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做爐鼎的主角(19)
第45章 做爐鼎的主角(19)
正是夜半時分,朗月當空,月華漫地。
雲川察覺到有人靠近本來想走,聽得‘歡厭’名字,頓了一頓,便悄無聲息地鑽進荷花池。
一地溶溶月色映得池面波光粼粼,他屏住呼吸,将腦袋藏于一片繁盛的荷花中,又開辟了一個空間出來,以防被人察覺。
做完這一切,就見三道人影腳踏月色而來。
絲毫不知曉荷花池裏還藏了個人,徑直落座于湖心亭當中。
“我說以往你這地兒不讓人靠近是為何,感情是為歡厭築的幽會之所。”雲珩陰陽怪氣地說。
雲繁擰着眉,沒搭理拈酸吃醋的雲珩,而是看向玄靈子,故意道:“玄靈子前輩,晚輩失禮,先問一句,您昨晚偷襲咱們的人确定不是您宗門的太上長老?”
玄靈子不悅地說:“我太上長老何等身份,又怎會這般藏頭露尾?”
話一說完,他驀地站起來,沉着臉指着雲繁怒道:“小子,你這話是何意?”
“明人不說暗話。”
雲繁也不懼,把先前雲珩說的那番話再度重申了一遍,“歡厭也非天生濫情,他之遭遇想必爾等也清楚,是以他與我等糾纏不休不過為修煉,我心悅他,又心疼他,所以忍下了爾等的存在,想必前輩也是如此,可昨晚偷襲咱們之人,卻想獨占歡厭,敢問前輩可能忍得?”
雲珩适時補了一句:“說不得歡厭也是迫于那人實力而被禁锢了人身自由。”
玄靈子得知自家的太上長老也與歡厭有一腿,整個人都震驚了。
震驚過後,他看了看這兩個情敵,沉默地收回手指,慢慢坐了下來,片刻後才發問:“你們到底想說什麽?”
“不着急。”雲繁從儲物空間取出一套茶具,慢條斯理地泡起了靈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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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荷花池裏的雲川聽得一切,眉峰已皺成了一道結。
當年還未被‘驅逐’宗門時,他聽過一點合歡宗宗主歡厭的豔史。
據說是與各大門派高層都有牽扯,彼時他心神都放在修煉上,不曾在意過,也未料到傳言中的人,竟然就有大師兄和五師兄——難怪鲛人少主會選擇歡厭奪舍!
早年他修煉到元嬰渡心魔時,發現自己身上結了無數因果。
追其因果源頭,竟與鲛人一族有關——可鲛人一族早已覆滅,這叫他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有次與三師兄雲鋒外出歷練,無意進入了一座大能洞府,發現了兩顆鲛珠。
作為神龍分魂,他曾經親眼看到過主魂賜予鲛人一族非自然死亡,也能回歸鲛珠的能力——而主魂本意是為成全鲛人回歸鲛珠安息。
鲛人正常死亡的鲛珠,氣息溫和且溫順。
而他發現的這兩顆鲛珠表面雖是溫順,卻潛藏着一股人族無法察覺的誘.惑力,他當即意識到不對勁,趁着三師兄被鲛珠誘.惑之際,帶走鲛珠,讓三師兄留下來看守洞府,匆匆趕回宗門上報。
當時他不知那洞府裏的兩顆鲛珠就是為他和三師兄而準備的。
是他投身魔道後,才查探到他和三師兄就是鲛人選擇的容器,好順利把鲛人少主帶出去,尋個機會送給歡厭。
以前他猜不透鲛人這般做的目的,修.真界那麽多人,何以會選擇歡厭。
直到此刻,聽到雲繁說連缥缈宗的大長老都是歡厭的誇下之臣,這一瞬他才恍然大悟——有哪個人如歡厭那般魅力無窮,情人無數,且身份不低,還幾乎個個都是真心實意?
奪舍了歡厭,等于掌控了所有宗門!
想通這些,雲川的臉色頓時無比難看。
他惦念了百年的人,若非當年有主魂跟在身邊,怕是早就被鲛人給奪舍了——可追根究底,差點害了歡厭的人就是主魂,如果主魂沒有賜予鲛人橫死回歸鲛珠的能力,歡厭也不會有此險情。
雲川捏緊拳頭,閉了閉眼,外頭再次傳來雲繁的聲音。
“我等奈何不了那賊人,是因修為不敵,可貴宗太上長老卻是修.真界頂尖大能,若能得他親自出手,不但可救出歡厭,叫歡厭重獲自由,也能給那賊人一個教訓,好令賊人知曉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雲川直接給聽笑了。
龍族得天獨厚,一出蛋殼,以人類修為劃分,便是分神修為。
更別說主魂活了一萬多年,雖說萬年都是在睡覺,可他非大靈脈不睡,前幾千年都睡幹了上百條靈脈,最後才盤踞在靈劍宗後山的黑岩崖谷。
那地兒原先也不是靈劍宗地盤。
是後來靈劍宗開宗老祖在那裏開宗裏派,投其所好地送了主魂不少寶貝,主魂才把地盤分給了靈劍宗,同時也收斂了吸收靈脈的速度。
“放肆!”玄靈子一拍石桌,“爾等當我太上長老是何人?”
“兄弟呗。”雲珩語出驚人,幽幽地說:“雖說貴宗太上長老身份尊貴,可說來說去,都是一家人,自家人的矛盾咱們兄弟自己解決,叫個外人獨占算是怎麽回事?”
“……”這番話不但震得雲川瞪大了眼,就連玄靈子也被堵得半響都說不出話來。
而被三人懷疑失去人身自由的厭此刻剛泡完澡,熟悉的氣息便從後面湧了過來——岚疏自後摟着他的腰,下巴磕在他肩頭,嗅着淡淡的香味,啞聲道:“歡厭,你是不是認識我的分魂?”
“不認識。”厭淡定地說。
“……”怎麽可能不認識!
不論是下午初見時眼中的悵然,還是吃分魂做的菜時流露而出的懷念,都說明了歡厭認得分魂,且交情還不淺。
岚疏收緊摟在他腰間的雙臂,輕聲哄道:“既然不認識,那先将他趕走可好?”
“他不是你的分魂嗎?”厭挑了下眉,微微扭頭,看着肩上俊臉皺成一團的人,掰開腰間的手,半濕的長發垂瀉在他腦後。
水珠順着及腰的發梢洇濕.了他披在身上的外袍,他全然不在意地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你兩次捉他,不就是為了将他收回來?”
“那你是同意我将他收回來了?”岚疏試探道。
厭抿了一口茶水,“暫時不行。”
“為何?”
“他做的菜不錯。”
雖說修士忌口腹之欲,但他修煉又不是為追求大道。
而且……
他垂下眼皮,岚疏現在沒有記憶,所以會毫無顧慮地選擇他,可一旦恢複記憶呢?
厭可沒忘記當初元狗神魂回歸之時的猶豫。
任其在小世界愛得如何瘋狂,一旦回歸真身,七情六欲都會淡去——且較之他與岚疏天然的敵對身份,元狗與那個叫秋昀的仙沒這個顧慮,元狗都遲疑了,更何況岚疏。
而分魂則不同。
分魂是獨立生出來的人格,沒有敵我之分,也沒有真身。
他把分魂留下來,到時候岚疏回歸本體要是反悔,他就把分魂帶回魔族培養,勉強算是個助力。
厭的算計岚疏自然不知。
他聽得留下分魂是為口腹之欲,心中自然不信,但他又無法拒絕歡厭,便嘆了口氣,無奈上前,半蹲下.身體,仰頭擡手,覆上厭如玉的臉頰,輕聲道:“你要留下他我不阻攔,但他心思深沉,不像是輕易能妥協的人,此番突然留在你身邊,我擔心他對你不利,是有什麽企圖。”
“你的分魂你不了解?”厭莫名地問。
岚疏輕輕搖頭,起身摟着他的腰,打橫抱起,大步邁向床榻,動作輕柔地将他放在床榻上,和衣擁着他,低聲說:“事實上他不是我刻意分出來的一縷神魂,應該說在他沒逃匿之前,我都不知道有他的存在。”
從他意識誕生到一千年前,他不是在尋找靈脈就是在靈脈上睡覺。
而分魂趁他睡覺吸收靈氣之時偷他的本源之力,又因分魂太過謹慎,一次只偷一點點,叫他無所察覺,直到逃跑!
“他蟄伏了整整萬年時間,這般心機城府與耐性,換作任何人都難以做到。”
岚疏說到這兒,翻身覆在厭身上,額頭貼上他的額頭,雙眼望進他狹長的眸仁裏,缱绻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柔,“我不希望你有一丁點的閃失,哪怕那個人是我的分魂,我也要先将風險扼殺在搖籃裏。”
說罷,頭一低,便堵住了厭正欲張開的唇。
後知後覺意識到龍性本淫的厭:“……”
這邊的雲川聽到幾人謀劃讓缥缈宗太上長老殺了主魂,嘴角忍不住直抽.搐。
他倒是希望真的能殺了主魂,便是殺不了重傷也行,那他就有機會奪得身體,可惜光一個太上長老……他搖了搖頭,見聽得差不多,正要離開,忽而一股熟悉的銷.魂感襲擊他的神魂。
“!!!”雲川臉一黑,牙根一咬,當即撕開空間鑽到一片密林中,聽得不遠處有溪流聲淌過,想都沒想直接跳進了冰涼的水中。
。
次日一早,繼雲霄宗、醫仙門、禦獸門和缥缈宗幾位宗主副宗主被挂廣場後,又一大批修士被發現挂在了廣場上——這次除了身份不低的長老等人,還夾雜着不少來參賽的弟子。
面皮薄的在有圍觀者出現時,已然漲紅了臉頰。
面皮厚者則想有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頂着,比之他們,這不是還有各大門派的門主長老在他們前面頂着麽。
只不過這次不比昨日,昨日六人把被挂原因瞞得死死的。
前來參賽的人私下再是猜測,也猜不透被挂緣由,可這次涉及不少弟子,這些弟子晚上去做了什麽,他們的不少同伴都知曉,是以不到半天工夫就傳開了。
底下的弟子們當個談資偷偷議論。
上頭的人則想得更深——合歡宗之所以是二流門派,就是因為門中沒有大乘期以上的修士坐鎮,即使如此,何以會将似宵琨宗主那般的大乘強者毫無法抗之力地挂在廣場丢盡顏面?
總不能因為愛吧?
不管外界如何猜測,合歡宗的院落經此兩遭,算是徹底清淨了。
在合歡宗弟子們的哀怨聲中,大比盛事終于拉開了帷幕,而太離下給厭的戰帖之期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