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斷尾獻祭

斷尾獻祭

“尾巴？被異火燒掉的。”阿玉輕描淡寫地說。

她被關八百年，一百年才燒掉一條尾巴，劃算的很。

太夫人聽後，愧疚得不敢碰她，用衣袖抹了抹眼角道：“還能活着，已是萬幸。”

阿玉并不在意，“嫂嫂，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麽沒老嗎？”

“因為被封印在歸墟的日子裏，我的時間是停滞的。”

除了被火烤，她沒有其他感覺，好不容易熬過外界的八百年，她運氣好，沒被異火煉化，反而馴服了這魔鬼一樣的東西。

于是她逃出歸墟，卻因為異火和身體不相融，導致她返老還童，回到了年幼時，只能慢慢長大，又這麽過了三百年，所以如今的她，沒變老。

和被封印前一樣年輕。

這樣的福氣，恐怕沒人想要。

阿玉實在不想回憶過去的事，這颠沛流離的一生裏，也只有兩件事讓她懷念。

一是返老還童後，她被抓到地下死鬥場，認識了籠中的奴隸相柳。

二是兜兜轉轉當了防風家的養女，陰差陽錯又碰到了那個小妖怪。

他成了她的哥哥。

對此，老祖宗阿玉表示毫無壓力，畢竟她被封印的時候，也才剛剛三百歲，時移世易，所有人的時間都在往前走，只有她停滞不前，還往後退。

她只能勸自己，把“返老還童”當做是重生，從此世間再無塗山玉，只有阿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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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夫人聽後，驚訝得說不出話來，歸墟是塗山一族供奉神靈的地方，按照祖上的約定，每四百年就要送一名“侍神童子”進去。

說是與神同行，實則是獻祭。

過往被送進去的那些狐貍，經過四百年磋磨後，要麽死在裏面，即便僥幸出來了，也是靈力盡毀，與廢人無異。

如此看來，阿玉不愧是塗山有史以來天賦最強的狐貍。

只是可惜她的尾巴。

狐族以尾為榮，越漂亮的尾巴越有擇偶權，阿玉是九尾雪狐，但狐尾綴着一抹紅，格外的好看。

如今她只剩一尾，恐怕會心生自卑……太夫人小心翼翼開口：“阿玉，你要不要去見見兄長們？”

少女輕嗤，搖頭道：“我有八個哥哥，七個害我，一個袖手旁觀，何必再相見？”

太夫人面上有些挂不住，因為她的夫君就是袖手旁觀的那個。

“阿玉，是我們虧欠你，你肯回來，想要什麽補償都可以。”太夫人話落，指使小輩們幫阿玉挖那棵桃樹。

有人嘀咕道：“您不是最寶貝這些，不讓我們碰嗎？”

太夫人苦笑道：“站在我面前的，才是塗山最珍貴的寶貝。”

她只是要一棵樹，就算是要我這條老命，我也得給她。

這群小狐貍不會知道，他們如今能無憂無慮，是因為有人守了歸墟八百年，甚至從根上結束了塗山族獻祭的宿命。

阿玉所做的，配享太廟。

太夫人無顏面對自己的小姑，也不敢開口留她，只道：“阿玉，大荒所有産業還和當年一樣，憑玉印可調動。”

“那原本就是你的東西。”

阿玉沒有接過嫂嫂遞來的玉印，她釋然笑道：“不重要了。”

以她謀財的本事，只要她想，很容易東山再起，建立新的商業帝國。

她是從山頂上下來的人，因為得到過，所以世俗名利如過眼雲煙，如今她想抓住的，是別的東西。

阿玉只拿了桃木心，還有藏書閣裏與“異火”有關的書卷，她畢生所求，就是和這玩意同歸于盡。

反正她是不想活了。

阿玉轉身就想走，太夫人想派人送她，恰在這時，天空中傳來一聲鳴叫。

擡頭看，是白羽金冠雕。

毛球變大了還挺威風，阿玉問它：“找你姑奶奶做甚？”

毛球扇着翅膀：“主人單槍匹馬去了五神山，你快上來，我們去找他。”鳥語很急，聽得出來它的擔心。

阿玉也不管恐不恐高，飛身而上，揪着它的毛坐穩了。

太夫人在下方喊道：“阿玉，你去哪裏？”

少女拍了拍毛球，輕輕笑道：“去救我最喜歡的那個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