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看到陳歲發來的那句話, 夏耳飛快按滅手機,羞惱地看了眼身旁的陳歲,後者垂眼, 嘴角微微揚起。
夏耳被他注視, 臉從內到外紅透,小聲嗔他:“你認真一點好不好!”
“怎麽了。”陳歲一臉無辜, “我認不認真,也只聞到了你——”
夏耳趕緊捂住他的嘴。
隔着自己的小手, 對上他略顯單薄的眼, 她臉部發熱, 生怕周圍人會注意到他們, 好在并沒有,她放開他, 低聲警告:“不許你再亂說。”
說完,感覺周圍味道變重了一些,夏耳又掩住自己的鼻息。
“這麽兇。”
陳歲傾身, 把車窗開大了一些,新鮮空氣灌進來, 味道散了些許。
夏耳好受不少, 把手放下來:“都跟你說了, 我超兇的。”
“你這麽兇, 不怕把你以後的男朋友欺負跑了?”
“這麽容易就跑了, 看來也不是我的王子。”
陳歲哦了一聲, 說:“那這麽看, 還是我的抗壓能力好一點。”
“什麽?”
“就是,我還挺好欺負的。”
“啊……”
Advertisement
“這麽多年,也沒跑。”
“……嗯。”
“基本上呢, 初步具備了應聘王子的資格。”
說到這兒,陳歲低頭注視她,看不出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地:“這麽一說,咱倆好像還挺配。”
夏耳聽他說着,心跳都跟着快了,她不動聲色,接了句:“會嗎?我怎麽沒看出來。”
“你看,你這麽兇。”陳歲一臉認真地分析,“剛好我呢,是個受虐狂。”
“……”
夏耳一個沒忍住,猛地咳了起來。
“你哪裏受虐狂?”
“現在不是,但我可以是。”
“……”
陳歲一本正經:“我覺着挺好,你看呢?”
夏耳不想再聽他胡扯,手臂在他腹部狠狠搥了一下:“好你個頭啦!”
-
跟陳歲在目的地下了車,下車的地方很熱鬧,不像在鄉下到處都是高山樹木,終于見到了一點點市區繁華。
街上到處都是異族
面孔,顯得他們兩個才是那個異族人。夏耳把向日葵抱在懷裏,側頭問陳歲:“我們去哪裏啊?”
陳歲看了眼時間:“先找個地方吃飯吧。”
“好。”
兩個人并着肩走,陳歲走在外側,把她護在裏面,左手拿着手機,時不時看一眼手機地圖。
離得近,手臂不可避免地就會碰到,她的小指也會碰到他的手背。
每次無意的觸碰,她的心都會不自覺提起。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其實是在期待着什麽。
她偷偷看他,忍不住想,果然他們只是做戲,如果他真的喜歡她的話,早就跟她牽手了吧。
演得再怎麽像,假的終歸是假的,真不了。
夏耳悄悄失落,很快地,又在心底偷偷批評自己。
既然知道是模拟戀愛,她暗懷期待才是不該,明明是她自己目的不純,陳歲已經做了他該做的,還好心幫她體驗戀愛,他已經做的夠好了。
過馬路的地方,是一個沒有紅綠燈的路口。路上的車輛飕飕駛過,要想過到對面,只能等車輛少的時候,或者想過馬路的人變多,大家一起過去。
他們在路邊等車流量變少,兩分鐘過去,又來了三兩個人。
“車好多哦。”夏耳小聲嘀咕。
“你怕車嗎?”陳歲偏頭。
“嗯?我還好诶。”
“不怕的話。”陳歲把手掌伸到她面前,掌心向上,手指纖長幹淨,“能牽着我點兒嗎?我還挺怕的。”
“……?”
夏耳側頭,陳歲站在樹蔭下,手掌攤開,一副“我就是這麽怕你不牽我一把你好意思嗎”的表情,要多坦然有多坦然。
要不是知道陳歲車開得挺好的,她差點就要信了。
哪個怕車的人會學車啊!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可是看見伸到面前的手掌,夏耳方才皺起的心池,忽然間就被這只手撫平了。
她搭上這只手,煞有介事地說:“那好吧,我會保護你的。”
手指穿過指縫,指尖輕輕扣住他的手背,她小小的手掌被另一只手完全覆蓋。
這感覺是很異樣的,一切感官都集中在了她的手心,她能觸到他手背起伏的骨節,還有薄薄的皮肉,那種力量感和堅硬感,跟女孩子的手完全不同。
牽着他的手,就好像在無形之中,向他靠近了許多許多。
她站在他的身旁,夏日燥熱的風吹動她的裙邊,她轉頭,迎着風,唇邊的笑容都隐藏在了新疆的風裏。
車流漸少,他們二人牽着手,跟其他人快速穿過了人行橫道。
到了馬路對面,陳歲半天沒有抽回手,還這麽牽着她。
雖說……跟他牽手固然是高興啦。可是,說好的只是過馬路,要是繼續被他牽着,會不會有點那個?
夏耳偷瞄一眼兩人牽在一塊兒的手,咬住內側嘴唇,故作坦蕩地:“現在已經沒車了,你不用怕了吧。”
“哦,對。”
經她提醒,他才意識到這件事,交握的五指分開,掌心熱度消散,她的心也在這一瞬變得空落落的。
夏耳垂下頭,往前走了兩步,只聽陳歲又說:“但我們今天是來約會的,不牽手的話,約會就不完整了,你說呢?”
“嗯……你這樣說,是有點道理。”
“那。”
陳歲的小指勾上她的小指,把她的手拉近自己的手。
“我可以……”
他的食指和中指學着人走路的樣子,順着掌心向上,與她的手指根根纏繞。
“繼續牽你了嗎?”
他握住她的手,舉到二人身前,輕輕晃了晃,像是很紳士地在征求她的意見。
夏耳看到面前握在一起的手,臉色唰一下飛紅:“你這人怎麽這樣,都牽上了,還假惺惺問我。”
“我這不是先斬後奏。”
“那我要是不同意呢?”
“不同意。”陳歲似是被為難住了,“那我就再想想辦法。”
吃飯的地方是一家酒店,一樓二樓是餐廳,樓上可以入住。
在遍地新疆風味的地方,能找到一家西餐廳,還挺稀奇的。
服務生熱情地把他們帶到座位處,夏耳坐下,把店內打量一圈,裏面零星坐了幾桌客人,皆是穿着講究,店裏裝修風格也很是優雅,她不由得有些驚訝:“沒想到你會帶我吃西餐诶。”
陳歲接過服務生遞來的厚本菜單,交給夏耳,自己又接下另一本:“不然應該帶你吃什麽,大盤雞?”
新疆這邊的食物比較粗野狂放,盤子大,份量足,烤馕比盤子還大,肉的塊頭也切得巨大,約會是浪漫的事,想象他們坐在一起吃什麽馕炒肉,手抓飯的畫面,确實跟情調二字不沾邊兒。
想明白這些,夏耳發現自己問了一個跟“為什麽不坐面包車”同樣的問題,尴尬地把頭埋進菜單裏,假裝自己是一只鹌鹑。
簡單翻了下菜單,雖然想過這裏的消費不會低,可看到價格還是微微驚了下,轉念再想,陳歲為了帶她約會,能在非市區選到這樣的餐廳,顯然是花了很多心思的。
沒有女孩子不會為異性的用心而心動,夏耳也是同樣,就算早知陳歲是個妥帖的人,可他的妥帖還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在心中選好了要點的菜品,放下菜單,陳歲也選好了。
陳歲點了份五分熟的牛排,夏耳點的是常規七分,又選了些別的小食和佐餐酒。
服務生帶着菜單下去,夏耳忍不住問:“五分熟會不會有點生啊?”
陳歲:“我選的牛肉肉質比較嫩,太熟會影響口感。”
夏耳點點頭:“那待會兒我能嘗一下你的嗎?還沒試過五分熟的牛排呢。”
陳歲笑:“有一個辦法,不用品嘗也能知道每種熟度的口感。”
“什麽辦法?”
陳歲伸出手,說:“把手給我。”
夏耳手臂擡到一半,頓住了。
他不會是騙她的吧?
牛排是烤出來的,不用嘴巴嘗,能有什麽辦法直觀地知道口感?怎麽聽都像陳歲為了哄她随口編的。
她把手縮回來,語氣怨念:“你又騙我玩兒。”
女孩子的心思的确難猜,陳歲攤開雙臂,努力把自己展示給她看:“我什麽都沒做,就騙到你了?”
夏耳雙手環抱,把手臂藏起來:“我已經不是你說什麽就信什麽的小傻子了。”
她一本正經地聲明,眼神認真,微卷的發尾垂在臉頰,可愛得讓人想要掐一把。
這樣子簡直萌進了陳歲的心窩裏,他語調都跟着放柔:“那這樣,我要是沒有騙你,你就答應我一件事,可以嗎?”
“那你要是騙我呢?”
“我也答應你一件事,任何事都可以。”
夏耳想了一下,雖然也沒有什麽事需要他答應,但總歸沒有吃虧就是了。
她緩緩把手臂抽出來,伸到陳歲面前。
陳歲托住她的手,右手點了點她的拇指:“這是一分熟。”
又點食指:“三分熟。”
中指無名指到小指,分別是五分七分九分熟。
他的手掌溫熱,指尖每點一處,就如蝴蝶吻過花瓣,蜻蜓掠過湖泊,很輕一下,卻像觸電一般,在她心底留下漣漪。
同樣是牽手,跟好朋友牽手,無意跟異性搭手,以及,跟喜歡的人牽手,這感覺竟然大不相同。
夏耳心有些癢,面上不動聲色,問:“然後呢?”
“你用拇指去碰其他手指的指尖。”陳歲點了點她大拇指下面的掌丘,“這裏的肌肉硬度,就是對應的牛排硬度。”
夏耳不信這世上會有這麽神奇的事,她先用拇指跟食指觸碰,發覺大拇指掌丘那裏确實硬了一丢丢。而不同的手指,确實肌肉硬度也會有所變化。
夏耳驚訝地看着陳歲:“好神奇喔!”
她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大陸,纖細的手指翻來試去。
陳歲溫柔地注視她,原來看別人開心,竟會是比自己開心更開心的事情。
不知怎麽,他的
他當然是開心的,事實上他在曾經的歲月裏,每一次開心都是因為她。
他記得,小姑娘聽了他的話後,揚起一個明媚的笑。
她說:“希望你永遠開心。”
原來是這樣的心境嗎,陳歲在這一刻才明白,希望他開心并不是一句随口接住的客套,而是內心最真切的希望。
就是單純的希望一個人擁有快樂,知道他快樂,她也會因此快樂。
他這才明白她那時的祝福意味着什麽。
他笑着看她:“說了不騙你,願賭服輸,你記得要答應我一件事。”
不是他提,她差點忘了這個,心裏不禁有些微妙。
他會讓她答應什麽?會不會,是用來表白?
她在心裏悄悄臉紅了下,對她來說,她沒有什麽不能答應。
她點點頭:“記得了。”
吃過飯,陳歲過去買單,夏耳無意掃到賬單,看到上面的價格暗暗咋舌。
她不缺錢,可也不習慣這樣的消費,如果讓她自己去吃這麽貴的店,她肯定要猶豫一下。
從店裏出來,陳歲自然牽住她的手。
她用向日葵擋住直射過來的太陽,心中還是有點消化不了那個數字。她側過頭,假裝無意地提起:“剛剛的飯錢花了多少,我a給你吧?”
陳歲目視前方,扯了扯嘴角:“a來a去麻煩死了,下回你請我。”
他這個态度,顯然是沒有把剛才的飯錢放在心上。
可夏耳還是有點不安:“雖然……我們名義上是戀愛,可畢竟……是為了我寫文……所以——”
“所以你要記住,跟男孩子約會,消費低于今天這一頓,就不必給他們第二次機會。”
“……诶?”
陳歲不再說話了,繼續往前走。
夏耳忍不住去想,以後跟男孩子約會是什麽意思,不應該是以後不要跟任何異性約會嗎?
但凡他喜歡她,是不會把她推向任何異性的吧?
也就是說,他沒想過跟她有什麽以後?
就像她現在,腦子裏想的只有她跟他啊。
她怎麽會去想他跟別人如何。
約會的喜悅在這一瞬間全都消弭,原來,今天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夏耳胸口悶悶的,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手裏的向日葵也有些打蔫兒了。
她把向日葵拿下來,随意地握在手中。
陳歲見她低着頭,情緒肉眼可見地不如剛才高昂,輕輕晃了晃她的手:“怎麽了?”
“沒怎麽。”
陳歲拉着她停下,俯身跟她視線齊平,非要看清她現在的表情似的。
“那怎麽一副失神的樣子,想什麽呢?”
夏耳憋了口氣,說:“我在想,以後要多跟人約會,每一頓都要比這一頓貴。”
陳歲見
她偏着頭,也不看她,他心頭一松,直起腰身,眉眼彎彎。
“看來我得加把勁了。”
這話說得莫名,夏耳氣鼓鼓瞥他一眼:“你加什麽勁兒啊。”
“今天這頓,還是花少了。我加把勁,把标準立高點兒。”
“幹什麽?”
“還能幹什麽。”陳歲彎唇,“我可不想給別人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