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八、來夜入夢

八、來夜入夢

八、來夜入夢

引君入夢才進院,遇頑石,醒時鑿鑿方驚覺。

之前連瑣絕交離去,一晃已經過了六七天,自彼時,楊于畏開始借酒消愁,時日尚算不得長久,但是日日沉醉無度,偶爾吃些零散的堅果、幹糧,一下子消瘦許多。

當然連帶着的,也包括楊于畏院子裏的那群小寵物們,以前的一日三餐,不知什麽時候,變成了三天一餐,心煩之時,剛開始聽得小寵物們餓得不停叫喚,他便喝更多的酒,幹脆暈去,如此幾次,小寵物們就自己去尋找食物或者忍着饑餓,懶得嚎叫了,時不時輪番到房間看看爛醉如泥的楊于畏,似乎來确定主人還活着,然後便悄沒聲又走了。

此時,楊于畏奇怪,怎麽貓貓狗狗又開始鬧騰了呢?

彼時,連瑣眼前這些小寵物哪裏是在報警,其實是已經要被楊于畏餓得胃穿孔了,一邊郁悶地嚎叫着,一邊引着連瑣到楊于畏的房間外。

楊于畏借着酒壇子,往房門上一敲,房門登時被酒壇撞開,伴随着半滿酒壇中反彈出的許多酒滴,灑落在楊于畏擒着酒壇子口的手指、手背上。

一陣濃郁的酒氣,随着楊于畏推開的房門,奪門而出。

小寵物們,閉了聲,應時跑開,剩下屋外,連瑣與楊于畏相視而立。

楊于畏見到院中的連瑣,楚楚可憐地站在那裏,宛如初識,欣喜不已。

不由脫口而出“你原諒我了?!”轉而一念,此時正是上午,連瑣沒有入他的夢,怎麽這個時辰出現在府上。

難怪這次看着連瑣,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顯得清楚、單瘦,楊于畏顧不得那麽多,先一把将木讷讷站在那兒的連瑣,拉入陰涼的屋內。

兩人來到屋中,楊于畏掩好門窗,再回頭看到連瑣,她臉上已經淚水連連,也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不好多說什麽,楊于畏便借着連瑣抽泣的空檔,将桌子上歪歪倒倒酒瓶、杯盤、食物殘渣一把摞到一個托盤裏,放到一邊,再來問話,連瑣也總算是理順了氣息。

哽哽咽咽,斷斷續續,講了許多,大概連瑣自己頭腦裏都沒有一個明晰的脈絡,因此她啜泣所言,有些顯得前言不搭後語。

比如“自己說的絕交”,“府外符咒、友人為難、負氣”,“腆顏求人”,“不知哪兒來的紙糊鬼差”,“小妾”,“生前清白人家”等等。

楊于畏尚在半醉之中,等得好不容易運轉過來的腦筋,消化了連瑣那些碎言片語過後,他倒是抓住了一個點“紙糊鬼差要抓連瑣做小妾!”

“這還了得”,楊于畏大怒道,擊案而起,也不知是否借着酒勁,力氣偏大的緣故,牆角堆在一起的杯盤,一個巴掌握大小,本斜着的小酒壇,伴着清脆的瓦罐觸地的聲音,從托盤裏滾了出來,一直滾呀滾,滾到房門口,停了下來。

此時楊于畏已經基本上清醒了,連瑣複整理好自己的情緒,低聲說道“我只是一介弱女子,定然不能與那紙糊鬼差抗衡,若顧念我們往昔情同夫妻,不會聽之任之吧!”

已經被紙糊鬼差所作所為,氣得失去理智的楊于畏,也不問那紙糊鬼差的來歷、段位,一心要為連瑣解決問題、除去那紙糊鬼差的熱情,倒着實壓倒一切。

連瑣跟楊于畏和好如初,勿須多言,一眨眼兩個小情侶,竊竊私語一整夜,等到第二天連瑣要走的時候,楊于畏才想起,問道“那紙糊鬼差在你陰宅叨饒,我是活人,生死不同路,如何去尋得他?”

楊于畏這麽一問,連瑣也方才想起叮囑楊于畏“今天上午先不要睡覺,等到午後入睡一直到晚上,可在夢中相見。”楊于畏應允。

這兩個小情侶,可能因為小別了幾天,重歸于好之後,都被相聚的高興沖昏了頭腦,從而大大低估了知乎鬼差的破壞段位。

這樣一個弱女鬼,約好了一個文弱書生,就這樣愉快地約定了去制伏一個他們不知道從何而來,但是兇神惡煞的鬼差,雖然原型是道士紙糊過來的,質量還不是很好,但是也不影響他落地之後的力量級呀,況且抛去了紙身,還沒有誰跟他交過手。

真是,不得不為楊于畏跟連瑣,捏一把冷汗。

等到連瑣趁着天将啓離開,楊于畏便張羅着大概收拾了一下杯盤、酒罐,特意留了一瓶,放在卧室床邊,再将一群小寵物喂飽了之後,轉眼已經過了正午。

吃好了飯菜,楊于畏便關好外面一切的門,回到卧室,複将卧室門窗拉實關嚴,還檢查了幾遍。

可能是想到要到夢中去幫助連瑣,楊于畏害怕一個夢沒做完,什麽節骨眼被外界驚醒,回頭壞了英雄救美的好事,萬萬不可。

打點好一切,楊于畏又坐在床頭思考回憶了一遍剛剛關院門等等的經過,仿佛一個得了強迫症的人。

終于覺得沒有什麽好“牽挂”或者落下的了,楊于畏鄭重其事地舉起之前特意留的一瓶酒,一口氣,咕嚕咕嚕地喝下去,喝完,酒瓶立到床下,他便一股腦兒滾入床榻裏,還特意将被子捂住腦袋,既營造了一種黑漆漆,适合睡眠的外界環境。

連瑣囑咐楊于畏夢中相約,殊不知這段時間楊于畏日日飲酒過度,一直在半睡眠當中,什麽時候清醒,什麽時候睡着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在哪一口酒後睡去,哪一壇酒旁醒來。

忽然聽得需要入夢,幫連瑣對付紙糊鬼差,楊于畏才有些緊張,懊悔自己前些日子因為心中惆悵,借酒消愁,睡去太多的覺,生怕這關鍵的一夢,碰上失眠。

酒來催眠,也興奮,楊于畏彼時還是順利入眠了,不過是因為醉夢還是因為被捂在被中,導致大腦缺氧,半昏迷過去了,不得而知。

反正剛剛失去意識,回過神來已是連瑣在自己面前,看不清楚周圍,沒有風也沒有其他聲音,連瑣遞了一把佩刀到楊于畏一只手中,牽着他另一只手,往前走,楊于畏緊緊握着連瑣剛剛遞給他的佩刀,想起以前見過王某是別在腰間的,此時自己真正拿起了,才覺得佩刀有許多分量,換了好幾個握刀的角度,總覺得刀子在他手中好像有些不聽使喚。

走了大概幾十步,連瑣牽楊于畏進到一個精巧別致的小院子裏,說是請楊于畏來制伏紙糊鬼差,結果剛進了院子,連瑣就忙不疊地給院門,從裏面上了好幾道門闩。

或許那紙糊鬼差聞到了人味,連瑣把門拴上,剛準備跟楊于畏說話,外面就響起石頭砸門之聲,連瑣驚吓到“就是那個仇人!”說着,她不由自主地捂着腦袋,往屋裏的方向退。

楊于畏舉起佩刀,去起門闩,沒想到吓得已經渾身發抖的連瑣,沖上前,一邊使勁搖頭,一邊制止楊于畏取下門闩。

“難不成還跟這胡亂扔石頭的紙糊鬼差講道理不成?”楊于畏随口一言,彼時他倒是徹底忘了之前他的好友王某,朝連瑣扔大石塊,那回事了。

不顧勸阻,楊于畏一邊支開瑟瑟發抖的連瑣,一邊把門闩逐個卸下,不知從哪裏尋得一件披風,擋在面前便拿着佩刀沖了出去,一邊囑咐着連瑣“趕緊把院門關好!”。

大概人在夢中,意念比較強烈的時候,希望有什麽道具,忽然就從天而降了吧。

所幸這個披風果然皮實,楊于畏透過披風一側,見到那紙糊鬼差的模樣,青衣赤帽的,一大圈絡腮胡子濃密交錯,圍滿整個嘴巴。

楊于畏當然不知道對方的原型是個紙糊鬼差,亦不曉得還是他三個好友花了許多銀子買來,偷偷燒在他屋後,更不知道這個仇人的目标設定就是帶走連瑣做小妾。

鬼差角色的終極事件設定已經完成,顯然就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可惜楊于畏面對紙糊鬼差不斷砸來的石頭,居然正兒八經地躲在披風後面,怒聲大吼了好多遍“連瑣是我妻子,你是何人,如此挑釁。”

楊于畏這一吱聲,剛剛紙糊鬼差還只是零星扔着石頭,聽得楊于畏這麽一說,登時橫眉赤目,言辭激烈地不停破口大罵起來。

可惜楊于畏聽不懂對方說什麽,但是嗓門比他大多了,是肯定的。

見對方一直只是扔些石頭,借着披風的護佑,楊于畏便在對方胡亂的謾罵聲中小步朝紙糊鬼差奔去,一邊舉着披風,一手握着佩刀。

之前說過楊于畏低估對方的角色設定的弊端,這下露出弊端。

畢竟楊于畏抱着除去情敵的心态前進的時候,那紙糊鬼差,可是本着角色存在的意義,在拼着魂飛魄散的命跟楊于畏做殊死搏鬥。

走近紙糊鬼差,大概也就十幾步的距離,眼看再向前幾步,楊于畏就可将手中佩刀向對方刺去,沒想到楊于畏剛把手中佩刀舉起,做出刀的準備,忽然紙糊鬼差投過來的石頭,驟如急雨,且石頭的力量幾倍于之前,楊于畏獨臂難撐,舉起的披風稍偏斜了點,密如星雨的石頭便不知從何處飛來,一顆正正打在楊于畏握刀那只手的手腕上。

石頭太多,不知是一顆先打傷楊于畏的手腕,還是先打到楊于畏的佩刀上,總之剎那之間,楊于畏賴以搏鬥的武器,已經飛出幾尺之外。

楊于畏想去撿回佩刀,手往那邊一伸,手腕不能動彈,急撇一眼,才發現剛被擊中的位置,竟然已經皮□□腫。

沒想到受的傷如此嚴重,危機之中,劇情是否設定了救場的人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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