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才乖啊

夏致好不容易帶着岑卿浼甩掉了追着他們的人,岑卿浼低着頭快要口吐白沫了,而夏致卻很快調整好了呼吸。

他扯了扯自己的領口散熱,不自覺又想起了巷子裏的那個男人。

那好像是個小酒吧的後巷,經常有酒保或者服務生在那裏扔垃圾偶爾抽根煙。

只是那個男人的笑容,越想,越覺得邪性。

“喂,我好像……看見葉粼了。”夏致擡起頭,踹了一下岑卿浼。

岑卿浼向前一個踉跄,回了句:“誰?哪個葉粼?”

“還有哪個葉粼。”夏致向後,靠着電線杆不斷地回憶着那個人并不清楚的五官。

眉眼溫良,卻暗藏銳氣。

夏致曾經無數次在電視上和電腦上看那個人比賽的情景,鏡頭經常給他特寫,他戴着泳鏡看不清眼睛,但是當出發臺上所有人的唇線都會繃緊,只有葉粼永遠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不可能!葉粼是Q大游泳隊的!就算他以後都不再參加游泳比賽了……也應該在Q大讀書,不會出現在……出現在這裏……”

岑卿浼真的很想吐。

“也對……我看見他在抽煙……”夏致嘆了一口氣。

“是啊!葉粼怎麽可能會抽煙?哪個運動員不把自己的身體當一回事兒啊?”

“嗯。”夏致點了點頭,“但是他可能以後都不再比賽了。”

“不是傳聞他是因為心髒病還是什麽肺炎才退賽的嗎?如果真是因為那樣,他就更不該抽煙了啊!所以不可能是葉粼!你就是太想念你的男神了,才會看錯的!”

岑卿浼不斷向夏致證明,他在後巷裏見到的那個人不可能是葉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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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一半是對的,一半也不對。”

“哪裏對的,哪裏不對?”

夏致走向前去,回頭看了岑卿浼一眼:“巷子裏抽煙的人應該不是葉粼。以及,他不是我男神。”

說完,夏致就揣着口袋繼續向前走了。

舒駿他們一行,好不容易繞到了巷子的另一頭,沒堵到夏致和岑卿浼,只有一個高挑的身影,仰着頭眯着眼,懶洋洋地正抽着煙。

火星忽明忽暗。

那人穿着純白色的襯衫,腰上圍着黑色的圍裙,看起來很文雅,緩慢将煙圈吐出來的樣子,仿佛站在另一個世界裏。

被夏致一拳錘到肺差點出來的阿才忍不住了,吼了聲:“喂,見到兩個小崽子了嗎!一個長得跟個小娘們兒似的,還有一個個子挺高穿着運動衫的!”

抽煙的男人緩慢地從陰影裏走了出來,只剩下小半截的香煙在他的手指間轉着圈兒,好像随時都可能戳中他的掌心,可偏偏他又游刃有餘地避開。

散漫又危險。

直到清潤的聲音響起。

“是阿駿啊。你不在網吧看着生意,怎麽跑這兒來了?”

當男人的五官越來越清晰,舒駿身後的兄弟們都微微愣了愣。

眼前的男人很好看,眼眸清亮,帶着能将一切都包容的沉靜和坦然。

他很高,襯衫的袖口正好折在了手肘下面,僅僅只是一小截小臂,顯露出緊碩而流暢的線條,但是整個人看起來并不壯碩,肩寬和腰身連起來,溫和的優雅和男性的力度融于一體。

“粼……粼哥……那個,我被人耍了一道,所以嘛……”舒駿摸了摸後腦勺,陪着笑。

“算了吧,你們這麽多人圍人家兩個人,也不好看。”葉粼走到那堆因為岑卿浼的倒栽蔥而散亂的垃圾前,動手收拾了起來。

舒駿趕緊上前幫忙:“粼哥,你認識那兩個家夥?”

“不認識。”葉粼側着臉笑了笑,“就是其中一個小家夥,腰身挺好看的。真被你們給折了,就暴殄天物了。”

舒駿愣了兩秒,這才說:“哦……粼哥你說不追了,我們就不追了!來!兄弟們幫個手,把垃圾收拾一下。”

葉粼這才叼着煙,抱着胳膊向後退了一步,說了句:“這才乖啊。”

等舒駿帶着兄弟們離開這條巷子,其他人才開始問。

“駿哥,那人是誰啊?你怎麽那麽聽他的話?”

“那是我大哥的大學同學,葉粼。”舒駿回答。

“哦,原來是大哥大的同學啊!那就是學霸啊!這哥們兒挺高啊!”

這夥人管舒駿叫“大哥”,舒駿家裏那位大哥就自然是他們的“大哥大”。

“練游泳的,從前的泳壇名将,人家拿過全國冠軍的。”舒駿回答。

“這麽厲害?今年還有比賽嗎?哥兒幾個是不是也該給大哥大的同學捧場啊?”

“去年開始就沒參加比賽了。身體出了些問題。”舒駿嘆了口氣。

“什麽問題啊?”

“好像是心髒病,直接在比賽的時候昏厥過去了。”

“诶,那還真可惜啊!怪不得現在不游泳,到酒吧打工了。”

“別傻了,他到酒吧打工不過是調整狀态罷了。”舒駿瞥了一眼自己的兄弟,壓低了聲音說,“沒事兒別惹他,也別和他套近乎。”

“為什麽啊?”

“你們大哥大給過忠告——社會我粼哥,人狠套路深。”

“這還……真沒看出來。”

這時候的夏致已經帶着岑卿浼回家了。

書包往桌上随便一扔,擡腳将椅子勾到身邊,夏致大剌剌坐了下來,朝岑卿浼勾了勾手指。

岑卿浼立刻會意,将數理化的模拟卷和作業本全部上繳。

誰知道夏致還在繼續勾手指。

岑卿浼睜大了眼睛看着他:“你還要什麽啊?”

“英語和語文啊。”

“你有沒有人性啊!抄我的英語和語文,你還不如自己瞎選呢!”

“懶得。”

岑卿浼只好将埋藏在書包最深處的英語和語文也拿了出來,夏致動作飛快地開始抄寫,必須要在母親陳芳華女士回來之前,把所有作業都抄妥當了。

夏致和岑卿浼的母親是同一間醫院的醫生,兩人是大學時代的閨蜜,就連生兒子的時候都在同一個産房裏。當時就說好了,如果生了一兒一女,就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培養感情。

誰知道生下來兩個都是帶把兒的,夏致比岑卿浼早出生了十幾分鐘。

從幼兒園開始,夏致就和岑卿浼在一起讀了,因為岑卿浼從小就弱雞,夏致到現在還記得岑卿浼腦門上的留置針,心裏還覺得這家夥真酷炫。夏致從小沒怎麽病過,沒機會那麽拉風。

陳芳華從小就叮囑夏致多照顧病弱的岑卿浼。

于是,岑卿浼在幼兒園裏搶飯搶不過小朋友,是夏致摁住兩人飯碗,方圓所有餐桌無人敢動。

小學的時候,岑卿浼在花壇前被女生追着調戲,躲到男洗手間裏藏着,是夏致把他拎出來的。

初中的時候,岑卿浼被校霸逼着交出作業,是夏致一拳打三個,榮升新一任校霸,承包了岑卿浼的所有作業本。

在夏致的保護下,弱雞岑卿浼長成了膚白眼大、腦子好使卻不用在正途上的……青少年。

兩人網上渣游戲,號稱T大附中雙煞——岑卿浼太陰險,夏致太利落,其他人一看到他們聯合出現就要躲。

自從夏致游泳卡沒了,岑卿浼就到處搜羅游泳券,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倒賣優惠券的。

大概是因為養慣了弱雞,夏致在之後的日子裏繼續養雞的生活。

而高中,夏致原本的目标是讀旁邊的體校,朝着游泳運動員的方向茁壯成長,可那一年夏致的父親為了救落水的孕婦和孩子沒能回來,這成了夏致媽媽的心病,一聽見兒子要游泳就要發火。

夏致心裏明白,直到岑卿浼打聽了消息說“夏致,你進T大附中就和葉粼是校友啦”,于是夏致背着書包上T大附中了。

可那一年T大附中的高三部在市郊,還沒挪回來,夏致連葉粼的背影都沒看見過。

那是岑卿浼第一次信息搜集失誤,甘願承包了高中作業本。

除了高考放榜,夏致在大紅榜上看見葉粼排在第一,七百多分的總分,據說是全省理科狀元。

葉粼,本可以靠游泳保送Q大,可人家偏偏靠了智商。

T大附中是什麽樣的地方啊?重點大學的搖籃,人才濟濟,在這裏夏致就是個吊車尾,他們班同學都十分感激岑卿浼将夏致拉入了T大附中,不然在這個吃午飯都要背單詞的地方,沒有夏致墊底,讓其他人怎麽活呢?

至于岑卿浼不僅是根長得漂亮的白菜,數理化也不錯,不上課都能聽懂。

只是他的語文和英語爛到人神共憤,英語老師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看看岑卿浼選了什麽,大家選另外三項,正确率就提高了。

但夏致知道,這貨腦子好使英語怎麽會爛,只不過是不想出去留學罷了。

此時的岑卿浼正撐着下巴感嘆:“你說,你說我怎麽就撩了個帶把的?”

夏致将數學模拟卷蓋上,拿出理綜卷子打開:“唐僧九九八十一難才取得真經,你有唐僧的背景雄厚嗎?人家是金蟬童子。你應該以失戀九十九次為目标!”

“去你的,我又不是櫻木花道!”

夏致頓了頓,擡起頭來補了一句:“我是說,我期待你湊整。”

“你會後悔的——我從我爸那裏摸來的游泳券,我拿去請班花!”

岑卿浼那得意的小表情還沒有擺兩秒鐘,就被夏致猛地撲倒了。

夏致先是去摸他的衣服和褲子口袋,岑卿浼不斷掙紮起來。

“哥——哥你這是要幹啥!”

夏致差點沒把他的褲子給拽下來:“你活利索了!竟敢私藏泳券!”

“哎喲媽呀!你快放開我!你壓的我快斷子絕孫了!到時候真賴你一輩子!”

“滾滾滾!”夏致把岑卿浼的書包給拽了過來,刨了半天,還真的刨到了兩張新開的大酒店游泳館的招待券。

岑卿浼一把就摁住了夏致:“哥,不是我說,這泳券放你那裏不安全啊!你麻利的趕緊把你的泳褲泳鏡塞我書包裏,咱們周末去爽一把。”

夏致懷疑地看着他:“你不會把泳券騙過去了,周末請班花游泳吧?”

“我是那樣的人嗎?”岑卿浼覺得很委屈。

“你是啊。”夏致回答的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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