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江南赈災
江南赈災
第五章江南赈災
在太守府住的第一晚,他未得好眠,夜醒便沒了睡意,獨坐到天明,用過小厮送來的飯食,院裏槐樹下放了個躺椅。
他百無聊賴地躺下,忽聞琴聲奏起,一曲梅花三弄,從太守房間方向傳來,風雅之極。
一絲困意襲來他閉了眼,未看見牆上爬上個窈窕人影。
沈輕鹿本想趁侍衛不在偷溜進太守府,在人幫助下爬上牆,卻望見一位陌生的公子在院中睡覺,一時怔了神從牆上摔下了下來。
白肅熙被聲音驚動,瞧見一富家小姐打扮的女子掉落在地,微眯着眼将她打量着,“本官倒是第一次見到女小偷。”
她一襲錦繡藍裙,頭戴金步搖,模樣倒很清秀,這模樣怎麽也讓人無法與小偷這個詞聯系在一起。
沈輕鹿的臉霎時就紅了一片,頓時都有找地洞鑽下去的念頭,她輕拍衣上沾的塵,雖知自己行跡鬼祟可疑,但還是要說點什麽,她勉強地嘿嘿笑了兩聲,打破這尴尬的場面,“公子誤會了,小女子不是什麽小偷,天氣正好尤其适合外出游玩,我只是路過一下,還請公子不要介意!”
白肅熙饒有興味地道,“姑娘的愛好是在太守府的牆上游玩?”
沈輕鹿在心裏猜想着這俊美公子的身份,難道他就是京城裏來的那位巡撫大人?她微紅着臉坦白道,“民女聽說夏大人病了,民女心下擔憂,這才冒昧地爬了牆進來。”
白肅熙聞言坐了起身, “哦?你說夏大人怎麽了?”
沈輕鹿正要回答,聽見院中動靜的衛風已經趕來,手裏還握着根棍子,定是以為有賊人闖進府中,此時看到沈小姐很為驚訝,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裏。
白肅熙向他确認道,“聽這位姑娘說,你家太守身體好像不太好?”
衛風有些懵地把事情告訴巡撫,十幾日前太守府夜裏遭了賊,那人把夏大人打昏,還盜走府中銀兩,夏大人醒來後氣得吐了血,卧床十來天這幾日才有所好轉,熬夜了幾日方才把積攢的公務都整理完。
白肅熙若有所思,夏瑾奕并非貪戀錢財的世俗之人,會因銀兩失竊氣吐血?他的手下真是太不了解他們大人了。
Advertisement
沈輕鹿卻是聽得甚為心疼,“夏大人真是太可憐了,我讓人送來的藥材都擱在哪?我想親自給夏大人熬補藥。”
衛風有些為難,“小姐千金貴體,怎麽做得這種事?這要讓太守知道了,又該責罵小的了。”太守交代過沈姑娘若來就說他不在府內,想到等會兒要被大人罵,他懊惱得很。
白肅熙笑了笑,“你就讓她去吧,這姑娘叽叽喳喳的很是煩人,擾了本官休息。”
沈輕鹿聞言感激地看了白肅熙一眼,這姑娘古靈精怪的很,她說是去熬藥,很快從廚房端了膳食出來,讨好地向白肅熙走來。
這丫頭挺上道,白肅熙很善意地幫她指了指,夏大人卧房在哪,沈輕鹿笑道,“小女子多謝巡撫大人指點!”
随着女子走入房內,屋內的琴聲戛然而止,沒過多久,只見她抹着眼淚跑了出去。
白肅熙見狀感慨了句,“好端端一個美人,就這麽被你家大人弄哭了。”
衛風表示極為贊同,不覺之間多話了些。這女子是沈家獨女,自小嬌生慣養好吃美食,豆蔻年華體态豐韻,起初父兄還擔憂她嫁不出去。自她在一間畫舫見了夏大人,便轉了性子,努力瘦了下來,變成了現下這般玲珑有致的美人。
可惜從沒見太守多看哪家姑娘兩眼,他們太守是個官迷,不好女色。
正說得正起勁,夏瑾奕不知何時從房裏出來,瞪了衛風一眼,“跟你說多少遍了,沈姑娘若來,就說我不在府中。”
衛風感到極為委屈,沈姑娘是爬牆進來的,他哪攔得住。
白肅熙在躺椅上輕搖着扇,眼角微微上挑,打趣道,“為伊消得人憔悴,夏大人不感動嗎?”
夏瑾奕沒回答他,反而問道,“白大人可想好了治理旱災,救治饑民的具體措施?”
“唉,夏大人好生冷漠!”白肅熙被他噎住,心中念道,太守當真官迷。
論起赈災事宜,少不得談起朝廷貪污腐敗。朝廷發放赈災的銀兩,真正落到百姓這沒剩多少,想至此處還有父親很大一部分的功勞,他就覺得頭疼萬分。
所幸夏瑾奕沒抓住這個機會諷刺他,不然他這臉皮真不知道該往哪擱。
“大人在下官的府邸住得還習慣嗎?”夏瑾奕難得關心他道。
“呃,習慣得很。”
“在宣州比不上丞相府的吃穿用度,公事也勞累了些,大人辛苦了。”夏瑾奕微微一笑。
被夏瑾奕這麽一誇,白肅熙十分受用,對于宣州巡撫的職責也更加上心。他平日在官邸裏翻看文獻資料,有時随外出尋訪百姓,閑時與太守賞花吟詩,飲酒對弈。
這巡撫當得還算稱職,見細柳亭破舊得快要倒塌,便自掏腰包叫人重修。見百姓沉浸在旱災陰影裏無心勞作,他建議大家種植外來的馬鈴薯類農作物,給每戶農家補貼銀兩,鼓勵耕種,這是他在宣州的功績。後來當地人提起,都說那白丞相生的兒子和他爹不一樣,是一個為民着想的好官。
夏瑾奕購置了藥材,每隔兩日都會去城門口,給患病的流民寫方子拿藥,難民排隊看病,暑熱下他額頭冒出絲絲細汗。
白肅熙就在旁邊樹蔭擺椅坐下,桌上放一壺涼茶,一把折扇悠閑地扇着風,兩位相貌出衆的公子坐在一處,時常惹來村中少女驚羨的目光。
白肅熙十分有錢,他總是吩咐小厮給路過的饑民每人幾個銅錢,讓他們去吃頓飽飯。
夏瑾奕看了白肅熙一眼,并沒說什麽,唇邊卻是帶着清淺的笑意,眼中的溫柔像月光一樣傾灑下來。
那晚許是太累,夏瑾奕批閱公文時睡着了,白肅熙生怕他着了涼,便一把将把他抱起正欲放到床榻上。
白肅熙不禁感慨,這人看似輕薄的身子,其實好重,果然......是同為男子的身體。他有些吃力地放下了他,俊美的面孔與他不到一掌的距離,他臉頰緋紅,彼此的呼吸糾纏。
夏瑾奕睜開了眼,不知是否是對方容貌太過令人高山仰止的緣故,他竟也沒多少厭惡,還溫柔的叫了他一聲,“肅熙。”随後又閉眼緩緩入了眠。
大抵是夏瑾奕那時不太清醒,白肅熙還是為那一聲溫軟的聲音動了心,他自知不對,很不對,他怎會喜歡一個男人。可他此時怎麽也不想離開這裏,比起繁華的京城,天子腳下那些年被人奉承的日子,他更喜歡在宣州短短的兩個月,他與這個男人在一起時,如知己一般閑談,一起游山玩水,不圖名利的為百姓做一些事。
夏瑾奕夜裏斷斷續續地做一些雜亂的夢,眉皺得很緊。
深夜裏書案上的蠟燭卻還在燃燒着,白肅熙在幫他批閱公文,他心裏清楚自己只是找一個理由留下。
等公文批閱完了,他順手拿了一張紙繪下了夏瑾奕的容顏,在燭火搖曳下,那張畫像顯得很為柔美,在畫下那一張薄唇時,腦海中閃過初次見面時他唇稍刻薄的嘲弄,他頓了頓筆,最終卻在紙上畫上了一個極其溫柔的笑意。
夏瑾奕夜裏醒來,見到房間裏還亮着燭火,一男子坐在窗邊的背影,他心下忽然有一些感動,“大人這麽晚了還……”
白肅熙被吓了一跳,急忙将手上的畫藏入袖中,他淡淡道,“你呀,你是決計不肯耽擱公務的,若不幫你做完,你明日就不能陪我下棋,那該多麽無趣。”
夏瑾奕聞言有些驚訝,他坐起身道,“白大人,你去休息吧,這些小事不必勞煩,我自己來就行了。”
白肅熙卻有幾分不滿,“夏瑾奕,你到底有沒有拿我當朋友,我們認識這麽久了,怎麽還一口一個大人?”
夏瑾奕怔了怔,他本不想和白相之子交集太深,他也對宮中那位文煜公主生前似乎青睐過自己的傳聞沒有放在心上,他不想跟宮中之人有太多交集,甚至提防過白肅熙此行是不是來找他麻煩的。
可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也發現他這人博學多聞,品味高雅,是一位值得結交的友人。
他淺然一笑,“好,私下裏我們只談風月,不談朝政。”
白肅熙聞言大悅,“我年紀應比你大,你喚我聲白兄吧。”
夏瑾奕沒認真要跟他比年紀,便喚道,“白兄。”
白肅熙略微得意勾起了唇角,“賢弟,你這聲白兄叫得倒是好聽,再叫一聲給為兄聽聽。”
見人得了便宜還賣乖,夏瑾奕嗔怒的瞪了他一眼,“白兄記得早些休息,我要繼續睡了。”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