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十九章

沈靜怡擡手扶着自己的太陽穴,看了看牆上的西洋挂鐘,已經八點多了,沈靜怡只覺得自己頭疼欲裂,昨天從醉仙樓回來,想着自己這兩天發生的事兒居然就這樣躺在床上睡着了,就連晚上吃飯都沒有去。她迷迷糊糊的醒來時,天已經亮了,可能是睡得時間太長,頭突然疼的厲害。

她起身下床打算洗把臉就下樓去吃點東西,可她的手還未觸到水裏,就聽到樓下傳來了東西碎裂的聲音和女人尖叫的聲音。

沈靜怡整個人一震,瞬間清醒了許多,樓下好像傳來了爺爺的聲音,到底出了什麽事?沈靜怡随便換了件外衣就推門下樓。她順着樓梯還未下到一樓,便看見了所有人驚恐的表情。只見爺爺和父親站在大廳的中央,大哥大嫂和二哥二嫂站在兩側,而四姨太則默默的站在老爺子的身後。而地上,茶杯的碎片處處都是!

到底出了什麽事?

“沈安,當着這麽些個兒女的面,我也不打算多說什麽,只是你休想将這個不三不四的野丫頭帶進我們沈家!”爺爺似乎也沒了力氣,只這沈安的身後說道。

沈靜怡這才看見,原來父親身後還站着一個女人,她身形嬌小,體态玲珑,看着不是很大的年紀,她是誰?沈靜怡慢慢走下樓,想要看清這個女孩的面容。

“素素不是不三不四的女人!”沈安似乎用盡力氣說出了這句話,多年來的病讓他已經沒有了往日的體魄,此時他更像是個柔弱的書生,弱不禁風的說着。

“你……”老爺子聽了這句話更是來了氣,拿起手裏的拐杖就像沈安揮去!沈靜怡來不及多想立刻撲了過去,扶住爺爺的手時,才發現原來爺爺并沒有打算用多大的力氣。

“爺爺,你消消氣,到底是怎麽回事?父親身體不好,你這要是打下去,他恐怕十天半月也起不來了!”沈靜怡扶住老爺子,不停的給他順氣。可就在回頭看向父親的時候,她整個人愣住,這個女人……

此時,站在自己父親身後的這個女人,竟然是今天在醉仙樓裏包廂中的那個女人!

天,她怎麽會來沈家。

而此時,父親又為何護着她?

“父親,我一定要娶她!”沈安語氣堅決,好似絲毫沒有回轉的餘地。

“好!好沈安,你以為你護的了她?你要是敢娶她,我就敢讓十幾年的事重新發生一次,你信不信!”老爺子指着沈安的手也不由得抖了抖。

“父親,如果你要這樣,那麽帶上兒子一起吧!”沈安摟着身側的女人走出了沈家大廳。

沈靜怡聽到自己的父親要娶三哥的情人這話後,也不由得愣住了,這是怎麽回事?這女人今兒白天明明和三哥在一起,為什麽晚上就來了沈家?她又是給父親吃了什麽藥,為什麽父親一定要娶她?

此時的老爺子看着自己的兒子這麽義無反顧,一把丢棄了手裏的拐杖,轉身向書房走去。其餘人互相看了幾眼也都沒有在說什麽,該回房的回房,該上樓的上樓了。沈靜怡看着這偌大的廳內,一地的碎片,似乎像極了最近她過得日子。她轉身打算回房,卻看見了依舊站在那裏的四姨太。

四姨太是家裏唯一的女主人。她雖然生性不壞,可性格孤僻的很,也不太和沈靜怡親近。所以在沈家沈靜怡幾乎是不予她來往的。可今天沈靜怡突然覺得她無比的可憐,自己的父親身邊從來就沒有過空缺,從林嫂那裏得知到真相後,她更加堅信這一點。在沈安的生命中,無論是過早死去的娘,還是工于心計的二姨太,又或者是出了軌的三姨太,他們都曾占據在沈安的生命中,不可或缺。

而她,從那三個女人全部離開後,她也是冷冷清清,寡寡淡淡。這麽多年,連一個孩子都沒有,卻要照顧着別人生下的孩子。而如今,在這麽多年以後,自己的丈夫卻要當着自己的面娶下別的女人。

這該是什麽心情?

四姨太垂下手臂,緩緩轉過身離開大廳。

沈靜怡看着她的背景,心涼了

不行,無論如何她都要知道這個來歷不明的女人,究竟想要幹什麽。沈靜怡轉身向父親的屋子走去,可剛出了院子就看見了溫大夫,沈靜怡這才想起,快到父親打針的時間了。溫大夫看見是沈靜怡立刻點頭微笑,他是沈家的老大夫了,之前大奶奶懷孕的時候就是他調理的。他接生沈靜怡時候,夫人難産時,他既保住了夫人又留下了孩子,沈安因此很信任他,這些年一直是讓他給自己看病。

可,無論這溫大夫的醫術多麽高明,沈安的病依舊沒有太大的起色,溫大夫也時常和沈靜怡說老爺的病情主要是心情所致,這解鈴還是系鈴人。

沈靜怡走上前去,對溫大夫問道,“父親這幾日如何了?”

溫大夫心情似乎也很好,微笑着答道,“老爺最近起色好多了,這針的劑量我也控制下來了,我估計怕是沒多久就會好了。”

沈靜怡一聽,不敢相信的連忙問道,“父親多年來都不見起色,如今真的要好了麽?”

溫大夫邊走變笑,似乎也為沈安身體的好轉感到高興,“是啊!老爺一直是心事困擾,如今,我看他似乎是放下了。這幾日我來看他,他不僅起色好了起來,而且也開始活動了,總體上說算是又有了新的希望似得,怕是,最近沈家要有什麽喜事了吧?”

盡管溫大夫沒有明說,可沈靜怡聽得出,溫大夫怕是已經知道父親這件事好幾天了,那這個女子就不是今天才認識父親,如是她真的有心接觸父親,那她為何又和三哥在一起呢?沈靜怡有些想不通了,她究竟是想要幹什麽?

倆人走到沈安住處,還未進屋,就聽到沈安在屋內的笑聲,還有一女子唱歌的聲音。那聲音婉轉動聽,好似天籁。沈靜怡想不到這女子還真的有這門本是,溫大夫自然不好直接進去,轉身看向沈靜怡。可他眼裏的篤定,沈靜怡怕是也無法再隐瞞,沈靜怡說,“我先進去,您稍等。”

溫大夫點頭。

沈靜怡走進廳堂,轉身來到裏屋,緩緩靠近那扇門。她知道那裏面有自己的父親和與自己差不多大的父親的情人。

屋內還是一片歌舞升平,沈安的笑聲似乎從她來到這個院落就沒有斷過,看來這個女子深的父親的喜愛,可這短短幾天時間,她是如何讓父親拜托了這門多年的心病呢?難道這女子……是三哥調教出來,特意送給父親的?

不,這不可能,三哥不是這樣的人。

“素素,想不到你還會在回到我的身邊。”沈安的聲音出奇的溫柔,好似這個叫素素的女子是珍寶一般。

“老爺,我不僅現在會在你的身邊,我以後也會,我會一直一直一直的陪着您的!您以後再也不會孤獨了。”素素柔軟的聲音,像是一團棉花,将沈安揉碎了的心複合。

“素素,我也不會再離開你的。”沈安的鑒定已經沒有什麽可以阻擋了。

沈靜怡再也無法繼續聽他們的對話,清了清嗓子,敲了門,沈安有些不悅的問,“不是說不讓你們來打擾嗎?”

沈靜怡緩緩說道,“父親,是我。”

屋裏突然一片寂靜,好像剛剛的歡聲笑語只是沈靜怡的一場夢。突然,門被打開,一身素衣的素素從屋內走出,她的臉上還挂着動人的微笑,禮貌的對沈靜怡點了點頭,“老爺叫你進去。”此時的她沒了醉仙樓的妩媚,卻多了一種……,一種讓沈靜怡熟悉卻無法形容的感覺。

沈靜怡沒有多想,立刻進了屋,不管這熟悉的感覺是什麽,她都不喜歡這個感覺出現在這個青樓女子身上。

屋內的沈安坐在榻上手中正撫着他許久不曾碰的【醉青絲】,那是一把古琴,那琴是父親和母親第一次見面時候的定情之物,據說那時候的他們并不喜歡對方。可,父親居然讓這個女子動母親的琴,父親究竟是怎麽了?

沈靜怡顧不得別的,當她看見這個琴的時候,她就已經顧不得其他了,她一把奪過父親手中的琴,用冷漠的語氣說道,“這個琴,她怎麽配碰?”

父親擡頭看着沈靜怡的臉頰,表情突然變得痛苦起來,沈靜怡一愣,原來自己給他的竟都是痛苦。父親突然別過臉去不再看沈靜怡,他擡起雙手捂住臉頰,似乎沈靜怡變成鬼魅,正折磨着他。

沈靜怡不明白這是為什麽?母親去世的早,多病的父親對他來說也形同虛設,從小到大她只是告訴自己,父親身體不好,所以不能陪她玩,不能常常來看她,甚至不能和他說太多的話。但她從沒有告訴過自己父親恨她,讨厭她,不想見到她。

她見到父親的時候也不能像別的女兒一樣圍着父親親昵着說些悄悄話,父親總是在她面前呆不了多久就回房了,也不許他們兒女來看,父女之間似乎有着某種默契,互相遠離,直到陌生。

可如今,父親的病好了,父親開心了,為什麽?為什麽還不願見她?沈靜怡的淚緩緩滴落,只問了三個字,“為什麽?”

為什麽是這個素素?

為什麽不關心我這個女兒?

為什麽疏遠我?

為什麽不告訴我,我還有個哥哥?

為什麽?這都是為什麽?

無數個為什麽在沈靜怡腦海中炸開,她只是撕心裂肺的問出一句,為什麽?可沈安,卻沒有回答,或者,這本就是一道沒有答案的題目。

“你走吧。永遠別來我這兒。”這是沈靜怡離開前沈安說的最後一句話,他不要她管他的感情,他不要她出現在這裏,他不要……她這個女兒了。

沈靜怡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沈安的屋子的,只是還好,溫大夫已經不再門口了,她不用再面對外人異樣的眼光,她只是個沒人要的孩子,她又該去哪兒呢?

眼淚仿佛決了堤,淚水朦胧了她的視覺,此時的她仿佛居無定所的流浪者,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她将她遇到的所有下人都打發了去,只想讓她一個人呆着。可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這裏,沈靜怡還記得昨天和阿秦的不愉快。下人看見了她知道她是來看阿秦的,也不敢說什麽,立刻打開了鎖着門的大鎖。可她卻沒有進入,只是打發了下人,蹲在柴房的窗外,淚水再也忍受不住決了堤。

“沈靜怡!你怎麽了?”突然,熟悉的聲音傳入她的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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