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周旋

周旋

這是一間大床房，氣氛十分暧昧。

段錦榮還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身體僵硬，神色尴尬。

男孩子從迷你吧臺中拿出飲料來喝，問道。

“你喝麽？”

“我……不渴，不喝了。”

“那你自便。我已經洗過澡了，你要不要洗？你是上面的還是下面的？喜歡什麽姿勢？”

段錦榮臉紅，小聲道：“我在自己房裏洗了，上面的。”

其實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哪邊的。說來丢臉，他已經三十多了，工作忙得要死，沒有時間精力去風花雪月，但他不想沒面子，讓對方看出來自己還是個白斬雞，便扯謊了。

男孩子笑道：“你很緊張啊？你到底是不是單身，跟你進酒店的那兩個，是你的伴兒？”

段錦榮一愣，警惕道：“你怎麽知道我還有兩個同行者？你到底是幹什麽的。”

“嘿，別緊張。”男孩子舉起雙手，笑道：“我不是釣魚執法的，我就是酒店的工作人員。我白天在大堂負責接待，晚上去行政酒廊當服務生，我見過你們的。你很帥，從你進入酒店的那一刻，我就注意到你了。我就是想跟你交個朋友，沒有別的意思。”

“……我是單身。他們只是我的同事。”

“同事？我以為他們是你的伴兒。他們也長得很帥，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一起玩？”

段錦榮：“……”

段錦榮擡手揉了把臉，感覺非常無聊，不打算繼續了，轉身準備走，說道。

“算了，我沒心情。你太喜歡開玩笑了，跟你沒話說，我先走了。”

“好好，是我不會講話，我道歉。來都來了，玩一次再走？”男孩子擋在他面前，瞥了一眼笑了起來：“裝什麽？你确定要這個樣子走？”

段錦榮幹咳一聲，微微躬身，掩飾着已經起了變化的身體。男孩子一副見過世面的樣子，拉着他的手，将他帶到床邊坐下，自己半跪在他的腳邊，說道。

“我能理解，第一次出來玩，難免有點緊張。”

段錦榮脊背緊繃，雙腿不自覺地抖動着，一手擡起擋在嘴邊，臉蛋很紅，他別過臉去，掩飾着自己的心虛。男孩子繼續說道。

“當然，我們也可以先聊聊天，放松一下。帥哥多大了？哪裏人？真的沒伴兒？”

“三十二，北京人，沒有。”

“職業？”

“你問這個幹什麽，我不想說。”

“好吧。”男孩子笑道：“我叫小海，今年二十二，大學剛畢業。”

房間裏冷氣開得很足，段錦榮頓覺下身一陣涼意，腿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段錦榮：“……”

男孩子：“……”

男孩子笑了起來，眼神裏頗有種看好戲的神色。段錦榮臉漲得通紅，有種被陌生人小瞧的羞惱感覺，忙用手擋住那裏，低吼道。

“看什麽！房間裏太冷了，你想感冒麽？去把空調關掉。”

“好吧好吧，哎，大叔。看你的衣服很貴，你工作一定很賺錢吧？身體保養也很重要哦。”

段錦榮沒說話，站起身開始穿褲子。男孩子又阻止道。

“好了，我不說了。我們先聊聊天，好不好？或許放松一下，就又有感覺了。”

男孩子端來酒水給他，段錦榮向來謹慎，怕裏面放了東西，不接，卻也不走了。兩人并排在床上坐下，男孩子身體緊貼着他的胳膊。段錦榮捏捏鼻梁，問道。

“怎麽不去找一份正經工作？在酒店裏打工。”

“好工作哪裏是那麽容易就找到的，我讀的學校一般，又是個天坑專業，家境也不好，父母成天吵架，我不想在家裏待着，就先出來找個地方賺點路費。我也想去大城市闖蕩一下，北上廣深都可以。大叔，北京生活壓力大麽？工作好不好找？”

“……叫帥哥，別把我叫老了。壓力大不大，要看你怎麽定義。你可以活得很輕松，也可以是活得很累，看你個人選擇吧。至于工作麽……機會遍地都是，但不一定适合你。”

“哦，帥哥，留個聯系方式？如果我以後去北京，我去找你玩？你幫我介紹工作。”

段錦榮有些無語，現在的小屁孩臉皮都這麽厚嗎，才見過一次的陌生人，還即将發生那種關系，如果是他，巴不得以後再也不要見面。他沒有答應，轉移話題道。

“你是漢族？蒙古族？蒙古族也能搞同性戀麽？”

“漢族。”男孩子笑道：“什麽人都可能是，這是天生的，只是有的人努力掩飾罷了。”

段錦榮犯了職業病，暗中打量男孩子的容貌，皮膚白皙，五官立體，的确是漢族。

男孩子也在看他，笑道：“帥哥，你看我長得怎麽樣？能不能當明星？”

“光長得好又不能當明星。你以為這碗飯是這麽容易吃的？”

“我懂，還得有背景、有關系。”男孩子湊過來，暧昧道：“娛樂圈裏潛規則不是很多麽？我無所謂，跟誰睡不是睡？帥哥，你幫我介紹一下，以後我就是你的人，随便你怎麽玩。”

段錦榮腦子裏嗡的一聲，猛地站起身來，警覺道。

“你什麽意思？”

男孩子笑道：“我知道你是幹什麽的，你是星傳的經紀人，你叫段錦榮，對不對。”

段錦榮冷冷道：“誰告訴你的？你搞錯了。”

“你和那兩個狗仔聊天時，我隐約聽見過兩句。我也給其中一個塞了錢，對方告訴我的。”

男孩子翹着腳坐在床邊，頗為得意地看着段錦榮。段錦榮撓撓頭，忽然笑了起來。

“你真的聽錯了，他們那種人，是沒什麽底線的，只要你給錢，什麽都敢說。你給的再多一點，他甚至敢說我是中情局特工，來中國執行特殊任務，你信不信？”

男孩子臉色微變，不說話。段錦榮繼續說道。

“他們騙你的，看你年輕、單純、沒有社會閱歷，又抓住了你想要走紅的心态，随便說點什麽你就信了。記者的嘴，騙人的鬼，社會上那麽多假消息、假新聞，難道你不知道？”

男孩子猶豫道：“你真的不是？”

“真的不是。眼見為實，你有證據麽？”

“……可是，你和他們聊偷拍了啊。”

“對。”段錦榮一字一句道：“又不是娛樂圈才能偷拍，其他地方也可以。實話告訴你，我不是單身，我結婚了。我懷疑我老婆出軌，請他們幫我盯梢，偷拍，就是這個意思。”

男孩子一臉仿佛吃屎一般的表情，看向段錦榮的眼神裏，剛才的崇拜與纏綿已經完全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失望與厭惡。段錦榮趁熱打鐵，繼續說道。

“你作為酒店服務生，竊取客人隐私？還勾引客人？要我跟你們經理反應一下麽。”

“別！”男孩子慌忙起身，煩躁地踢了一腳床，說道：“媽的，真倒胃口。你滾吧。”

段錦榮冷笑一聲，快步離開了房間。出門後，他大口地喘着氣，襯衫後背已經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