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淩潇潇老半天沒說話，一雙大眼睛滴溜溜轉，似乎在琢磨着什麽，姜瀚不想跟她啰嗦，幹脆的說道：“我們明天就走，你放心，我朋友很可靠，不會扔下你不管的。”
淩潇潇還是沒理他，大概是因為酒店暖氣不足，她整個人都蜷縮進了沙發裏，抱着一條毯子揉來揉去，很是糾結的模樣。
過了很久，就在姜瀚忍不住要趕人的時候，她終于說道：“既然你這麽相信你朋友，反正也不差這幾天，看在咱倆同甘共苦這麽久的份上，我就跟着你走一遭吧！”
“什麽叫不差這麽幾天。”姜瀚微微皺眉，覺得她這話怎麽聽怎麽不對勁兒。
淩潇潇睜着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滿是同情的看着他：“你自己都說了啊，你高燒快四十度了，眼看着沒幾天了，這麽長的路我都陪你走了，不過是幾天而已，幹脆陪你走完最後一程吧！”
姜瀚差點兒沒氣死。
什麽叫陪他走完最後一程，雖然他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雖然淩潇潇的話聽起來也是一片好心，但這丫頭這張嘴真是活活能把人氣死！
好想把她扔在這裏讓她自生自滅啊！
姜瀚恨恨的想着，像趕蒼蠅一樣把淩潇潇趕出了房間。
協商無果，淩潇潇抱着被子滾回自己床上，想起姜瀚，心裏忽然有點兒小傷感。
雖然她經歷過末世心腸已經足夠冷硬，雖然姜總傲嬌蠢萌又喜歡自作主張，但其實這家夥人真的挺好的，一想到讓他就這麽一個人孤零零的變成喪屍，她總是于心不忍……還是陪他走完這最後一程吧！
說不準他運氣逆天，也獲得異能了呢！
淩潇潇努力安慰着自己，心底卻清楚，獲得異能的概率實在太低了。
一百個高燒患者能有一個獲得異能就不錯了，其中還有不少人雖然獲得了異能，但變異的很奇怪，比如多長出一條胳膊，或者腿比正常人粗了一圈兒，還有全身長滿花斑的，頭發眉毛掉光的，頭頂長了犄角的，總之各種奇形怪狀，讓人看着都瘆得慌。
畢竟變異這種東西，沒道理只變好不變壞，什麽都要看人品的，并不會因為誰有財有貌家世雄厚就有所優待。
說起來，這應該末世後上天給予人類最大的公平了吧！
淩潇潇當初獲得異能時只是臉上長了一塊兒斑，已經算運氣極好的了。
第二天起來繼續趕路，姜瀚壓根沒打算管淩潇潇的意見，直接改變了方向，而淩潇潇也罕見的沒有抗議，兩人一起小心翼翼的盯着路上白茫茫的大雪，氣氛無比和諧。
走了沒多久，姜瀚吩咐道：“你盯着點兒路上還在營業的加油站，我們的油不多了，需要再補充一些。”
原本他打算走到哪裏加到哪裏的，但是在淩潇潇的再三勸告下，還是找機會多買了幾桶，等一路上發現加油站都陸續關門了的時候，才發現淩潇潇當初的決定由多明智。
只是這麽一來，姜瀚也有了很大的危機感——這一路上還在營業的店鋪越來越少，萬一真沒油了該怎麽辦？
淩潇潇表示：“路邊壞掉的車不少，應該還剩下不少油，找什麽加油站，直接從裏面吸出來就好！”
吸出來？
“對，吸出來！”淩潇潇點了點頭，說道：“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吧，美劇中沒油了怎麽幹的？”她嘴唇嘟起，做了個用嘴吸的動作。
女孩子嘟着的唇粉嫩可愛，姜瀚卻想起了汽油那酸爽的滋味，喉嚨忽然一癢，低着頭大聲咳嗽起來。
車身跟着一陣晃。
“要吸你吸，我是病人，現在燒的渾身冒火，喝一口汽油估計先把自己給燒了！”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他果斷拒絕道。
淩潇潇回以一個大大的白眼：“廢物！要你何用！”
“咳咳~”姜瀚低着頭，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或許是這次咳的太厲害，他不得不停車緩一陣，車身輕微晃動，淩潇潇望着他咳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可憐模樣，就拍着他的背安慰道：“輕點兒咳，別那麽用力，你瞧這車跟着晃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在車上做啥見不得人的運動呢！”
姜瀚：“……”
他深吸了一口氣，硬生生的把咳意給止住了。
兩人繼續前進，這下姜瀚再也不敢說話了，淩潇潇也不敢再逗他說話，兩人和諧相處，慢慢的駛出了被雪覆蓋的公路。
一路安靜。
中午的時候，姜瀚接了個電話，似乎在跟人确定路線，淩潇潇偷聽了一耳朵，兩人對話隐隐提到了部隊、軍醫之類的字眼，等姜瀚挂了電話，她就問道：“你那朋友是個兵哥哥？”
一句兵哥哥叫的格外親切，姜瀚瞟了她一眼，簡單的說道：“他是我的高中同學，大學期間被招為飛行員，經常執行一些特殊任務。”
姜瀚說的比較含糊，淩潇潇也就識趣的沒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道：“你那同學是什麽時候感染病毒的，為什麽高燒這麽快就好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冀中市雪災爆發還不到一周吧？”
姜瀚說：“他之前在藏區執行任務，在一個很偏僻的小村子感染的，那裏常年被冰雪覆蓋，人煙稀少，病毒傳播的慢，但其實發現這種病毒已經半個多月了。”
淩潇潇恍然大悟。
怪不得她天天看新聞都沒發現什麽大雪災呢，藏區深處的雪山終年積雪不化，又沒什麽人住，到處都是雪，城市人眼裏的雪災在人家那兒是多麽平常的事情，誰會專門拿出來報道啊！
她想了想，又問道：“既然發現的這麽早，那國家應該早有準備了吧？”
姜瀚默了片刻，說道：“研究機構早就在研究了，我外公知道的更早一些，但是他們剛開始以為這只是某種不常見的流感病毒，并沒有特別重視，誰知沒過多久，全國都下起了大雪，而且流感一下子就爆發了……”
“我朋友說，局勢越來越難控制，他們部隊已經開始整體向南遷移了，讓我們做好最壞的打算。”
淩潇潇默默的想，就這病毒爆發的速度，遷移到哪兒都沒用，不過是早一天晚一天的區別罷了。
一天的時間過的很快，下午的時候，姜瀚已經吩咐淩潇潇留意路邊有沒有合适的酒店，然而一路走一路看，已經沒用營業的酒店了，高燒患者越來越多，整個城市全部陷入了混亂，連超市都關門了，這種情況下，根本沒用哪個酒店敢開門營業。
淩潇潇試着拿手機地圖找酒店，然而網絡信號實在是太差，時斷時續的，根本找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路過一家小型美容院的時候，她敲了敲姜瀚的肩膀，道：“停車，我們去那兒住吧！”
“那裏關門了，怎麽住？”姜瀚扭頭看了一眼，徑直把車開了過去。
淩潇潇指着的是一家美容院，門口的卷閘拉着，門口的積雪堆了厚厚一層，一看就是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就是因為沒人才能去啊！” 淩潇潇卻說道，“美容院裏肯定毛毯洗浴各種東西齊全，我們砸了窗子進去就能休息了，說不定還能舒服的洗個熱水澡！”
姜瀚呆了呆，以為自己聽錯了：“砸了窗子進去？”
“對啊，我看過了，側門窗戶上沒護欄，砸了就可以進去的！”
見姜瀚還有些猶豫，淩潇潇不耐煩的說道：“不然你想在哪兒住？超市還是藥店？或者是大型商場？那些地方空間太大，就算有空調，暫時也熱不過來的！”
“至于那些關了門的酒店就更別指望了，肯定有保安跟值班人員，你敢砸人家窗戶，人家要跳出來打你的！”
姜瀚呆了呆，覺得這一切超出了自己的接受能力，又或者是自己燒的太厲害了，有些跟不上淩潇潇的思路？
“等等，我們為什麽要砸人家的窗戶？”他輕咳着說，“大不了多花點兒錢……”
“天氣這麽冷，大部分人都得了重感冒，大家都回自己家裏休息了，你就算滿大街扔錢，你看看現在有人出來撿嗎？”
淩潇潇翻了個白眼，眼神十分鄙夷。
姜瀚默然。
他是遵紀守法的公民，除了小時候調皮砸過別人家的窗戶，還沒幹過強占民宅的事情。
姜瀚不死心的拉着淩潇潇在小城離轉了一圈兒，确實沒有可以住宿的地方，居民區倒是有燈亮着，但是比起強闖民宅來……
算了，還是砸店吧！
大不了離開時多扔點兒毛爺爺好了！
姜瀚默默的安慰着自己，還沒等他做好心理建設，淩潇潇已經動作飛快的跳下了車，三下兩下就砸開了側門的小窗戶，自己進去探了探後，揮手招呼姜瀚跟進來。
姜瀚望着她無比娴熟的動作，總覺得，似乎這丫頭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兒了。
而且也不是第二次第三次……這貨絕對幹了一百次以上！
他扶了扶額，拖着燒的昏昏沉沉的身體，跟着淩潇潇跳進了窗戶。
美容院果然如淩潇潇所說，很适合臨時休息，小隔間裏床跟毛毯一應俱全，只是這條街停電了，沒有空調的房間裏寒氣森森，冰冷的床冰冷的衣服，姜瀚抱着毛毯，感覺自己燒的更厲害了。
淩潇潇在裏面轉了一圈兒，忽然麻利的從窗戶跳了出去，過了一會兒，拎着一袋木炭跟一個小爐子回來了。
“我把隔壁燒烤店砸了，幸好小縣城不禁煙火，裏面木炭還不少！”
淩潇潇得意的笑，動作熟練的生火燒水取暖，姜瀚睜大眼睛，覺得這一天發生的一切，完全超出了自己的認知能力。
“你怎麽會這些東西？”他坐在小爐子前，目光呆滞的問道。
“我有被害妄想症啊！”淩潇潇笑眯眯的看着他，“你知道的，被害妄想症患者總是會做一些常人不會做的準備。”
