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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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佳從廁所出來，曲悠然正戴着圍裙在炒菜。
窗外夕陽照進來的光混着燈光照在她身上，絕美側顏染上一層柔暖光暈。
曲佳暗自感嘆，食人間煙火的仙女也是仙女。
瞅了一眼牆上的時鐘，才十五分鐘。
這是打完了？還是沒打？
但總之就是，必輸無疑。
她垂頭喪氣回到書房，畫面上，笑佳人還站在PK臺上，周圍人山人海全玩家，有音染的，也有別的幫會的。
人多畫面太卡，看不到其他人在說什麽。
應該是在責怪她吧。
曲佳深呼吸一口氣，做好面對責備的勇氣。
她戴上耳機，打開YY語音，雙手合十，對着游戲界面重重一拜。
“我對不起大家……”
剛開口，聲音就被YY裏無數尖叫聲淹沒。
“啊啊啊，佳人，你終于出現了。快快快，列隊歡迎我們的英雄。”
“啊啊啊，佳人，你是怎麽做到的？大神附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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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佳人，你以後就是我的偶像了！”
“從實招來，你平時的手殘是不是裝的？”
曲佳呆愣當場。
什麽情況？
好一會兒，才從其他人的話語中聽明白了一件事。
他們贏了。
他們贏了？
他們贏了冷月寒宮？！
這怎麽可能呢？！
對方死機了？
可聽大家的意思，能贏她功不可沒。
曲佳目瞪口呆。
可是她家仙女小姨怎麽可能贏呢？
揮仙女棒嗎？
“發生……”什麽了？
曲佳剛開口，就聽“叮”地一聲，世界頓時安靜。
她愣了愣，點開YY，發現自己被拉到了下面的一間小房間。
音染江山除了普通幫會成員都能去的大房間，下面還建了不少元老們專屬的小房間。
小房間都有密碼，只有YY創建人，全頻道管理員和房間所有人才能進去。
她進幫會一年，很少看到小房間有人。現在想來，應該是因為大多數元老們都已經離開的原因。
她看着所在的房間名：醉音。
她心中一跳，是她想的那兩個人嗎？這裏是他們專屬的房間？
她又看向房間裏的人，共三人。除了她是只能進公共房間的綠馬，另外兩人都是全頻道管理員的橙馬。
一個是木冽冰城，另一個只有一個空格號，什麽字也沒寫。
曲佳再次震驚。
她記得幫裏老人說過，音染江山的YY頻道是第一任幫主建的，一共只給了三個橙馬。一個是木冽冰城，另外兩人從她進來就沒見過。
今天，是她第一次見到第二個橙馬。
他是誰？
再看房間名，曲佳心髒猛烈一跳，有了猜測。
木冽冰城急問：“笑佳人，剛剛是誰幫你上場PK的？”
曲佳頓時防備：“沒有誰，是我自己亂打的。”她怎麽可能讓網上的人知道曲悠然的存在。
“你？你知道剛剛打贏雲風揚他們的那招叫什麽嗎？如影随形。你連七秀的技能都認不全，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厲害的身法？”木冽冰城毫不客氣地拆穿她。
曲佳也不惱，任木冽冰城怎麽追問，始終就說是自己打的。
木冽冰城無奈，只好放緩語氣：“你不用這麽防備，我們只是想跟她說幾句話。”
曲佳哼道：“她又不是劍俠江湖的玩家，有什麽好說的，有什麽話我幫你們轉達。”
木冽冰城：“嘿，你個小孩兒。”
他還想說什麽，被另一個聲音阻止。
“穆成。”
低沉中帶着磁性，很是好聽，曲佳耳朵動了動，想要再聽。
“你是誰？”她好奇問道。
肖最：“我告訴你我是誰，你能請她過來嗎？”
曲佳咬唇猶豫。
肖最又道：“我沒有惡意，不用跟她說話。如果可以，只要讓我聽聽她的聲音，一句就行。”
明明聲音低沉帶着威嚴，她卻察覺出強烈的忐忑和乞求，曲佳莫名就心軟了。
“好……好吧。”
她兩麥克風聲音調到最大，關了顯示器，耳機放在桌上，拿過習題冊。
布置好現場，曲佳才有些後悔，怎麽這麽容易就答應了對方。
萬一對方不懷好意……
該死的聲音控！曲佳拍了拍自己。
她咬咬牙，轉頭朝外面喊了一聲：“小姨。”
曲悠然很快進來：“佳佳，怎麽了？”
溫柔清澈的聲音鑽進耳機，穿過網絡，傳送到另一邊。
肖最頓時僵立當場。
曲佳目光游移，指着習題冊上一道題：“小姨，這道題我不會。”
曲悠然疑惑看了她一眼，沒有多問，坐到她身邊，耐心給她講了一遍。
等她出去，曲佳連忙戴上耳機。
“怎麽樣？聽清楚了嗎？”
耳機那邊沒有聲音。
“喂？還在嗎？”
“在在。”木冽冰城激動，“阿最，你聽到了嗎？是她，真的是她！五年了，你真的等到她了！”
許久，壓抑到微不可查的聲音才響起。
“嗯。”
肖最擡起雙手，捂住臉，掩住所有神色，仿佛這樣才能壓抑住他随時可能爆發的心緒。
曲佳疑惑：“你們是說我小姨嗎？”
好聽的聲音道：“是，我是醉過無痕，她是悠然稀音。”
曲佳嘴巴驚成了O。
接下來，她從兩人口中，聽到了許多了不得的事。
比如，她家仙女小姨不僅玩過網游，還建了全服第一幫會，甚至還是曾統領幾千玩家的大神。
再比如，她家小姨曾經跟醉過無痕打遍游戲無敵手，是人人羨慕的第一俠侶。
再再比如，他們相互喜歡，只差捅破窗戶紙就能變成真情侶。
再再再比如，悠然稀音在音染江山最輝煌的時候，突然删號離開。幫會成員等了很久，确定她不會回來才一一離開，之後音染江山漸漸沒落。
曲佳嘴張越來越大，越聽越不可思議。
原來，她家仙女似的小姨玩游戲這麽厲害！
音染江山的興衰還都是因為她？！
好半晌，曲佳扶起下巴：“既然小姨玩游戲玩得那麽好，那她怎麽會突然離開游戲？小姨絕不是不負責任的人，你們惹她傷心了？”
曲佳十分肯定地劍指二人。
肖最和穆成同時安靜了。
過了好一會兒，肖最才道：“不知道，她什麽也沒說。不過，應該是跟我有關。”
“你們有誤會？”
“不知道。所以，我想請你幫個忙。”
“什麽忙？”曲佳好奇。
“我想見她一面。”他頓了頓，又道，“現實裏。”
曲佳瞪大眼，想也不想道：“不行！”
意識到自己太激動，看了看門的方向，确定曲悠然沒進來，才松了口氣。
随即小聲道：“在我家，我媽是我爸的心頭寶，小姨是我媽的心頭寶。我和小姨同時掉水裏，她絕對第一時間救小姨而不是我的那種。”
曲佳為自己的家庭地位掬了一把辛酸淚：“我都不認識你，就讓你見她，回頭要是小姨受到傷害，我媽得跟我斷絕母女關系，絕對不行！”
穆成好笑：“小女孩兒家家的，年紀不大，心思好挺多。”
曲佳哼了一聲。
肖最沉默。
YY裏安靜下來。
曲佳莫名感到一絲壓抑和愧疚，有些煩悶。
想到剛才木冽冰城的話，她問道：“你一直在等小姨？”
“是。”
“等了五年？”
“嗯。”
還挺癡情的。
什麽樣的感情，才會讓一個人願意等另一個人五年？
游戲裏，會有這樣的感情嗎？
曲佳歪頭看着YY裏的空格名字，十分疑惑：“你都沒見過我小姨，為什麽會喜歡她？還喜歡這麽久？”
肖最：“喜歡就是喜歡，沒有為什麽。”
“我不信！我們老師說了，任何沒有原因的喜歡都是需要的。”
“呵呵。”肖最被她的逗笑了。
他回憶那個時候，道：“如果非要說為什麽，可能是陪伴吧，她陪着我經歷了最熱烈的人生。”
曲佳皺眉：“那如果以後有另一個人陪伴你，你會喜歡其他人嗎？”
“或許會吧，但，我不會輕易選擇一個人陪伴。”
曲佳明白了，因為是她小姨，他才願意和她相伴。
“可萬一我小姨長得又矮又胖又醜，或是有怪病，又懶又窮，你還會喜歡她嗎？”
肖最莞爾：“當初隔着網絡喜歡她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長相是天生的無法改變，以她的品性不會又懶又窮。如果是生病，我會陪她去看醫生，治不好我也可以照顧她一輩子。”
他頓了一下，才又道：“我只是，怕她不喜歡我。”
曲佳愣愣看着YY上的空格橙馬，心中震動。
她咬唇，低聲嘟囔：“我要想一想。”
原以為對方已經拒絕的肖最飛快擡頭，按捺住激動：“好，我把電話留給你，你想好了，随時告訴我。”
曲佳記下他的號碼。
YY裏安靜了很久，直到曲佳要關電腦的時候才有聽到對方的聲音。
“這幾年，她過得好嗎？”有些低沉，有些忐忑。
曲佳想了想，她家小姨有錢有閑有顏，追求者可以從家裏排到學校了。
“挺好的吧。”
“那挺好的。”肖最笑着低喃。
曲佳關上電腦，看着黑下來的屏幕，才恍然想起，她家小姨有時候會盯着電腦發呆。
從書房出來，客廳裏菜香四溢，引人垂涎。米白色餐桌上擺好了三菜一湯，兩葷一素，顏色正好，營養也正好。
曲悠然端着兩碗飯從廚房出來，溫柔一笑：“快洗手吃飯。”
曲佳感慨：“小姨，誰要是娶了你，一定是上輩子，不，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曲悠然笑嗔。
吃飯的時候，發覺曲佳有些心不在焉，好幾次偷偷看她。
心下了然，曲悠然笑道：“想問什麽就問吧。”
曲佳嘿嘿一笑，也不拐彎抹角：“小姨，你以前玩過劍俠江湖啊？”
“嗯。”
她湊近一些：“玩得很好嗎？”
“還算不錯吧。”
“什麽不錯，明明很好。我聽幫裏人說你比第一奶媽都厲害！”
曲悠然淡淡一笑。
曲佳眼珠轉了轉，又問道：“小姨，你後來為什麽不玩了啊？”
曲悠然吃飯的動作頓住，臉上閃過一絲複雜。
曲佳一直看着她，從她臉上她看到了暗淡痛苦。
她很驚訝。
在她的記憶裏，小姨一直都是溫柔笑着的。
這是她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
看來，她小姨也沒有放下。
然後，她聽到曲悠然這樣說。
“那個時候小，不明白游戲和現實的距離是無法跨越的。後來明白了，就沒玩了。”
她看着曲佳，溫聲叮囑：“你也是，玩游戲可以，不要影響學業，也不要放太過感情，游戲裏的感情都是虛幻的。”
曲佳胡亂點頭。
虛幻嗎？
可是有人因為虛幻的喜歡等了你五年。
曲佳做了決定。
飯後，趁曲悠然去廚房收拾的時候，她找出肖最留的電話號碼，發了短信過去。
“我答應了。”
短信秒回。
“多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