步的人們聞言步子也不禁緩了緩,猶疑地看他。
許星河視線一掃,“去做事。”
“哥!”
許星河向他橫去一眼。
不敢再猶豫,一屋人推推搡搡連忙出去了。
無可奈何,江川咬着牙沉了兩口氣,氣悶轉身。
“江川。”許星河反而叫住他,“你跟我來。”
江川抿唇站住了,卻也沒過去。一雙眼怄氣得快冒火。
許星河才不管他,盯了他一眼直接轉身走向休閑室。
“诶你……”江川一滞,簡直想幹脆也轉身就走算了,糾結了半天還是跟上去。
就原諒他這一回……
……
休閑室。江川一進門,就在門口站住了沒再往裏,也不看他,“幹嘛!”
沒個好聲氣。
“去替我做件事。”
“不去!”他特別有骨氣的。
靜靜盯他兩秒,許星河倏起身,走向他。
江川下意識轉身要逃,“诶你你你你……”
手直接拎住了他的後脖領,江川大叫:“不帶用強的!”
将他扯近,許星河湊近他耳邊,低聲說了什麽。
江川動作忽地停了。
他愕然擡頭看向他,“哥,你要……”
許星河眸色幽寒,“去做。”
眼神立刻重新亮了,江川抿唇點點頭,迅速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