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檸檬

第39章 檸檬

從被拉進隔間,格雷的耳朵裏就只剩下了自己彷如擂鼓般的心跳……

充斥着白色水霧的空間,也不能完全掩蓋向導裸露的身體,格雷的眼睛無處安放,最後只好垂下眼皮,讓視線變成一片黑暗。

可失去了視線的哨兵,其他感覺就變得更加敏銳。

聲音,溫度,氣味。

什麽都沒穿的向導。

這樣太近,太近了……

Mute士兵走遠了,向導終于離開了自己的身體。

“你……檸檬掉了……”格雷閉着眼提醒道,但究竟是想提醒林辭掉了檸檬片,還是提醒他,自己還在這裏,格雷自己都不清楚。

向導剛剛顯然是處在精神高度緊張的狀态,猛然松弛下來,一聽到哨兵的提醒,便下意識地彎腰去撿掉的東西。

格雷感到向導柔軟渾圓的部位貼上了自己的鼠*部。

他那裏現在可不太雅觀!

來不及多想,格雷飛快地脫下外衣,在攔腰抱起林辭的同時,将外套披在了向導身上。然後,他這才敢睜眼,快速撿起地上的檸檬片。

格雷将切片的淡黃色水果遞給林辭。

隔間內的空氣忽然變得尴尬而暧昧。

全身透紅的向導,拽着哨兵的外衣,抓過幾片檸檬,語無倫次:“我剛剛是……你……你身上都濕了!你抱我的時候也沾上味道了……去旁邊洗洗……”

被膚色掩蓋了臉紅的哨兵點點頭,抓着手中剩下的檸檬片,機械地打開隔門走了出去。

直到不遠處的隔間裏傳來水聲,林辭才從一手抓着哨兵外套,一手捏着檸檬的姿勢中掙脫出來。

抱着被自己沾濕的作戰服外衣,林辭緩緩地蹲到地上。手上沾染的檸檬清香蓋過了腐臭的味道。

林辭忍不住抱住腦袋:我在幹什麽……怎麽總是忘記那家夥對自己有意思……

當然,或許并不是忘記了,也可能只是向導自我催眠着,不願承認一些事情罷了。

……

普通Mute士兵沒有使用檸檬消除身上臭味的待遇,他們只能等待幾天後氣味自然消散,所以清洗的速度很快。

待艾伯納和棕發士兵離開了大淋浴間,用檸檬擦拭過全身的向導和哨兵才相繼從隔間離開,到更衣室換衣服。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淡淡的檸檬清香。

士兵為林辭帶來的新衣服是一套迷彩作訓服,外加一件加厚羊毛衫。

作訓服是最普通的款式,全新包裝,號碼略大,大概原本應該是配發給某個士兵的東西。

而那件質地柔軟的羊毛衫卻不同,有穿過的痕跡。

将毛織品貼近鼻尖,林辭在上面聞到了與丹增嘉措辦公樓裏相似的味道。

大概是紮西次仁想到他曾出現過高原反應,所以特地讓人去丹增那裏取來的。

少年在藏民中地位較高,又稱丹增嘉措“哥哥”……林辭對紮西次仁的身份更加好奇。

向導低頭,套上羊毛衫,高高豎起的領子很好地将溫暖全部存留在衣服內。

在林辭穿作訓服褲子時,格雷也甩着濕漉漉的頭發走進了更衣室。

是想甩幹頭發嗎?真的和狗狗一樣。林辭不自覺地笑了笑,唇邊凹出一個淺淺的酒窩。

因為弄濕了格雷的外套,林辭将自己作訓服的上衣遞給格雷:“穿這個吧,你的衣服我幫你洗了,還是濕的。”

格雷看到林辭身上厚實的羊毛衫和衣櫃裏寬大的外袍,這才不客氣地接過外衣。

午飯時間早就到了,此時的訓練場空空蕩蕩,不見一人。

換好衣服,格雷準備跟随向導一同離開。等他們回到基地,那些士兵們也該吃完午飯了。時間剛好可以錯開,避免雙方見面後尴尬。

更衣室的門就在眼前,但不知為何,向導卻停了下來。

他好像是想要說些什麽,但又有些遲疑。

格雷不會催促,他只是安靜的等待,等待向導自己做出決定。

“你……你對我今天的表現,不好奇嗎?”

林辭的問題有些突兀,但好像也不是那麽突兀。他今天的表現确實太過于出人意料。

與剛發現林辭擁有特殊精神能力時相比,格雷竟一時難以說出到底哪個發現讓他更加震驚。

“好奇。”格雷誠懇道。說不好奇是假的,但他本以為林辭不會願意詳細解釋。

為什麽又想同自己講了呢?

“不問我嗎?”林辭盯着格雷的灰色眼睛。

格雷搖頭:“你不想說,我不會問。”

野蠻下作的打鬥方式,一手使得出神入化的柳葉刀片,明明姿勢不标準卻能槍槍命中的射擊能力,還有那句“我吃屎的時候,你們還在喝奶”……想來,能讓一個人學會這些的經歷,并不會多麽美好。

所以,向導不願提,他就不會問。

“如果我想說呢?”向導又問。

“我會聽你說。”格雷同林辭對視,鄭重地回答。

“那……回去,我就告訴你。”林辭背過身,走到門前握住把手,背對格雷道。

“好。”

“啊!”

與格雷的回答一同響起的是紮西次仁的驚叫。

林辭開門的同時,門外的少年正打算進來,似曾相識的一幕便這樣發生。

一頭紮進林辭懷裏的少年,扶着向導的手臂爬起來,臉色與之前一樣臭臭的。

“你這小孩老往我懷裏撞幹嘛?我又不是你媽。吃奶找你媽去!”

但與昨天不同,向導再沒有戴上面具,而是嘴毒的調笑少年。

紮西次仁本就拉着的臉變得更長了:“你!你才,找奶吃!我、早不吃奶、了呢!”

将手背到身後,少年氣呼呼地沖向導大喊。

“嗯嗯,你早不吃了。”林辭好笑地看着将自己的話當了真的少年,敷衍道。

不知怎麽得,眼前的少年就讓他想到了身後的哨兵——一樣的傻,自己說什麽都要認真回答。

林辭拍了拍紮西次仁的腦袋,問:“那你是來幹什麽的?不都去吃飯了嗎?”

因為林辭之前的話,少年嫌棄的将腦袋從向導手下移走:“不幹什麽……”

“他是來送東西的。”格雷替少年解釋了原因。

紮西次仁刷得一下紅了臉,他回頭瞪着哨兵,卻不敢說什麽——今天哨兵完成的那些體能訓練,已經足夠證明他的強悍。

“送東西?”林辭好奇。

既然已經被格雷發現,紮西次仁破罐子破摔地把藏在身後的東西塞給了向導:“給、你、這個、壞東西!”接着就撒腿跑出了淋浴房。

林辭顧不得看少年抛出的是什麽,便手忙腳亂的接住了。

什麽壞東西?

林辭無奈的看着少年消失的方向,好笑的搖搖頭,看向手心。

是一顆完整的青色檸檬。

少年的通用語不好,那句“壞東西”原來是形容他的。

林辭既吃驚,又感動,還有些好笑。

“射擊比賽的時候,他就一直盯着你。嘴都合不上。”格雷同林辭講述自己看到的事。

少年人的喜惡是最容易跟随目标對象的強弱而改變的。

“多了一顆。”林辭笑了,舉着青色的小檸檬給格雷看。

“晚上回去給你泡水喝。”格雷想了想,決定了這顆檸檬的歸處。

這是人家給他們擦……那什麽的。

林辭想到檸檬本來的用處,感到格雷的決定有些一言難盡。

不過,再看了看哨兵認真的表情,他将紮西次仁的檸檬抛給格雷:“好吧,你說了算。”

……

檸檬水的味道其實有些苦澀,林辭抱着水杯,坐在床上。

哨兵被自己趕去了上鋪。不知為何,這種時候,他一點都不想讓哨兵看到自己。

電暖器嗡嗡作響,發散着熱量。宿舍裏很安靜。

林辭下意識地摩擦着杯壁,不知該從哪裏說起。

突然決定告訴格雷自己的事,是因為無法再繼續欺騙自己……他對這個總是無條件護着自己的哨兵,有了不該有的感情。

明明兩人對彼此都不甚了解,為什麽哨兵會喜歡自己?真的是喜歡這個自己嗎?在知曉了他的過往、他的為人後,還會一如既往的喜歡嗎?……

林辭是一個膽小的人,他怯與付出感情,可哨兵溫水煮青蛙般的關懷呵護,讓他這只青蛙開始怠于跳出裝滿水的煮鍋。

這太危險了。

那不如趁青蛙還沒熟,就将他五髒六腑裏那些肮髒的,難堪的,惡臭的東西全部掏出來,讓哨兵看到……至少,現在快刀斬亂麻的話,他不會很痛。

“你如果……”

哨兵大概又要說“不想說就不說”的話了。

林辭打斷他:“你知道變魔術、出老千和偷東西,其實有異曲同工之妙嗎?”

說着,向導摩擦杯壁的指尖,忽然多出了一枚薄薄的柳葉刀片。

格雷安靜地坐在上鋪,架子床對面的不鏽鋼燒水壺上倒映出兩人被壓縮拉伸,不成形狀的身影。

通過那扭曲的影像,格雷看到了向導手中一閃而現的刀片。

修長白皙的手與鋒利的薄刃形成鮮明對比,危險而美麗,清純而妖冶。

哨兵曾經生活的世界,很小很小,雖也藏着污,納着垢,但世界的肮髒有那麽多種,想要遇到相同的還是有些困難:“我,不太清楚。”

“那些東西其實都是建立在手法和分散注意力上的。”林辭盯着冒着熱氣的檸檬水,繼續說:“我曾經生活在倫敦基地的貧民窟……”

作者有話說:

我自己給大家排個雷:下章有主角吃屎,受不了的別訂。

本文主角不是貔貅,不是只吃不拉的紙片人,他們是活在我的故事裏的活生生的人。我不覺得屎尿屁怎麽不好了,我寫的又不是某些人的“一起去尿尿,你尿線,我尿坑”。我的故事裏那段劇情合理合法,我要表達的也不是主角多慘多可憐,你看不懂我在寫什麽無所謂,但是我寫我的,我只為故事服務。

PS:人每天不上個廁所拉一下那叫便秘,需要看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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