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043.不夠 他的理智壓不住某種強烈……

第43章 043.不夠   他的理智壓不住某種強烈……

……

幾天前, 許星燦對林落凡信誓旦旦地說,她會去找他的。

林落凡那時只當他說的是屁話。

許星燦這次是做準了要跟她玩這場游戲。不止是關鵬,南川其他幾個實力好的搏擊手都被他高價雇傭走了, 看來此番對“落入凡間”是勢在必得。

原來, 他說的會給她她想要的,是指這個。

林落凡對這消息意外, 也不意外。

就是她無論如何都沒想到, 他竟會使出這招來。

-

林落凡還是去找許星燦了,卻不是去求他。

星晟總部辦公樓,許星燦剛散了會從會議室走出來, 就被林落凡潑去的黑咖啡蓋了一臉。

周圍的員工高管等人驚得大叫。助理忙拿出紙巾為他擦身。

咖啡順着許星燦的頭發、衣衫淅瀝滴落, 他商務襯衫被染髒了, 面容頗狼狽, 緩緩摘下眼鏡對助理擺手示意無礙, 接過紙巾時還對微笑着道了聲謝。

不得不說, 在待人接物上,許星燦無時無刻不是行走的紳士模板。

她當初, 也是被他這幅僞裝欺得團團轉。

林落凡是硬闖上來的, 大抵是覺得自己說不準可能會打架, 她還穿了身便于舒展的連體工裝馬丁靴,一身純黑, 腰高腿長,卷發披散,冷目透着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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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她身側的安保跟前臺苦着臉跟許星燦道歉, 直言實在攔不住她。

許星燦擺手作罷,表示不追究。

他用紙巾擦淨臉,而後笑着看向林落凡, 形态狼狽卻仍自若從容,溫聲問:“怎麽過來了?”

他态度平和溫柔,仿佛根本不是被潑了咖啡,而是在面對無理取鬧的戀人。

四下一行員工高管面面相觑。

“不是你說我會來找你的?”于是林落凡也笑了,眼絲勾入他的眼,“你得償所願!”

說完,她轉身就走。

她這次來,本來就沒打算真解決什麽問題。

她就是氣不過,想報複,想讓自己先爽了而已。

“落凡。”擺手揮散掉周圍的人,許星燦出聲叫她。

四下觀過全程的人們只當有情債,心照不宣交遞着眼神快速走遠了。

許星燦說:“別生氣。”

林落凡沒回身,聞言唇角冷斜一哂,眼睛淬了冰寒。

再回頭時她已經恢複了剛才慵懶不恭的神色,輕飄飄睨他。

“你想多了。”她欣賞“傑作”般視線掃視着他身上的咖啡,“我開心得很!”

“那就好。”許星燦聽得出她話裏的反諷,卻故作未見般溫和微笑,“我雖然搶了你的人,但是你放心,但我并沒有和你作對的意思。‘Tomber dans le monde’到手之後,我還是會送給你。”

“別。”林落凡擡手截斷,“不是我的人。”

許星燦不解望着她。

她唇邊含笑,“但凡能被挖走的,說明就注定不是我林落凡的人,也不配是我的人。至于‘Tomber dans le monde’……”

視線冷冷直視着他近他一步,一字一句清晰道:“被你碰過的‘髒東西’,我就算是融了它,我也不要!”

“……”

緩慢往後退了兩步,林落凡輕挑朝他吹了聲口哨,翩然轉身。`

她背着手一蹦一跳地走,腳步輕快。

渾身上下寫盡得意。

盯着他的背影,許星燦眼睛微眯,手裏的沾了咖啡的紙巾死死捏成團。

-

回到辦公室,許星燦臉色徹底陰下來。

他手一甩,将那團早就攢成團的紙團狠狠擲進垃圾桶裏。

助理早就準備好了新的套裝在等,見他面色不佳,站在一側不敢說話。

許星燦看了一眼,直接接過來到休息間洗澡換衣。

再出來時,他愠氣似乎散了些。身上有了清爽的精神氣,發絲微潮,邊系袖扣邊坐到辦公桌後。

助理将泡好的茶放在他的手邊。就聽他毫無語氣地道:“找個合适的時間和理由,把今天在崗的安保和前臺開了。”

他一怔,試着求情,“估計也是真的沒攔住,林小姐那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誰敢……”

“七八個人攔一個姑娘,攔不住?”許星燦不鹹不淡地瞟他一眼。

助理自知不占理,閉口不言。

許星燦冷哂,“公司又不是菜市場,誰想上來就上來。既然攔不住,那就再也別攔了!”

助理說:“我知道了。”

随意拿起兩個文件夾,許星燦又想起什麽,“搏擊手那邊,都交涉好了?”

“都好了。”說起這個,助理有了點底氣,“一共聯系了六位,南川有兩位,都是國內實力和賽績最好的幾位,雇傭金額也都談攏了。”

許星燦臉色稍霁。

“不過……”

他說着語氣又遲疑。許星燦看他一眼。

“有兩位……據說能力也很強,但是,我們搞不定。”

“誰?”

“一位叫阿K,幾年前就已經退了,現在在霍家做保镖。還有一位……”

他越說越猶豫,許星燦神色顯示不耐。

助理将放下一份文件,“您還是自己看吧。”

許星燦狐疑打開。

目光僅掃了幾眼,許星燦的眉宇浮起深刻皺痕。

-

又過了一周,搏擊賽如期到來。

比賽在晚八點半,場地是在南川最大的一家格鬥賽場,門票在五天前就開售了,虛席滿座。

江川和高妍原本都對這比賽沒興趣,可大抵是受了林落凡的影響,近來這段日子無端的有意無意在關注着。

今日正式開賽,兩人白天的時候就想讨論晚上一起去看,可礙于許星河,聲都不大敢出。

江川一直想找機會問許星河要不要一起,想了很久還是作罷。

但買票時,還是多買了一張,像上回的交流節一樣,偷偷塞進了他口袋裏。

許星河在下午起就沒在“夜風裏”,回了公寓閉門不出。

出發前,江川還是沒忍住給許星河打了一通電話。

結果顯示關機。

許星河走出公寓時,七點十分。

如今已入冬季,南川處南方,氣候雖暖,天卻黑得早了。

今日白天時就一直陰天,夜晚溫度直降,空氣裏都是凜冽冷意。

小區不遠處有一條偏僻的小道,連接着幾個小胡同跟另一條街。

他獨自一人走

進小道。

那一棒就是那時落下來的——

鋼制球棒擊打在了他的腿彎處,許星河一瞬只感腿骨劇痛,直接向前半跪在地上。

他警惕心徒升,想翻身回擊。接踵而來的第二下跟第三下卻也緊跟着下來,打在他後背跟腰脊上。

腰脊被重擊上的那一瞬,許星河只覺一股刺痛從脊椎鑽進身體裏,眼前都剎那黑了。

接二連三的拳打腳踢像密密的雨落在他身上,許星河渾身肌肉繃緊。

他不知道對方是誰、有多少人,只能從連綿的拳腳裏感覺得出不止一個。他無力反擊,就繃着身咬牙硬生忍。

不知過了多久,暴風雨般的擊打停了。

然後,那群人緩緩散去。他伏在地上悶咳,視野裏有一雙皮鞋漸行漸近。

他擡眸,視線跟那雙鏡片後的眼睛對上的那一刻,輕輕笑了。

“許星燦……”許星河唇角染了點血跡,臉上落了傷,手臂撐地緩慢站起。

他身上臉上滿是血跟泥土的混合,擡手蹭了一把唇邊的腥氣,目光壓着漆冷的煞。

“你就這點本事?”

許星燦淡漠同他對視。

他沒說話,只是驀地擡起一腳狠踹在他腹上。

許星河整個人就仿佛一個被折斷的枯木,跌撞着向後栽去。

他踉跄,後背撞上了牆壁尖銳的石塊,手倉促扶住了牆搖搖欲墜,沒讓自己倒下。

方才那些打手疾快上前,掣住了他的肩臂關節用力往下摁。

他不敵,被他們死死按在地上。

許星燦居高臨下,蔑聲說:“對付你,這點本事足夠了。”

許星河繃緊的拳因用力而發顫,渾身硬若鋼鐵,用盡全力想要翻身而起。

那群人有一瞬幾乎按不住他。

“還挺硬氣。”許星燦冷笑,慢條斯理從旁撈了根球棒,抵在地面“铛”“铛”輕敲兩下。

他将鋼棒抵在了腰椎的某一處,用力向下碾按。

許星河一瞬喉嚨裏發出悶吼,額角青筋凸起。

許星燦:“你最好一直這麽硬氣!”

他丢開球棒,又擺手揮開那些人,從兜裏取了雙白手套帶好。

許星河匍匐在地上喘氣。

他不知從誰手上接過一個麻袋,袋口向下将什麽東西抖摟在了地上。一行人接着立即向後退。

看清地上的東西的那一瞬,許星河滿身血液剎那凝固。

黑蛇足有幾米長,盤延蠕動,扭曲醜陋。

它距他不到一米。似乎也感覺到了周圍有生氣,蛇頭徒然立起,形成了戒備的姿态。

許星河渾身僵硬,緊盯着它屏着呼吸不敢動作,煞白的臉上滲了汗。

許星燦立在一旁欣賞似的看,淡笑。

他果然還是怕。

指節死死扣進地面的磚縫裏,許星河很快擡眸,盯住他。

他眼睛漆黑,森寒,像地獄裏的爬出的鬼剎。

許星燦只是挑眉對他微笑,下巴微擡向他示意那條蛇。

默然對峙間,黑蛇向前游弋,嘶嘶吐信。

許星河咬緊牙關閉了閉眼。

手伸出去的那一瞬是許星燦怎般都沒想到的——許星河徒然伸手扼住它的七寸,倉促間只聽聞蛇長細銳長嘶的一聲。

蛇頭驀然張大口想回咬,卻被他死死按在地上,另一只手胡亂抄來一塊破碎的轉頭狠狠向蛇頭砸過去!

許星河半跪在地上,一手按蛇,一手舉着磚頭一下一下拼命向下砸。

他唇緊繃成線,表情陰戾。黑蛇劇烈掙紮着攀上他的小臂,纏了一圈又一圈。他卻仿佛沒知覺,磚頭的銳角漸漸染成紅色。

一行人幾乎驚呆了,愕然看着他難以置信。

他仿佛一匹瘋了的野狼。

兇狠、原始,撕咬着自己的恺敵。

蛇血濺在他的身上臉上。直到徹底不動了,許星河丢開磚頭,手撐着膝緩緩站起來,将臂上的蛇尾扯下來系成一個團,朝他們丢過去。

一行人驚慌退了一步。

許星燦也微驚,厭惡地掃了眼那血肉模糊的蛇,又看他。

“許星燦……”許星河的手上沾着泥跟蛇血,白色衛衣早就肮髒不堪,臉上碎傷淩冽,沾染着零碎的血點,整個人狼狽到極致,卻分毫沒半點喪氣頹敗。

他盯着他啞聲說:“都這麽些年了,你還是沒長進。對付我,這點本事早就不夠了。”

許星燦抑着心跳眯眼。

他似乎也是才意識到,面前的許星河早就不再是當初那個初到許家時的他。

他死過,活過。他不是十六歲了。

鏡片後那雙眼睛越來越寒,許星燦說:“走!”

那七八個打手立刻應聲往外。

許星燦在最後,離去前,還是站住回眸釘了他一眼,疏冷話音像威脅更像警告。

“你最好,別讓我在搏擊場上看見你!”

-

許星燦一行徹底離開後,許星河一直緊繃着的神經才松下來,手捂住腹緩緩靠在牆上。

他後背都是汗,浸得衛衣都黏在背上,膩得難受。身上腿上到處都疼,腰椎更是尖刺,呼吸間都是腥氣。

擡手看了看,他一雙手被染得通紅。

手緩緩握成拳放下來,他輕咳,靠着牆緩緩坐下,仰頭看向天。

濃雲密布,天空一絲光亮都沒有。今夜沒有月亮。

今天一整個下午,他在屋裏什麽都沒做,就一直躺在床上發呆。

他早就想好了今晚哪兒都不去。關了手機,反鎖了屋門,鎖住自己。可愈到時間臨近,還是沒能抑得住心慌。

理智告訴他不該去。

可是他的理智壓不住某種強烈的欲望。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去做什麽,怎麽面對她。

她明明都說了,別去招惹她。

可他忍不住。哪怕就去角落裏看她一眼……哪怕只一眼。

一滴冰涼忽地墜在在他臉上。許星河怔了怔。

雨滴原本是零落的幾顆,逐漸越來越多,細細密密,在視野裏劃成一片蒙白的幕。

初冬的雨清澈凜冽,沖得去這世上所有的污亂肮髒。

他忽然想起一個人的淚。

他伸出手,看着血紅的掌心慢慢變白色,緩緩笑了。

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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