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中午文婷婷過來一趟,順便把張初靜充電器也帶來了,手機這才得以開機,張初靜第一時間打開微信。
她方才突然想起一個很嚴峻的事情,就打開對話框迅速發了一條語音:“哦,對了,你這回可千萬別和我媽說了啊,不然我又得被說。”
對面沒回,只是沒幾秒,那邊打了一個電話過來。
張初靜按下接通,一句話還沒說出來,聽筒對面,一個道聲音劈頭蓋臉地打下。
“張初靜,你成天都在想些什麽?”
他語氣很差,張初靜抱着手機,心裏覺得很煩:“能不能好好說話?”
他語氣仍舊不好:“誰也不讓說的,難不成你就打算一個人坐着你那破輪椅回來,哦,輪椅還是找醫院借得。”
“你說我就說我,你憑什麽說我輪椅破啊,”張初靜更難受了:“再說我是沒有同事嗎?”
他那邊有些吵,過了會兒才傳來聲音,态度是一如既往的冷。
“你也知道是同事,你同事都不工作?”
“那還能怎麽辦嘛!反正先別和我爸媽說,我給你說,你是有前科的人,這次不準打小報告。”
說完,也沒等對面反應,張初靜直接把電話給挂了。
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
張初靜感受到一瞬恍然,接着放下手機,她打算先睡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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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夢中昏昏沉沉,總感覺耳邊有細碎聲音,張初靜本就不困,只是無聊才選擇睡覺,沒過多久,她起身,是徹底睡不着了。
她想從床頭櫃處拿手機,一轉眼,櫃子上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多出來瓶水。
剛在想是不是文婷婷又來了一趟,下一瞬,門直接被打開,張初靜轉眼,正巧看見有人走進。
來人一身黑,帶着個帽子,帽沿下眉目深邃,她沒戴眼睛,只能看出是一個好看的輪廊,而随着他走近,視線中央越來越清晰,尤其熟悉的一張臉。
“你怎麽在這兒!”張初靜揉了下眼睛,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
兩個人剛吵完架,她還有點別扭。
江知顯然也沒什麽精神,下飛機就直奔這邊,看了一眼張初靜後他就再次出門,去打包了份湯。
也算是及時吧,此刻,他伸手捏捏鼻梁醒神,又去把旁邊的小桌子立起來支床上。
他沒回答上個問題,只是說:“買了蹄花湯,你配點飯随便吃吃,護士讓你吃清淡點,我給你放了蔥,挺好喝的。”
“哦。”張初靜坐起來,等江知把筷子勺子給自己:“你什麽時候來的?”
他一邊拆外賣盒,低垂着眸沒擡眼:“你覺得還能是什麽時候?”
他弄完又過去一邊給張初靜拿水。
這個視角望過去,他背影單薄,張初靜看了眼,飛機過來要五個小時,大概是她第一次電話時他就訂好機票,她突然有種不妙的預感:“不會是我爸媽請你來的吧?”
江知有點懶得說話,瓶蓋擰了下後把水放在床頭櫃上:“你要是想讓你爸來我也可以給他打個電話。”
“不準!”他這個語氣,就是沒說了,張初靜終于放心了,然後認真吃飯。
江知沒打擾她,自己找了個椅子坐下,等張初靜吃完,跟伺候大爺一樣站起來準備收拾殘局,看了眼碗裏面的剩菜,蹄花湯全喝了,蹄花硬是一口沒吃。
“你吃幾口蹄行不行,”江知拿起筷子遞給她:“補點鋅。”
“營養都在湯裏了,”張初靜示意他看,有點驕傲:“我全喝完了呢。”
“別浪費。”江知沒收手。
“可是我怎麽也吃不完啊,還是會浪費的。”張初靜有點苦惱,太清淡了,她根本不想吃。
她還穿着昨天那件白上衣,頭發不知何時散下,乖巧搭在肩側,她側臉線條柔和,鼻尖小小一點,眼下卧蠶很飽滿。看着溫柔的樣子,其實小脾氣不少,不過還是有小脾氣好,剛喝完湯,唇色紅潤了些,比剛剛閉眼躺床上時有精神。
江知只能哄着來:“那你分我一半,多多少少在吃點,”
停了下,又繼續:“明天帶你出去,你自己挑喜歡的來。”
“那我就勉強吃一半吧。”江知她胃口很像,既然他都吃,張初靜就沒沒在說什麽,乖乖吃起來。
窗外似乎已經天黑,張初靜吃完有點無聊,放下手機,活動了下肩膀,想起來又問了一嘴:“你怎麽突然這麽好心還來看我?”
“怕有個人睡死在醫院。”他冷冷一句,眼神掃過去。
可燈光下,他身影挺直,額前劉海沒什麽精神的耷拉下,看着很疲憊,剛才隔得近,就看見他眼下也有不少紅血絲。
張初靜剛有點觸動了,只是又聽見他繼續:“免得逢年過節都不敢去你家。”
雙方家長都很熟很熟,經常把兩個人兄妹看,也似乎只有這個理由能接受他為什麽要大老遠的跑過來。
她沒說話,突然有些愣神。
“又在想什麽?”江知等了會兒,沒等到張初靜回應,擡眼,視線裏她正對着被子發呆。
“有點想洗個澡了。”張初靜收回目光,垂下眼眸,此刻心情不太美妙,她視線飄忽了下,突然感覺少了點什麽:“嗯?對了江知,我輪椅呢?”
“我在醫院旁邊買了一個新的,”江知拉開門:“我去推過來。”
他動作很快,推來後又找濕巾上上下下擦了一遍,才看着張初靜伸手:“來,試試。”
張初靜也朝他伸出手,不過剛一動,就皺起眉,淚水嘩啦一下充斥眼眶,沒縫針的另一條腿全是擦傷,動一下就難受,縫針以後的膝蓋又癢又難受,昨天還沒感覺,現在冷靜下來以後,根本沒法忍受。
她不敢動了,想先緩一下,其實不想哭,是淚水自己不争氣,沒等她在撐起來,下一瞬,一股淡淡地柑橘味撲面而來,很淡,有點酸,有點苦,還夾雜些冷冽的松香氣。
和那一晚上一樣。
張初靜愣了下,感覺自己被人擁起。
男人動作很輕,手臂有力,她擡眼,他一手繞過壓在張初靜肩上,一手從她膝蓋下方繞出,在使力,沒有一點顫抖,将張初靜穩穩抱起來。
耳邊似是男聲輕笑,游刃有餘的語調:“不是,哭什麽?”
她情緒還是不太好,懶得說話。
末了,聽見男人忽得嘆氣,柔下來聲音:“行了,又不是抱不動你,勉勉強強多抱你幾次也行。”
他身上的淡淡柑橘味讓她短暫清醒了下,只是又很快消散,張初靜忍着疼:“就你力氣大行了吧!”
江知輕笑,去一邊找止疼藥。
他看着她一臉痛苦的樣子,不由得自己,眉心也跟着皺起來,安慰她:“護士給的止疼片,先吃一顆。”
“嗯。”張初靜精神萎縮,吞下藥片,又乖乖喝水。
如今病房裏沒什麽她帶來的東西,江知只是簡單收了一下,推開門帶着張初靜出去。
“你今天洗頭了?”張初靜捏着手機,不過殘留的香味已經很淡。
江知點點頭:“怎麽?”
“就是消毒水的味道聞多了,突然覺得你洗發水還挺香的。”
不對,明明不是這樣的,只是那一瞬間裏,突然覺得這個氣味很安心,是空調壞了的那個晚上,她聞習慣了嗎?
張初靜懶得繼續想。
醫院走廊,已經不早,輪班的護士刷着手機等人,有人閑聊吹風,偶爾還能聽見孩童哭泣的聲音,衆生百态,張初靜坐在輪椅上,感受到茫然。
身後人聲音平靜,像夏天好不容易涼下來的風:“我在醫院旁邊訂了間酒店。”
“其實我在病房也能睡。”張初靜嚷嚷了小句。
“哦,你又聞得慣消毒水的味道了,又不覺得洗手間髒了,衣服不換你很開心,還是說喜歡在剛剛的床上睡覺……”
他還要繼續說下去,聲音平平,語調不緊不慢。
怎麽平常沒見他這麽多話!張初靜臉紅,小聲抗議:“不準說了,你就是欺負我現在說不過你,我明明是不想麻煩你好不好。”
江知低下頭看她,她眼睫暈下一團陰影,只看了一眼,他克制着視線,頗有些無奈:“不是已經說過了?你不是麻煩。”
酒店離醫院不遠,江知去前臺拿了房卡,推着張初靜上電梯,是臨時定得位置,沒得挑。
“先穿我的衣服?”江知看她。
現在也沒別的可以換,張初靜就點點頭:“我還想洗澡。”
但男人卻一口回絕:“我等下幫你洗個頭,剩下別想了,你酒店在哪兒?我去把你東西拿過來。”
“太晚了明天我們一起去拿吧,好煩啊,我才剛上班呢又停工,什麽時候回去啊。”張初靜抱怨。
江知看了眼她腿上的繃帶,神色微暗:“什麽破公司。”
只是他說得很小聲,張初靜沒聽清:“你剛剛說啥?”
“我說,再換一次藥以後就定機票回去。”
張初靜沒什麽好反駁:“都行。”
她說完摸摸頭發:“我現在比較想洗頭,你懂嗎?”
“……現在就不麻煩了。”
江知說完,去浴室裏看了一眼,他從自己的行李箱裏取出一次性毛巾和洗發水,最後推張初靜到浴室裏。
他有些難辦:“你仰着頭洗?”
“應該可以吧……”張初靜接過毛巾繞在自己脖子上,以防水打濕衣服。
下一秒頭往後仰,怕水流進眼睛,就先閉上了眼,過了幾秒,她感覺有人在理自己頭發,但沒有亂扯,于是就她完全放心了。
兒江知伸出手,他目光放在她臉上,女人眼睫輕輕顫着,像蝴蝶翅膀,他一開始只是新奇擺弄着她頭發,試探捏着發絲,可惜動作不太利索。
他打開了水龍頭,在手上試了一下水溫,剛剛好,于是男人就放心往張初靜頭上沖了。
而另一邊張初靜剛放心沒幾秒,頭皮上一陣灼燒感,水流沖在她頭皮,下一秒,燙得她差點飛起來,張初靜本能地甩頭,手重重拍在江知手背。
江知手背幹淨,張初靜力氣不小,拍得他腕上直接泛紅。
也是被她突然一下弄得措不及防,江知沒抓緊花灑,霎那間,花灑摔落到地上,沉悶聲鮮明,随後,這東西朝天亂舞,水流刺啦。
張初靜吓了一跳:“你好沒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