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八、夏屋渠渠

八、夏屋渠渠

八、夏屋渠渠

夏屋渠渠巾服盈，賢德有報家業興。

“我是逗你玩的！”多麽輕描淡寫的一句，小狐仙心知這一段戀愛任務還沒有結束，她怎會就此離開，尤其還是剩下馮相如一人。

比起先前馮相如與吳女的美好姻緣、模範夫妻、模範家庭，如今糟了變故的馮家，就像驚弓之鳥，将頹之牆，心裏、身體，早已變得異常敏感跟脆弱，就像看似經歷挫折愈加剛強之軀，不敵倏忽一折，稍稍用力到要害，嘎嘣脆，碎作滿地。

如今紅玉來了，她便成了這家中的藤曼、筋繩，聚攏這看似有形，實則四碎的一切，被打破的美好再要被拼接好，本來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如果想恢複原貌，甚至好過以往，更是難上加難。

戀愛的任務既然要繼續，接下來，紅玉自然是萬分小心照顧着福兒，幫襯着馮相如。

一大早開了玩笑，紅玉便正經開始操持家中裏裏外外的事物，說是“如今重新立家，可得起早貪黑，勤快忙活起來。”

果然不出一天，馮家裏裏外外灑掃一新，紅玉一人剪除的屋前屋後雜草竟堆了個小草垛。馮相如看得又驚又嘆，紅玉已經交底自己是小狐仙，本來以為她辦事的方式，大概是手指左右一點，大臂前後意揮，一切就變換了模樣，誰知一天下來，看她除草、打掃，那架勢，簡直跟身強力壯的男人沒有什麽區別，流下的汗水實實在在，絲毫不比普通人做這些事輕松。

至夜，心疼忙碌了一天的紅玉，馮相如忍不住把自己心中所慮吐露，馮家中經過之前折騰，本來就不富裕的家資，被搶的搶，散的散，用的用，早已不能自給，雖然舍不得紅玉離開，但每天看着她一人如此辛勞，長此以往，實在令人心憂。

馮相如确實抛出了一個非常現實跟殘酷的現實，畢竟親眼見着紅玉實實在在做那些重體力活，換作任何一個男人，更不要說女人，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家中光景縱是能好上一些，人累壞了，怎麽說也不是長久之計。

紅玉聽得馮相如顧慮，卻只跟馮相如說“你只管閉門苦讀，不用考慮家中盈虧，不管怎麽樣，總不至于餓死人吧。”說着，紅玉取出一些銀子，說是“這些也夠買些當用的物什。”安慰馮相如好好睡下了。

接下來馮相如成日老老實實閉門苦讀，紅玉支開了馮相如，也開始風風火火操持起家裏的一切活計，先是買了一臺織機，她的織繡功夫不凡，出品往往賣得不少好價錢，逐漸有了些盈餘，她便租下幾十畝良田，雇了傭人耕作。

遠近鄰居們，知道紅玉勤勞，也都很願幫她的忙。

說來也奇，紅玉不禁熟稔這時令節氣，對這植物的播種養育心知肚明，就是何時忽然有什麽異常天氣，她都好像天氣預報一樣，總能提前預知，不僅避免了自家作物遭受損失，常常還提醒附近居民。

家中房屋破敗的、新修的，一草一瓦，一磚一木，都是紅玉親自張羅鋪設，每天不歇。

如此半年，轉眼馮家變得人氣旺盛，已然成為勤勞節儉的殷實之家。馮相如見此，不禁感慨，“劫後餘生，妻子白手經營至此，實為再造，只是科舉已近，我秀才的資格至今沒有恢複，估計考取功名是沒有指望了。”

其實馮相如這樣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畢竟眼下家中已經變得井井有條，馮相如就算讀書有意，但若确實與仕途無緣，守得一家暖屋，跟紅玉一起打理家中事物，多少能減輕一些紅玉的負擔。

誰知紅玉告訴馮相如說，她早已偷偷寄了四兩銀子給學官，恢複了馮相如的參考資格。

是呀，等到如今馮相如提起，再去打點，恐怕為時已晚，誰曉得紅玉竟然如此料事如神呢。

這一年馮相如剛好三十六歲，中了舉人。

紅玉還是一如既往操持着家務，農活忙的的時候，無論冬夏，也跟許多農婦一般下田勞作，不過就算最冷的時候，掘冰抽繩，她的雙手永遠白嫩如脂。人說“女大二，金滿貫”，可是紅玉看起來絲毫不像比馮相如大過兩歲，倒如二十出頭的女子。

不過作為來人間談戀愛的小狐仙，誰又知道她真實的歲數呢？還不是任她說一說，是多少便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